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琥珀烟云香
杜清洺瞧着安阳公主看谢行的眼神，觉得有趣极了。
问道：“怎么？你们认识？”，谢行见两位公主皆着朴素的天青色衣裙，也没有带多少随从，便知道了她们的心思，缓缓说道：“这是云家的两位姑娘，云芷和云溪，我曾和她们有过一面之缘”。
杜清洺忍不住笑了：“哪里的云家生了两个天仙似的姑娘，我怎么没听说过？”，长平公主见妹妹竟然愣在了原地，抢先道：“小女名唤云芷，真没想到能在明州碰见谢郎君，还请问这位是？”。
“这位是在下的父亲杜清洺”，“原来是令尊，真是气质非凡”，杜清洺有点不好意思了：“谬赞谬赞，两位姑娘可是来买瓷器的？还是来瑶光阁找人的？”，安阳公主终于缓过来了，说道：“明州的越窑天下闻名，我们此番来是要选购一些给人做礼物的”。
杜清洺听罢仰天大笑：“哈哈哈！那你们真是来对地方了，杜家的瑶光阁是整个明州规模最大的瓷器铺，既然是酩儿的友人，瓷器就便宜些卖给你们吧！走，我带你们去看最好的货”，于是众人来到三楼，这里摆的都是瑶光阁中的精品。
杜清洺细细的给“云芷”和“云溪”讲解着越窑青瓷的不凡之处，他的描述十分生动，长平公主听的很是认真，可安阳公主的心思全放在谢行那里，早就忘了自己是来为舅舅挑选礼物的了。
谢行站的离她很近，也细细的听着父亲的讲解，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将安阳公主包围的紧紧的，安阳公主现在别提有多幸福了，过了好一会儿，杜清洺已经说了很多了，回头看见安阳公主虽然紧盯着瓷器，但明显像有着别的心思，很是奇怪，便问道：“云溪姑娘？你有什么意见？这几件里你喜欢哪个？”。
“啊？我都喜欢，全部包起来吧！”，长平公主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妹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正用袖子掩着脸偷笑呢，杜清洺乐了，他今日刚来到这瑶光阁，就卖出了这么多件货，心中暗暗得意，说道：“看来云家财力雄厚啊，两位姑娘出手真是阔绰！杜某谢两位姑娘照顾咱家生意了”，说罢喊来店中的小厮，命他将桌子上摆着的所有青瓷都细细包起来，运到下面的马车上。
安阳公主见就要跟谢行告别了，心中很是不舍，却听得阿姐说道：“明日小女要与云溪在这明州游玩，春日景色宜人，还请问两位要不要同来？”，谢行还没回答，就听得杜清洺说道：“来！明州是杜某的家乡，正好让杜某为两位姑娘做向导”。
长平公主微微一笑：“好，那咱们就约好明日清晨在这瑶光阁前碰面，天色已晚，今日谢谢两位的招待了，两位赶快回去歇息吧”，说罢就命车夫驾着马车朝客栈奔去了。
安阳公主想到明日又可以见到谢行了，心中对阿姐感激不尽。杜清洺很喜欢今日遇见的云芷和云溪姑娘，想拉近她们和谢行的关系，正愁没借口呢。
他转身对谢行说：“酩儿，我瞧着那云溪姑娘对你有点意思啊”，谢行微微一笑，没说什么，他一向心细，察言观色很是在行，许多人在他跟前就如同是透明的一般，又怎么会看不出安阳公主的心思呢？
到了第二日清晨，众人在瑶光阁前会和，长平公主见杜清洺和谢行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好奇地问道：“杜公？他们是？”。
杜清洺说道：“哦！近日明州盗贼颇多，这是喊来保护两位姑娘的，放心，他们不会打扰我们的”，长平公主听罢也不好得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杜清洺说：“今日就先在这明州城中逛逛，买点当地特产，等逛够了再去城外玩，怎么样？”。
