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信口雌黄
高雪祺得知皇上震怒,又羞又愤,着人去请皇上,不但未请到反遭皇上打了脸回来,这事传到其他嫔妃耳里岂不成了笑话?不过她又暗纳闷,皇上为何无故对她发火呢?
“去把传话的小太监给本宫叫来。”她端坐在软榻上吩咐道。
须臾,先前去皇上那边传话的小太监躬身来了,请过安垂手立着静待示下。
“本宫问你话儿,须得一五一十答来。”
“是。”
“你去时,皇后可在?”
“并不曾在。”
“哦?”高雪祺美目一转,又问:“那有哪位娘娘在?”
“不曾有任何娘娘在。”
“这倒奇了,皇上不可能无故这样发火儿,总有什么由头……”
那太监叫小德子,原不过是跑腿传话的小太监,他倒不笨,很有几分眼色儿,见主子说这事必有由头,便转开了心思。是啊,没请到皇上反碰一鼻子灰,若没个由头主子脸上须不好看,是得找个由头堵住那些想看笑话人的嘴。
可,该寻个什么由头讨得主子欢心趁机上位呢?
想想,有了,他上前一步说:“娘娘还记得那日在园子里遇上的那小丑奴么?”
“有话就爽快说,别让本宫费神去猜!”
“是。”被她一喝,小德子心下一凛,不敢再卖关子,睁眼编着瞎话儿说:“奴才去时,小蝉儿让奴才在殿门外候着,他进去禀告皇上。奴才先前听得很明白,皇上让他告诉奴才,说即刻就过来看娘娘。”
“那后来为什么又变了?”高雪祺身子稍向前倾追问道。
“奴才当时也纳闷呢,皇上即让小蝉儿来告诉奴才,可他却半晌没出来,里面又传出私语声。奴才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因事关娘娘,奴才忍不住斗胆往里探了一眼。”
“哦,怎样?你快快说来。”
“奴才一看呀,原来是那小丑奴在皇上跟前轻声嘀咕着,隔得远,奴才听不真切,不知她跟皇上嘀咕了些什么话。但她说完皇上即发起火来,奴才寻思着,她多半是为那日在园中的事暗暗记恨上了娘娘,在皇上跟前编排娘娘呢,否则皇上何以一下即发那么大的火?”
“哼,她不过区区一奴才,皇上又怎会听信于她?”
“娘娘有所不知,那小丑奴也不知有何手段,不仅皇上对她另眼相待,就连太后娘娘都对她与别人不同,这宫里谁不知晓,她是皇上和太后身边的红人呢?”
“是吗?你先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屏退小德子,高雪祺蹙起眉头,心里想着小德子方才最后那句话,皇上和太后身边的红人?她从这话里敏锐地捕捉到点什么讯息。
这几年高雪祺父亲常跟她说起些朝中的人事,使她长了不少心计。
要说她小时原本就善使奸,大了就更奸,权是个什么东西?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为夺权,上演了多少兄弟相残,父子相残,母子相残的故事。她父亲就曾有忧虑,道太后在治理国事上很有些手腕,担心她日后会迟迟不愿交权给皇上。
通过立皇后一事高雪祺以为她父亲多虑了,可这会她忽然不这么想了,皇上对那丑丫另眼相待也就罢了,毕竟那丑丫头是他捡来,打小就跟在他身边。可太后凭什么对那丫头另眼相待?
高雪祺嘴角慢慢勾起,她估摸着太后多半是想拉拢小丑奴,想从她嘴里探知皇上的一言一行,那么,这丑丫头不必她出手对付,要不了多久定会夹在太后和皇上之间吃不了兜着走的!
暖风中花瓣乱舞,飞絮濛濛,仿佛能理解小丑奴的心情般,舞得倦怠慵容。书房内,小丑奴表面看去似在认真听太傅讲课,然脑子里却想着昨儿皇上无故发火一事,一双眼就不由悄悄瞟向皇上。
却见皇上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听着课,侧面轮廓看去俊逸非凡。这些年她日日伴在皇上身边,竟似头一回才发觉他生得这般好看,也头一回发觉皇上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是啊,她如今都长大了,立了皇后又纳了妃的皇上岂能不长大?只是她服侍皇上久了没能察觉罢了。不过也正因她服侍皇上已久,所以比别人更能看透皇上的心思。皇上若大发雷霆,她倒猜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但若像此刻这般,表面看似波平如镜,她反倒知道他心中被极大的事困扰着。
可,会是什么事呢?
“砰!”太傅一戒尺打在她桌面,唬她一跳,赶紧收敛心神,回到课本中,不敢再有些微走神,否则下一记戒尺可就不是打在桌面上了。
小丑奴很喜欢听太傅上课,她从这上书房里明白了许多道理,若不读书,古往今来的历史及为人处事的道理,怕是她穷极一生活一辈子都不会悟到的!
自在这上书房读了三年书,她渐渐觉得自己过去的日子一直活在懵懂中,就像眼前有一层薄雾般。现下方/觉自己见到了真正的世间,整个人越来越通透,仿佛有些东西在渐渐完整。
一认真听课,时间仿似就过得极快,不一会就到了下学的时辰。
太傅一宣布下学,皇上起身就走,小丑奴悄悄给林怀安使个眼色,尔后径直出了上书房往园中走去。林怀安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园中假山后。
这儿很是阴凉,极少有人来,头两年他俩常躲在这说话玩耍,这一年倒来得少了。许是各自潜意识里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再与往年般毫无顾虑,若没有个好借口都不好意思再约对方来此。
若来,则必定有事。
是以,林怀安一上来就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嗯。”小丑奴颌首,“昨儿皇上不知抽什么风,我不过失手打碎一茶盏,他劈头就将我一通好骂。怀安哥哥,你说皇上近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儿?刚我才发现他神态似与往日全然不同。”
林怀安如今也已长高不少,眉宇间减了几分青涩呆气,多了几分沉稳。按说如今皇上已大婚,伴读本可取消,可太后却说皇上还小,林怀安又虚心好学,有他在皇上身边,也可引着皇上多读些书,他便继续留了下来。
这会他闻言看看小丑奴,沉吟会说:“你原也是个聪明人,怎糊涂至此,竟真不知皇上为何如此么?”
“这话怎么说?”小丑奴盯着他,清亮的眸中满是茫然,委实不解他这话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