第6章 竞品
勾俊皓下意识的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皮草外套，脚踩长靴的高挑姐姐闯入了视野，她身后跟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这两个人看起来很怪，现在是六月份，这姐姐却一身冬衣。
还有她身边跟着的这个小子，也是深秋装扮，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之前，不论是爱笑好动又善解人意的林歆，还是沉稳中带着一丝酷劲儿的段然，勾俊皓都觉得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青春有活力的同龄人。
而眼前这个，长着一双吊梢凤眼，唇红齿白的小子，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死气，用一个字形容就是：
邪。
“陈年，今天来的早哇。”
原本在讲书的中年男人停下来说道。
“嗯。”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拿鼻子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拉开勾俊皓身边的椅子，没有看他一眼，坐下来拿手撑着脑袋，脚晃了半天，才磨磨唧唧的说：
“今天怎么这么挤，老徐你也太迁就新人了吧，就这梦元……花钱请我，我都不进。”
“陈年，怎么跟徐工说话呢？今天的内容还不够累是怎么？消停会吧。”
不等中年男人接茬，高个姐姐就用略带严厉的口吻说道。
“没事儿婉转，都是刚成年的孩子……喏，这就是薛凯那天提起的勾俊皓，第一次来。”
中年男人笑着伸手点了点勾俊皓。
勾俊皓现在就是再蠢，也能看出来眼前这个身材微微走形的中年男人，就是泷安生物科技集团的高级工程师、薛凯读博士时导师——徐谦。
高个姐姐扭头看向勾俊皓，笑的很真诚：
“小皓你好，我叫王婉转，是泷安集团的生物科学顾问，这小子叫陈年，跟你同岁，我是半年前被调到技梦者项目的，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年轻的顾问。”
勾俊皓礼貌的回话，顺带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感受。
“女人你也信？她今年36了，她给自己美颜了这你都看不出来？她纯纯一科学家，玩儿技术的。”
陈年白了一眼勾俊皓冷冷的说。
“你给我闭嘴，让我在小帅哥面前留个好印象就这么难？”
王婉转说着就要去拧陈年的嘴，自然是被躲开了。
“婉转姐，我能问下你们俩为什么都穿这么厚吗？”
勾俊皓指着一身短袖短裤的自己，又指指陈年问。
“因为我们刚才去到的梦元是秋天，这小子他怕热。
对了，还没有跟你解释，是这样的……一年前我接到一封邮件，说被搁置的技梦者计划即将重启，问我有没有兴趣参与这个项目。
的确我和徐工是旧相识，彼此都知根知底的，他当这个项目的主负责人，我是很放心协助他一起工作的。但这并不是我来这里最重要的理由，我来这里是因为技梦者计划的创始人。”
王婉转说道。
“rico lua”
勾俊皓蹩眉回忆起了这个名字。
“没错。”
王婉转接着说：
“他是我父母的老雇主，我父母在美国完成学业之后就一直受聘在rico lua的实验室工作，后来不知怎么我父母一起从他的实验室辞去了工作，并且带我回国发展，自此就断了联络。”
“既然你父母都不为他工作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又要执着于rico lua的项目呢？”
勾俊皓不解的问。
“不，你不了解，因为rico lua这个人可以说是个怪才，不仅在科学技术上颇有建树，他本人也具有非常敏锐的商业嗅觉。
他经手的项目，向来只做高尖端，而且特点都是稳赚不赔。
有才能的人往往都具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坚韧，所以以我父母对他的了解，放弃技梦者的说法根本不可能，况且像他那样身价不菲的人，项目进行不下去的原因根本不是缺钱，而是……”
“……缺人？”
勾俊皓忍不住接话道。
王婉转咬了咬嘴唇，回答道：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我也是受父母之托，看看这个项目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什么原因，让原本就是美国籍的rico lua不远万里回国立项。
