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再无转圜
皓月门的郑明阳日子也不好过，幸好他还有历年来的名声和威望在那儿抵着。
先前他信誓旦旦地为言臻担保，如今言臻撒手不管了，他觉得自己羞于面对自己的同门。
尽管如此，他依然认为，那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后的言臻，不会是别人口中那么十恶不赦的人，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存在的。
所以，他一方面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帮着这个事情朝最好的方向发展，另一方面还想找机会解除双方的误会，希望能回到从前。
夜星门掌门带着几名弟子一直在皓月门忙碌着，他们得让其他人明白，他们和言臻是不一样的。
言臻是滥用蛊术害人，而他们是帮人解蛊。
当然，托言臻的福，尽管他们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破解蛊毒，皓月门的人依然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
以往的信任岌岌可危，夜星门掌门只得把言臻逐出师门了事。
郑明阳心里焦急万分，他很想尽早找到言臻，问个明白，好好劝说，而且得在别人找到言臻之前先找到，否则就来不及了。
据他所知，言臻独来独往的时候居多，朋友屈指可数，似乎暮语舟能算上一个。
所以他打算，等这边稍微告一段落，就去银杏峰碰碰运气。
据说言臻无父无母，很小的时候就被秦久掌门带回了皓月门。
那个时候的言臻生得瘦小，性格怯懦。
他不怎么说话。遇到有人故意欺负他，他也默默承受，不愿意和别人说。
郑明阳就遇到好几次这种情况。
有一回，郑明阳就问他:“有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告诉师尊呢？”
许是郑明阳已经帮助过他几次，所以他对郑明阳稍微有些好感，他小声说道:“怕别人觉得我无用，很麻烦。”
郑明阳看着面前小小一个，很惊讶他居然如此心重。
后来的日子里，郑明阳不止一次地劝导他，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时一定要记得向别人求助，总有人会主持公道的。
在皓月门的时候，小言臻从来不提要求，给什么就是什么。也几乎不和别人争长道短，尽量避让。
郑明阳觉得那时候的言臻可听话了，非常让人省心，甚至很多时候都想不起门内有这样一个小孩存在。
要知道，那时候言臻才四五岁，加之个子小，看起来就更小了。郑明阳觉得，换作其他孩子，估计还趴在父母膝头撒娇呢。
再后来，两人相熟了一些。
言臻就经常跟在郑明阳身后了，可能是因为郑明阳心善，老是有意无意地多照顾了他一些。
郑明阳去大山上采药材，言臻也眼巴巴地跟着。不过小的时候，郑明阳硬着心肠不带他，毕竟路途遥远，带个小孩极不方便。
大一些后，就算郑明阳不带，言臻也会自己在后面偷偷跟着。等到郑明阳发现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岭。
不管是跟着郑明阳上山，还是在皓月门，言臻大多数时候都喜欢和那些昆虫玩。
他会趴在地上，盯着它们看很久，有时也会和那些虫子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言臻十岁时，夜星掌门来皓月门做客，把他带走，收他做了大弟子。
那以后，他待在皓月门的时候就少了，但他一定会隔三差五地回去住一段儿。
郑明阳知道他舍不得这个地方，因此专门为他留了一间房。
十日又飞速过去了。
皓月门其中一个弟子等不到解药，七窍流血而亡。
另一个躁狂无比，在伤了几个人后，也悲愤自缢了。
什么事情都是如此，仅仅只是伤了残了可能还有转圜之地，一旦出了人命，说什么都无用了。
至此，皓月门群情激愤，谁都想杀了言臻解恨。
郑明阳看见那两个弟子的尸体时，瞬间觉得万分无力。作为大师兄，他不能厚此薄彼，因此那一天开始，他不再为言臻说话，整天只管埋头苦干。
这一天，天高云淡。
暮语舟神清气爽地在自家小院里伸展自己的长胳膊长腿，一招一式皆赏心悦目。
应成雪照例穿着他最喜欢的白色衣袍，飘然而至。
看表情，他有些许颓丧。
暮语舟猜测，大师兄那么高傲，之前定是不会去向言臻要解药的，他一定是想试着靠自己破解，而且他也坚信自己是行的。
如今这个表情，八成是事情并没有如愿。
果不其然，应成雪坐下来，对暮语舟说:“你觉得言臻那货会藏在哪里？”
暮语舟不动声色地继续甩甩自己的胳膊，说:“不感兴趣，所以没想过。”
应成雪顿了一下:“谁对他这个人感兴趣了？我巴不得他死了，不过死之前，他是不是应该把欠我的债清一清？”
暮语舟明白，应成雪应该是听说皓月门死了两个人，心里开始不确定了。原来不服下特制的解药，不及时破解，小小的蛊毒也会要人命的啊。
这么久了，暮语舟一直没打算掺和他们俩的事，就让他俩狗咬狗没什么不好。
暮语舟甩着的手突然就动不了了，原来是应成雪不知什么时候就来到了他的身后，正抓着那只绵软无力的左手。
应成雪在他的脸侧说:“你很清楚我中的什么蛊，也知道该怎么解，所以我相信你能找到他。”
暮语舟一听，这是在赤裸裸地威胁自己了。
他不急着挣脱束缚，淡淡一笑道:“你就那么确定，我在你面前一定是会吃亏的那一个，师兄？”
应成雪捏捏他的手腕，自信且坚决:“那是肯定的。”
暮语舟不想和他一直纠缠这个问题，于是故作关心问:“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找？”
应成雪咬牙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找呢？他妈的皓月门那么多人不都在找么？”
暮语舟扒拉开应成雪的手，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挨这么近过，倒确实有些不舒适。
应成雪任由他走开了几步，继续说:“你只需要找到人，其他的不用你管。语舟，我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匪浅，你多半是清楚他的藏身之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