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速之客
应成雪走之前，还不忘絮叨一句:“如果拿不到解药，那么我们只剩最后一条路可走。我倒无所谓，尽管稍微有些许恶心。”
暮语舟心想，这话说的，似乎自己还应该庆幸，他对这个事持恶心之态。
暮语舟不服，怎么就恶心了？
他怼了一句:“别忘了得双方自愿。”
应成雪回:“也不一定，强扭的瓜虽然不那么甜，但也可以暂时解渴的。”
说完，应成雪就飘然远去。
暮语舟隐隐觉得，自己其实并不需要去见言臻，总有个时刻，言臻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除了应成雪，还有一个人，也来了银杏峰，只不过他没有承认是想找暮语舟问言臻情况的。
三月老远就看见了谢辰彦，高兴地蹦到他的面前，喊着:“小叔叔。”
谢辰彦把随手带的糕点放在石几上，然后招呼三月做上来品尝。
接着他状似无意地在泊舟小筑的周围走走看看。
暮语舟看他兴致缺缺的样子，问:“你在我这里找什么？不问一下主人就到处看，是不是不太礼貌？”
谢辰彦向来不喜他说话的方式，不过此次前来有事相求，自然只能忍下。
谢辰彦故意不看暮语舟的方向，侧过脸说:“没看什么，想着有那么久没来看三月了，就来看看。”
暮语舟斜眼觑他一眼:“哦，那感谢你挂念了。”
谢辰彦似乎被噎住了，半天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带来的糕点，有那么一会儿，他一直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暮语舟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桂花糕，大口吃了起来。
碎屑落在石几上，暮语舟用掸子轻轻扫了下去。
一边扫，暮语舟一边说:“我这里除了我和三月，没有旁人。”
谢辰彦是听见了的，但他似乎不信，因为他几乎天天来一趟，只不过每次都会带一些好吃的来，所以暮语舟觉得也挺好的。
当然，还有人也会隔三差五来，但基本上和言臻无关，比如剑兰。她是真的仅仅只是来看三月，仅仅只是给他们带东西来。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三日。
黑夜降临，除了房间里透出的点点灯光，周遭一片漆黑。
暮语舟的房间里安静如常，室内萦绕着丝丝香气，那是他采回来的野花散发出的。
门小声地吱呀一声，从外面滚进来一个人。
暮语舟侧目，扬手，门又轻轻地关上了。
言臻周身是血，靠在门上喘气。
暮语舟稍微捂了一下鼻子，不想闻这个血腥味儿，他说:“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言臻的气顺了下来，虚弱地回:“嗯，我放了一把火，烧了山。”
烧山？
暮语舟呼地站起来，又坐了下去，算了，早就是一小堆白骨了，有什么意义。
暮语舟重新站起来，去里间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三月，然后走过来，径直去开门:“走吧，别把我儿子弄醒了。”
言臻在他身后艰难地慢慢站起来，佝偻着腰一步一步地跟着。
到了密室，言臻似乎已经去了大半条命。
暮语舟远远扔给他一瓶药丸，他接过来就迅速倒出一粒，放入口中。
密室门一关，就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室内显得更静了，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暮语舟走近言臻，给言臻查看伤处。
言臻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非常配合，还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他的腰背，手臂，大腿，均有大大小小的刀伤或者剑伤。
暮语舟给他的那些伤处清理干净，止了血，上好药，然后一一包扎好。
整个过程中，言臻一声不吭，暮语舟一度以为他睡着了。
等到完全弄好，暮语舟抬头，才发现言臻一直睁大眼睛看着他呢。
言臻见暮语舟抬头看他，他轻轻咧嘴一笑。
暮语舟退后两步，席地而坐:“不用感动，我只是不想欠人情罢了。你救过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往后怎么样，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言臻微微动了一下，换了一个姿势，他说:“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石壁上的烛火摇摇晃晃，言臻盯了一会儿，问:“你打算让我在这里待多久？”
暮语舟也盯着烛火瞧:“这谁说得准？说不定他们明天就找来了呢。”
言臻:“你想过自己怎么死么，怕么？”
暮语舟:“谁没事想这个？不过也不存在害怕一说。”
言臻点点头:“嗯，我倒是经常想，我给自己设定了很多种死的方式。你想听听么？”
暮语舟冷声道:“不想。不过反正你都快死了，可不可以在死前发挥一下你的价值？”
言臻漠然一笑:“说说看，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我不会因为你给我治伤就对你另眼相看，这你是知道的。”
暮语舟:“应成雪的那个情蛊，你有现成的解药么？”
言臻稍微瞪大眼睛，略显讶异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们感情不好，你对他丝毫不在意呢。”
暮语舟懒得解释:“这和在不在意无关，你只需回答有没有。”
言臻的回答一如既往地让人失望，他说:“没有，有也不给。我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别人，语舟，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么人？”
是的，言臻是什么人，自己不好过，也会把别人拖拽着一起下地狱。
不出片刻，言臻又嗤嗤笑了两声:“方法告诉你的，你自己选择。我赌你没有那么善良，除非你真的移情别恋了。”
暮语舟没好气地说:“别说得好像你多了解我一样，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心里清楚。”
言臻就着现有的姿势顺着慢慢倒下去，把自己放倒在地上。
他望着天花板，感叹:“语舟，还是你会享受，这地毯软软的，真舒服。”
他明明全是都在微微颤抖，但他口中还在说着舒服。
暮语舟从石壁的储物柜里拿出一床被子，甩在他的身旁，然后走出密室。
身后传来言臻的声音:“等着吧，语舟，等我精神好点儿了我会送你一些礼物。”
暮语舟站在外面的走廊，望着远处黑黝黝的山峦，想着，死，对于某些人来说可能并不是坏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