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青衫少年
“请留步。”他急切唤住她，“你今年可是十岁？”
“ 对啊。”小丑奴颌首，待要问他如何知晓，一想这人怪异得紧，问他是否识得她娘都不肯说，只怕问这个也未必肯说，遂懒得再问。
“奇怪，应该不会错了，只是为何变得这般模样？竟又不识得我？”那少年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脑中浮起一如花笑靥。小丑奴惦记着吃，又要走被他挡住。
“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子敬。”他边说边观察小丑奴的反应，她淡淡“ 哦”了一声，面上无波无澜，他心下暗奇。目不错睛的上下打量她几眼后似有所悟，想想，挑眉道：“我从前是和你一个村子住着，你不记得我，我却记得你。我还领你一块玩耍过，你当真不记得么？”
“怪道你认得我娘，可是我怎么对你全无一丝印象？我不记得曾和你一处玩耍过。”
“那你记得什么？拣你小时的事说一两件来我听听，就说八岁以前的事好了。”
“八岁以前？我不记得啊？”小丑奴说完猛想起皇上说过人三岁后就会有记忆，可为什么她偏偏不记得？她茫然望着那少年。
青衫少年听她如此说面上现出一丝释然，微笑道：“不记得也不奇怪，好些人都不记得，你别再想，我只问你，你是因何识得那小皇上的？”
小丑奴瞪大眼低声惊呼：“你怎么知道他是皇上？”
他避而不答，却道：“你可是要跟他进宫？”
“是。”小丑奴点头。
他敛了笑，正色道：“进到宫后，记住，一定要取得他的信任。”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你还小，说给你也不会明白。日后我会上京去寻你，那时自会告知你一切。好了，我该走了，你也快转去酒楼罢。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今天之事，也不得提起我的名字，记住了么？”
小丑奴茫茫然不明所以，还没愣过神他已翩然而去。小丑奴下意识地追出茶楼，望着他背影，想起他说幼时曾和她一处玩耍过，虽不记得，可她心中却对他忽涌起莫名的好感。
“你死去哪了？入个厕要这久吗？”小丑奴回到酒楼即遭到皇上白眼。
“我……那个……”小丑奴吱唔会说不出所以然，干脆懒得解释，一屁股坐下大吃起来。吃得一会想起那青衫少年说的话，动作不觉慢下来。
真是奇怪，他为什么让她取得皇上信任呢？即是儿时玩伴，她为何一点也想不起来？子敬？子敬……她偏头默默在心里念叨着这名字，冷不丁被皇上敲了一筷子。
“发什么痴？”皇上见她上个茅房回来竟对美食不感兴趣了，面对满桌菜肴也不再狼吞虎咽，却只管蹙眉凝神，顺手举起筷子就往她头上落下。
小丑奴正想得入神，被他一敲，唬了一跳，瞪他一眼，十分不满地说：“你想是敲我的头敲上瘾了，先拿扇子敲，这会儿又拿筷子敲，须知我脖子上顶着的是脑袋，不是木鱼。”
皇上乐了，不知为何，她生气他便开心，扬着眉不无得意地道：“朕就是要敲，谁让你走神？再走神朕还敲，重重地敲。你是朕的奴才，心里只准想朕的事，要以朕之喜为喜，朕之乐为乐。你刚才在想什么？老实说来。”
“没，没想什么。”小丑奴撅起嘴道。
“明明有想，不说便是欺君之罪，仔细朕砍了你的……”皇上说到一半怕小丑奴又说他只会要人命，于是打住，只命她从实招来到底在想什么。
见皇上一定要她说，小丑奴便胡扯道：“我，刚才在茅房里看见一大老鼠在咬一只小老鼠。呃，咬得小老鼠鲜血吱吱乱叫。”
“住嘴！朕吃饭你偏说茅房，这倒也罢了，却还要扯上老鼠。”说完撂下碗筷，赌气下楼去了。众人见皇上走了也赶紧跟了下去。
小丑奴坐在桌前傻了眼，她还没吃饱呢。回过神来，赶紧挟了几大筷子菜塞进嘴里，追了下去。
追上皇上，她嚼着饭菜含糊不清地嘟哝道：“是你命我说的，我说了你又不高兴，我还没吃饱呢，饿着肚子我可走不动。”
皇上回过头，见她嘴里包着大口饭菜，皱皱眉，面上透出一丝厌恶，黑着脸道：“吃吃吃，赶明儿肥得跟猪一样动弹不了，到时朕如何使唤得动你？要你又有什么用？朕不如直接养头猪好了。”
就会凶，不讲理，小丑奴敢怒不敢言，拿眼偷剜皇上，福儿悄悄拽她衣袖，示意她别再惹皇上，被她赌气扒开，她闷闷跟在皇上身后低头扯着裙带，扯一下，在心里就骂他一下，骂了十来下胸中恶气方消减掉。
小丑奴领着福儿，和皇又逛了些时候，实则谁也再没兴致。再过得一会儿，霍将军恐天渐暗，一个不留神让皇上又给跑掉，便使人上前提醒皇上该回府了。
皇上正自生小丑奴的气，街上玩意儿全没心思看了。正想打道回府，听了侍卫的话却不就走，道是心中自有打算，侍卫心想，将军便是怕你有打算。
其实这会皇上并无逃走的打算，只是不想事事让霍将军安排。侍卫退回，皇上又瞎逛了一会方才转回府去。
皇上玩了半天累了，又依然在生气，便不爱理人，吃过晚饭就睡下了。
小丑奴躺在床上，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又在想青衫少年之事。
小丑奴觉得自己明明不认识他，可是为什么细想想又觉有些面熟呢？那冷傲又似有几分亲切的脸，仿佛……上辈子见过一般。
“姐姐，你怎么了？”福儿坐起，伸小手在小丑奴眼前晃了晃。
“啊？”小丑奴回过神，原来不知几时，福儿也上床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竟没发觉。我没什么，没想什么。”
福儿讶然道：“你连我来也没注意，还说没事。姐姐，你为什么总爱出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给福儿听听。”
小丑奴想，让福儿帮忙想想，总比一个人想不透好，张嘴便要把日间之事讲与福儿听。猛然记起青衫少年临走时的嘱咐，伸手到嘴边打了一个哈欠道：“睡吧福儿，我是逛了半天累了，不须担心我的。”说完咧嘴咯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