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宫门似海
小丑奴握拳怒目，她觉得皇上笑得很无耻，但随即又明白过来，她越生气皇上便越开心。明白过来后，她拍拍屁股，大喇喇的过去挨着福儿坐了，亮开嗓子唱起歌来。
她声音清脆，如黄莺鸟一般，皇上瞟向她，她马上回敬一个大白眼。
唱罢又从怀里拽出一根线与福儿勾手戏耍起来，一边还大声说笑呕皇上，福儿不敢吭声，她便自己和自己说。皇上懒得理她，挑起车帘瞅着外面欣赏起街景。
看了一会，皇上觉得无趣，不时偏头去看小丑奴和福儿玩的游戏，在宫里他也见宫女们闲时玩过。那福儿并不是此中高手，哪里玩得过小丑奴，皇上瞧了，蹭过去撵她，说：“笨死了，让朕来，看朕如何玩过她。”
“谁要和你玩，一边儿呆着去。”小丑奴指上叉着线缩回胳膊瞪着他。
“不玩就不玩，有什么好稀罕的，回宫后一大把人争着和朕玩。”皇上生气了，坐回原位独自生着闷气。
福儿偷眼瞧他，又看看小丑奴，贴在她耳边悄声说：“姐姐，还是你和皇上玩吧？”
小丑奴撇撇嘴不干。福儿只得继续和她玩，到底是小孩儿，两人玩着玩着小丑奴就将和皇上斗气一事抛诸九霄云外，兴高采烈和她说笑起来。
皇上斜眼瞟她，暗自磨牙，在心里咒骂她丑八怪不下一百遍。
又闷坐一会，见她俩说得开心，皇上又不知不觉蹭了过去，指指点点教着福儿。不多时赢了小丑奴，福儿一时忘形拍手笑，皇上也笑，得意地吊起眉毛向小丑奴示威。
“侥幸赢得一回算什么？有本事再赢我一回方算你狠。”小丑奴不服气，向皇上挑起战，下了战书。
“玩就玩，怕你不成？看朕如何赢你！”皇上赶开福儿，坐下抬起两手与她厮杀起来。
两人手指翻飞，玩着玩着两颗小脑袋瓜儿就额头抵着额头碰到一块去了。不过这翻叉叉毕竟是女孩家的游戏，小丑奴认真起来，皇上如何玩得过她？
玩了大半个时辰，皇上竟一回也未赢，他不服气，输给小丑奴颜面何存？是以上京这一路，他整日缠着小丑奴玩，原以为小丑奴蠢笨，不消几日便能赢过她去。不想小丑奴却是个兰心蕙质的玲珑人儿，他使上吃奶的劲儿也未能赢她，而他又是个不轻易服输之人，定要赢过她一回方肯罢休，否则日后岂不落下让她说嘴的把柄去？
他这一安分守己整日呆在马车内与小丑奴玩耍，霍将军乐得逍遥少操些心儿。行了大半月后，所过城池渐繁华起来，小丑奴是个贪热闹的，便无心再玩翻叉叉，不时透过车帘往外瞄。她这一心二用，皇上总算赢了她，赢了方罢手。
这日黄昏时分，一行人马总算行至了京城。
当马车一路驶进皇宫的朱雀门时，福儿方才有了“天大的官”是什么概念。皇上的房子不是天大的房子是什么？
进到朱雀门就得换轿，马车不得入内，换过轿后小丑奴和福儿就揭起轿帘没放下过，眼睛也不舍得眨一眨，四处打量着，对巍峨壮丽的皇宫充满着好奇。
这会她们轿子所过之处种有高大的梓树，每一棵都有二十来米的样子。前面有两扇朱红色的大门，门面上有金色门钉儿九排，每排九个，每扇门皆有九九八十一个金色门钉儿，浑然一体，象征着九九归一。
再行得一阵，小丑奴见前方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却是恭迎皇上回宫的太监宫女们。皇上此时另乘了一顶轿，他下轿唤过一嬷嬷，也不多话，把小丑奴与福儿交与她，即同霍将军自行去了。
那嬷嬷开始只瞧见小丑奴左脸，及至下了马车一瞧见右脸，冷不丁地倒抽了一口气。冷冷说：“随我来。”便在前面带路，小丑奴与福儿忙跟上，一边东张西望不停的到处看看。
这嬷嬷三绕五绕的来至储秀宫，转回身道：“便在这里吧，切记不许擅自离开储秀宫。”说完便走了。
储秀宫是秀女所住之处，因此时皇上年幼，尚未及冠，储秀宫暂时无主，现下住的不过是不多的几个宫女、太监和嬷嬷之类。因此这储秀宫显得冷冷清清。
然储秀宫虽冷清，其气派辉煌却是高府与林府无法比肩的，看得福儿啧啧赞叹不已，又疑是身在梦中。
小丑奴自从进来储秀宫却开始恍惚起来，她微微蹙眉，到处打量，喃喃自语道：“这景致，我怎么仿似见过一般？”
福儿抬头问她：“姐姐几时见过？”
小丑奴想了想，说道：“梦里吧……”
小丑奴与福儿在储秀宫已待了一天，皇上却一直没有来，更无一人来过问她们，甚至连吩咐她们做事的人也没有，便只吃饭有个太监会送来。
晚上太监又来送饭，小丑奴便问他道：“皇上怎么不来？”
送饭的太监尖声笑道：“皇上来找你们做什么？你们还当自己进宫来做主子来呢？想等皇上来给你们封妃是咋的，嘿嘿嘿。”
那太监笑得小丑奴身上直掉鸡皮，福儿早吓得想哭了。
送饭的太监摆了饭要走，又补道：“你等老实待着，等候分配便是。不得在宫内乱闯乱闹，否则——”他回过头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脑袋‘咔嚓’落地！”
“等就等。”小丑奴冲他背影白了一眼。
连着两天不见皇上，第三天早上，两人吃过早餐，皇上仍未来。
不来便不来吧，小丑奴乐得逍遥自在，反正不愁吃喝不用做事儿，已是天下最美好的事了。
见阳光甚好，又呆得无聊了，小丑奴便拉了福儿去转。两人在储秀宫里到处跑，一草一木一只石子儿都不放过，反正左右不出储秀宫便是。
逛了一上午俩人都跑累了，午后吃了饭便和福儿窝在房里玩儿。
忽听得院中传来喝骂声，两人一起趴在窗口往外看去，只见一管事的大太监，手里拿着皮鞭正往一宫女身上打。太监一鞭子落下，宫女抱了头在地上滚来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