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孩子
“我身边的医官都是太医院的嫡系，桃染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加上她也有些天赋，辨识药物不在话下。如此刘选侍可能够相信她的话？”李清月怕刘选侍不解，于是解释道。
“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妾身怎敢不信。”刘选侍说着，面上显然一副受惊无措的样子。
“这红花和麝香的用处，刘选侍心中应该知道几分……只是刘选侍素来不如惠妃受宠，又多年无子。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送这样一盒子点心过来呢？”李清月说着，一边悄悄打量刘选侍的神色。
只见此时刘选侍低着头，垂下的发丝正好掩去神色，只要颗颗泪珠落在破旧且带着沁入的油污的桌子上。
良久，刘选侍才开口说道：“我……我没想到她居然还是这么恨我……当年我无意成为陛下的妃嫔后，她就一直明里暗里磋磨我，我以为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也许久没有刁难过我了，我以为她放下了。没想到还是如此不放过我……”刘选侍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还有压抑不住的无奈和委屈。
李清月见她突然哭泣，一时有些无措，只能轻轻拍着刘选侍的薄肩，等刘选侍情绪稍缓了，才试探着开口问道。
“那……惠妃如今这样突然发难，内里原因如何，你心中可有猜测？”
“……想来应是是前些日子，陛下突然召幸了我一次，她担心我有孕会干系到她腹中的孩子，这才想着一了百了吧。”刘选侍说着，两眼含泪，眼眶已经有些红肿，看起来像是吓得不轻。
“那你可有……”
“没……没有，我人微福薄，怎配怀上龙胎。”怕李清月不信，刘选侍又补充道：“妾身前两日才来过癸水……”
李清月点了点头，这一次或许是她和宁济川都多虑了。不过刘选侍毕竟是言澈的生母，只怕惠妃腹中龙胎一日未曾落地，宁济川就一日不会放过刘选侍。
想到这里，李清月开口道：“惠妃好容易有了身孕，为人父母者难免为儿女考量。如今她怀有龙胎，你即便是告到太后、陛下那里只怕也是枉然。顾念惠妃的龙胎，此事多半不了了之。可只要他们这份疑心一日不消，刘选侍你只怕都不安全。本宫会派人暗中看顾你，你的一应饮食都要小心。”
离开刘选侍的院子，主仆二人沿着来时的小道向昭毓宫走去。
“这刘选侍容貌不显又胆小如鼠，家世也低微，殿下何必这么抬举她呢？惠妃害不害她，关咱们什么事，最近的事儿那么多，您有些空闲该好好养养身体，何必来这一趟，白白受累。”桃染看着李清月因为有些气喘而涨红的面色，心疼的说道。
“傻丫头，我没事儿的。这身子养不养的都这样了，等舅舅找到解蛊的办法自然就好了……咳咳……不然就算整日躺着也是枉然。”李清月故作轻松的说道。
“在这里坐一会儿吧，这会儿有风，吹着胸口就不那么闷了。”为了让桃染放心，李清月指了指不远处太液池旁的一处凉亭，此时清风吹过澄澈的水面，泛起阵阵波纹，风从水面上吹来，带着荷香的幽微香气，闻着的确让人心神放松。
李清月和桃染在这儿坐了好一会儿，又说了不少两人小时候的趣事，等李清月身上的不适缓解的差不多了，两人才再次起身。
等两人相携走到昭毓宫时，已经临近申时。此时阳光格外绚烂，却不如午后那样闷热。
“殿下，那怎么有个小太监站在咱们宫门前？”桃染眼尖的看见昭毓宫前站了个人影，问道。
李清月顺着桃染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穿太监衣服的人在宫门口站着。
“你是谁？站在这儿要做什么？”桃染突然开口，冷声质问道。
那小太监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有些出神，连她们二人走近都没发觉。桃染一出声，吓得那小太监一哆嗦，忙转身跪在地上，膝盖猛得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那小太监明显疼的直哆嗦，却也不敢动弹。
“德官？”李清月认出是给她领轿的小太监德官，有些诧异的叫道。德官是前不久新分到轿辇处的小太监，因为年纪小、身体单薄加上没什么背景，经常受到其他太监的欺负。前些日子李清月进宫，恰好碰上管事太监捉弄德官，让他上前给李清月抬轿辇，想让他出丑被李清月责罚。六人抬的轿辇，轿杠足比成年人的胳膊还要粗，压在德官瘦弱的肩膀上，深深的凹下去一块，好不容易轿辇抬起来，德官被压的有些走不稳当。李清月发现异常叫停后，管事太监只道德官偷懒，上来就要动手，李清月制止后才发现，眼前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李清月有过年少孤立无援的时候，也见过言澈年少依恋她的样子，她亲手养大的言澈死时也不过是个少年，因此她对年少的孩子总是多几分心疼。于是李清月免了德官的责罚，将他提拔为自己的领轿太监，此后仅李清月进宫时，德官在前领着轿辇即可。
这时看着德官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样子，李清月心中有些不忍，说话的语调上也多了几分柔和：“发生什么事了？先起来说吧。”
见德官仍跪在地上，李清月只以为他办砸了自己的差事，安慰道：“可是本宫吩咐你的差事没办成？没见到宋正吗？先起来吧，不是什么大事，本宫不怪你就是。”
德官闻言，身体却更加颤抖，直起身子，却仍跪在地上，脸上全是眼泪和汗水。他直直的叩了个头，砸的地上的青砖作响。
“奴才请长公主殿下救命啊！”
“怎么回事？桃染快把他扶起来，这下额头怕是要磕破了……先进来再说吧。”
李清月见四下无人，才和桃染一起扶着德官进到昭毓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