不过……我们也确实一直在寻找合适的项目人选，在薛凯发现你之前，陈年就是身体条件以及各方面数据最匹配的人，而且他自愿参与项目，已经和我们签了保密协议。
经过半年的训练，他已经能够自由穿梭一些比较具象的梦元，承痛能力也明显提升。
现在选择权在你，要不要加入，成为我们的下一个培养对象。”
王婉转语气很平和，听起来像是在陈述一件家长里短，微不足道的小事。
勾俊皓没有说话，陈年侧着头望向他，咧嘴笑了：
“你怂了？”
“你什么意思？”
勾俊皓看着略带挑衅意味的陈年问。
“还能什么意思，半天你还没听明白？”
陈年眯了眯眼，仔细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勾俊皓说：
“你跟我，勾俊皓和陈年，我们俩，说白了就是竞品关系。
怎么，怕跟我比啊？你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吗？”
陈年身子微微后仰，似乎在期待什么。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勾俊皓低声说道。
“呵，我就知道。”
陈年恢复了手肘撑头的样子，趴在桌子上不再看他。
“好了小皓，你第一次进入梦元，不宜呆太久了。看得出你最近是真的累，梦元里出现的一切，都是你大脑信息量的真实反馈。”
徐谦站起身，拍了拍勾俊皓的肩膀说。
这么说，刚才徐谦讲的那些……就是自己脑子里支离破碎的知识碎片？
天呢！这也太社死了，这不就等于直接告诉他们，我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嘛！
这间房也是小的可怜，我这大脑是不该扩容了，勾俊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什么问题就问薛凯，放心，他只是看起来不着调，实际也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王婉转凑近勾俊皓的耳朵对他说。
“说什么悄悄话呢，王婉转你到底站谁那边啊，我才是你的主研对象。”
陈年不悦的说。
“说什么呢臭小子，我都能当你妈了，给我客气点。”
“那你也怀太早了。”
“陈年我看今天不收拾你，你不知道什么叫做一二三了……”
……
这些对话在勾俊皓脑海里逐渐被削薄了一样，眼前逐渐模糊的出现一条刺眼的白线。
“醒了？”
薛凯懒洋洋的说。
勾俊皓只觉得脑髓都被抽干了一样的疼，脑袋在枕头上稍微挪一下都抽抽着疼。
“我靠……这劲儿太大了也……”
勾俊皓闭着眼睛吐槽道。
“别动，给你冰敷。”
薛凯按住他想要起来的动作说。
清凉的感觉传遍所有神经，勾俊皓觉得四肢百骸都舒畅了许多。
“我睡了多久？”
他喃喃的问。
“入睡花了8分钟，深度睡眠也就10分钟吧。”
薛凯看着电子屏记录着说。
“什么？我感觉我在梦里至少呆了有2个小时，听了一堆无聊的破课……”
勾俊皓反驳道。
“梦元里的时间不等于现实时间，觉得是破课，那是因为你的大脑没有及时的整理平时接收到的信息，我现在都怀疑，英语是不是为你的落榜背了一个大锅。”
薛凯的嘴就没有不毒的时候。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陈年的事？怕我不参加吗？”
勾俊皓坐起身来，一只手扶着脑袋上的冰袋看着薛凯问。
“当然不是，陈年……其实不是很适合这个项目，他一直都在勉强自己，我想搞科学，但我不想看到他这样。”
薛凯一边分析刚才勾俊皓在梦元中的数据一边说。
“他不是自愿的加入的吗？而且婉转姐说，他的承痛能力已经提高了？”
勾俊皓把冰袋放下来问。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那么好的家庭条件，陈年很早就辍学了，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三年都没回来了。
他妹妹还在上小学呢，参与这个项目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费用，此外还有助学保障。
他的承痛能力是提升了，但是还是不如你。你觉得刚才很疼吗？陈年第一次进梦元时可是撕心裂肺的。回去吧，考虑好了再找我。”
勾俊皓怔了怔，这不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从记事的时候起，妈妈就在家照顾他和哥哥，而哥哥是个很周到的人，很少会让他烦恼什么，爸爸虽然很忙，但也总对他相对宽容。
此刻勾俊皓才懂得，明明同岁，陈年的气质为什么那么不同。
因为他们生活的，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