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正好是饭店，小花卷人满为患，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和孟哥相熟，插科打诨几句，气氛融洽。
倪清月两人到时，苏佳忆和苏寒已经坐好，是窗边的好位置，只有熟客提前预定才能抢到。
阳光洒在桌子上，透过玻璃，映出五彩的光斑。
苏寒先看到她，笑着说：“这不是小倪吗。”
倪清月作出嫌弃的表情，牵着宋渊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
“我男朋友，宋渊。”她介绍。
宋渊咧嘴笑着，自来熟地拍了拍苏寒的肩膀，算是打招呼。
苏寒这才认真看她身边的人，看了许久，坐下时却一句话都没说。
宋渊察觉到异样，拧着眉看自己女朋友。
“这是苏寒，高中时的朋友。”没办法，倪清月只好再给他介绍，“就是我说过的，和佳忆关系很好的那个。”
可宋渊也不是受气的主，别过头没搭理他，揽着倪清月的肩坐下。
苏佳忆抬起头看苏寒的侧脸，他咬着牙，直直盯着桌上的光点。
她轻轻用手背碰了碰他，眼神示意他别乱来。
“点菜了吗？”宋渊看向苏佳忆。
她正要回答，孟哥就端上了一盘清炒笋尖。
苏寒给苏佳忆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自己拿过饭店的木质筷子在热茶水里烫了烫。
她一直不喜欢用饭店的筷子，苏寒总是说她不环保，却也拿她没办法。
他握着筷子，终于开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宋渊拉过倪清月放在桌子上的手，答：“六月十二号。”
他又问：“什么时候认识的？”
“开学那天。”
“你什么时候和许蓦分手的？”苏寒问倪清月。
她看了眼宋渊，说：“一月末。”
苏寒忽地笑了下，问：“许蓦知道吗？”
宋渊坐直了些，抬起眼皮看他：“你到底想问什么？”
他放下筷子，向后靠了靠，说：“我想问，你是不是小三啊？”
苏佳忆一惊，去看苏寒，他稳稳地靠在椅背上，神色淡然，手臂抱在身前，却拳头紧握。
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如此淡定地讲出这样一句刺耳的话。
宋渊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听他这么问，直接炸了毛。
他蓦地站起，指着苏寒，吼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苏寒也不看他，扭头问倪清月：“和许蓦在一起过，还能接受这样的人？”
“和你有关系吗？”宋渊伸长胳膊，捏起他肩膀处的衣服。
倪清月按住宋渊的手，低着头看桌子，许久才说：“别这样。”
没人知道她是对谁说话。
“我前几天联系许蓦，他已经退出那个公司的项目了，”苏寒说，“你不就因为他不听你的生气吗？这回他听了。”
苏佳忆一开始给四个人晾的热茶已经渐渐冷下来，倪清月拿起喝了一口，直直看向苏寒，说：“就算他退出了，也是因为没办法，如果他真想听我的，第一时间就会询问我的意见。”
“可他肯定是想做出点成绩给你看啊。”苏寒反驳。
“别美化他，他是觉得全世界只有他英明神武。”倪清月说。
苏佳忆拉着她坐下，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又不是我先提的。”倪清月声音拔高。
“我就是没想到，”苏寒说，“就过了一年时间，四个人就丢一个。”
倪清月：“那不还是你先消失的吗？如果不是偶然遇见，你会找佳忆吗？”
听见这话，苏寒猛地哽住，慌张地看了眼垂着眸的苏佳忆，说：“当然。”
倪清月冷笑一声，说：“说得好听。”
沉默的空档里，其余的菜也上好，午休时间过了一半，店里的人少了些。
“我先走了。”宋渊终于放弃摆弄他的银色指环，忽地站起身。
倪清月仰头看着他，心里也不确定该不该挽留。
宋渊也看了她一会，伸手轻轻挠了挠她的下巴，又把埋在她衣领下面的、他送给她的那条项链拨出来，整理好。
“别走了，一起玩游戏吧。”苏寒忽然开口。
宋渊看着他，迟疑着。
苏佳忆没说话，不知怎的，她直觉苏寒不会这么轻易就转移话题。
果真，苏寒笑着，说：“老游戏，秘密陀螺。”
她收回目光，望着桌上凉掉的菜发呆。
听见“老游戏”三个字，宋渊心下明白他话里的挤兑，一个箭步冲过去，攥住他的衣领，挥起拳头。
“不行！”倪清月站起来，叫喊的声音瞬间吸引了餐厅里所有目光。
宋渊压着眉头，拳头却听话地停住。
苏寒脸上的笑意也消失，表情冷淡，毫不胆怯地回看他。
倪清月快步走到宋渊身边，拉过他。
“为什么不行？”宋渊问。
“这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倪清月说。
宋渊轻挑了下左眉，咬紧后槽牙，甩开她的手径直走出饭店。
双开玻璃门在他走后静静地大幅摇摆着。
她下意识说出那句话，出口就意识到不妥，宋渊却也没给她任何圆场的机会。
他昂着头，背影和倪清月初识他时一样，叛逆、飞扬、不受控。
倪清月心里有气，追不上宋渊，她一掌拍在苏寒面前的桌板上，苏佳忆登时看到阳光下飞扬的微小木屑和尘粒。
“苏寒你什么意思？”
苏寒扯着嘴角笑了笑，自顾自去夹菜，没说话。
倪清月气不过，扯过他手臂：“我谈个恋爱你非要给我搅黄了？”
“许蓦真的很喜欢你。”苏寒垂着头，胳膊任由她牵扯着。
倪清月愣了两秒，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没看出来。”
“知道你谈恋爱，他就不打扰你，”苏寒放下筷子，“那个男的呢？明知道你有男朋友，还追你，天天给你发信息。”
苏佳忆瞬间捕获到他话里的信息，看来他明知道这三人的事，刚刚还装模作样问了许久。
倪清月和苏佳忆关注的点却完全不同，她嚷着：“他最好一辈子都别打扰我！他就是怂。”
“那什么是不怂？”苏寒一步也不肯让，“破坏别人感情不怂？那是没底线。”
“你不许这么说宋渊！就你最有底线，被拒绝了就消失一整年！”
吼完这一句她也气冲冲出了餐厅，留下桌上的两人沉默着。
桌上的光影淡了许多，苏佳忆抬起头，发现一大片云遮住了太阳。
她望着云层里的小光点，眼前浮现的都是苏寒的侧脸。
刚刚有许多次她明明可以在中间调和，可她却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因为今天的苏寒太出乎她意料，她竟然想看一看，如果事情不受控制地发展下去，最后他会是什么态度。
她知道苏寒是有棱角的，却没见过他竖起棱角的样子。
似乎太久过去，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渐渐固定成了一只柔软的小狗。
“她真的这么快就不喜欢许蓦了？”苏寒问。
苏佳忆扭回头，看着他的眼睛，没回答他的问题，淡淡问：“你早就知道他们的事？”
苏寒怔了两秒，旋即不好意思地笑出来：“前几天许蓦和我说的。”
“月月很单纯，惹她生气的是坏人，对她好的就是好人，”苏佳忆把自己凉掉的茶水倒到倪清月的空杯子里，“对她来说，宋渊的喜欢更明显。”
“她真的看不出来那小子没安好心？”
苏佳忆认真说：“她但凡有些心机，就不会当着宋渊的面向着你，当着你的面维护宋渊。你别再挑战她的极限了。”
许久后，苏寒“嗯”了一声，再没人说话。
气氛有些奇怪，孟哥也看出来，他咧开嘴，乐呵呵地端起他们面前的菜：“都凉了，再给你们回锅热一遍。”
“你该上课了吧？”苏佳忆问。
苏寒转过头，看着她，默默点了点头。
“拜拜。”她告别。
“不一起吗？”他问。
苏佳忆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一会张和歌过来，我们聊一下采访的事。”
苏寒微微低头，认真看着她眼睛，像是在确认她的情绪。
而她也根本不想隐藏，尽管没什么具体的原因，可是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有些不开心。
“下午的课挺重要的，不能逃。”苏寒站起来，又给她倒上茶水。
“所以我说拜拜。”她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他。
那片云已经飘走，又有阳光洒进来，晒在他脸上。
苏佳忆看着有一瞬间失神，她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在阳光下会这么好看。
尽管他脸上是欲言又止的关切表情，尽管他刚刚咄咄逼人。
忽然窗户被人敲响，苏佳忆回过神去看，是张和歌猫着腰冲她笑，身后站着林京白，一脸不耐烦地遮着太阳。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们就从门口走进来，林京白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大口喝着水。
张和歌自然地拍了拍苏寒的手臂：“一起吗？”
苏寒笑了笑，眼神盯着他放在椅子上的书包：“不了，还有课。”
林京白好像才注意到他似的，问：“这谁啊？”
苏佳忆反过来问她：“你怎么来了？”
“本来想去食堂来着，碰到张和歌了，就来吃点。”
“那我走了？”苏寒又看向苏佳忆。
她点点头。
说着走，却还是没动地方，那两人都投来疑惑的目光，苏寒挠了挠后脑勺，说：“下课来找你。”
“再说吧。”苏佳忆说。
苏寒走后，林京白吃着孟哥热好的菜，问：“这小白脸就是你高中喜欢那人儿？”
苏佳忆坦荡地点了点头，也夹了口菜吃，吃不出什么味道，就又放下了筷子。
没一会，林京白看了眼手机就跳起来，抓着牛仔外套胡乱伸胳膊。
苏佳忆看她慌忙中怎么也穿不上，便帮她把衣服拎好：“怎么了？”
“姓谭的叫我去办公室。”
张和歌看了她一眼，问：“谭老师？”
林京白走到门口，挑了下眉算是回应，她长手扒在门框上，手指上涂着玫粉色指甲油，笑起来带着得意。
“我要让他亲口给我道歉。”
“我一直觉得她有种魔力，”苏佳忆坐回去，“如果我是男生，肯定会喜欢她的。”
张和歌若有所思地望着林京白的背影，说：“确实，漂亮、大方、有性格，挺讨人喜欢的。”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专心发呆的苏佳忆，补充道：“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店里闲下来，孟哥闻声过来：“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苏佳忆看过去，刚好撞上张和歌闪烁的目光，她忙说：“孟哥，我们说说采访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