长平公主说：“一切听杜公安排”，于是，众人就漫步在明州的街道上，此时尚是清晨，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但是有不少卖早点的铺子，刚才忙着从客栈出来，两位公主都还没吃早饭呢。
安阳公主看见路旁一个冒着热气的蒸笼里有白白胖胖的包子，轻轻拉了拉长平公主的衣角，然后将眼神往那边投去，长平公主懂她的意思，问道：“两位可用过早膳了？”，杜清洺回答道：“已经吃过了，你们还没有吃吗？那我们就在这个包子铺吃一点吧”。
于是众人就在包子铺前的木桌子旁坐下，安阳公主喊道：“这边要两个白糖的包子！阿姐，你要什么”，长平公主说：“跟你一样，不过一个就可以了”，安阳公主点点头：“再加一个白糖的”。
不一会儿，白糖包子就放在盘子里被端上来了，安阳公主早就等不及了，赶忙用手拿起一个，“烫烫烫！”，长平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云溪你慢一点儿”，安阳公主抬起头看见坐在对面的谢行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想到刚才的模样全被他瞧去，脸一下子就红了，“以后一定要矜持些”，她心里想。
包子吃完了以后，杜清洺就提议去香药铺看看，“明州最大的香药铺名叫留香坊，离这里不远，里面有不少从中原外送来的奇香，很是难得，要不一起去看看？”
两位公主点点头，行了不到一刻钟，果然就走到了留香坊，这香药铺虽然只有一层，但单从外面看就能感觉到里面很是宽敞，刚跨过门槛，柜台后面的一个白发老翁就对杜清洺说：“杜无影，好久不见，今儿又是来买香送给哪位姑娘啦？”。
杜清洺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生怕谢行听见了，他以前经常来这里买香作为给那些妓女的礼物，可自从和绮云旖旎一夜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了，他假笑道：“刘掌柜，今日我带着儿子和两位姑娘来看看香，你可有什么推荐？”。
刘掌柜瞧见了杜清洺身后着白衣的少年郎，很是惊讶：“哦！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啊，那老翁真是老了，有不少用进口的上等香料制的香，老翁这就拿来给你们看”。
说罢，他就从后面的百子柜里拿出了几个木盒子，一个个打开陈列在众人面前，只见里面摆着大大小小的香丸。
“这几款是我们卖的最好的，老翁点燃了给你们品品”，他拿一个木棍从火炉里取了点火来，将第一个盒子里的香丸放入香炉中，然后把它点燃，不一会儿，众人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气，很暖，很甜，好似新开的春花一般。
“这个名唤暖阁香，年轻的姑娘们最爱用”，杜清洺摇了摇头：“不好不好，太俗气了，跟云家的两位姑娘不相配”。
刘掌柜将它熄灭了，等香味完全散去后，又点燃了第二款香，这一个的味道好似松脂混合了新鲜的泥土一般，很是出尘。
杜清洺满意极了：“这个适合我用，只可惜不适合姑娘们用”，刘掌柜点点头：“好，我给你包起来，这个叫做清风丸”。
刘掌柜接着点燃了第三款香，众人只闻见一股淡淡的桂子花香，又隐隐透出檀香的味道，谢行说：“云溪姑娘，这像极了你之前身上的味道”。
安阳公主知道他说的是中秋夜晚自己用的熏香，实在没想到他然竟还记得，心中正是惊喜，点了点头：“确实很像，不过这个的味道还要更丰富些，挺不错的，给我包起来吧”，刘掌柜说道：“好嘞，老翁这就把馨宁香给姑娘包起来”。
安阳公主见长平公主一直没说话，就问道：“阿姐，没有喜欢的吗？”，长平公主摇摇头，“看来这位姑娘眼光比较高，不过咱们留香坊就是种类多，老翁再拿几样给你们品品”。
只见他又拿出了几个木盒子，说道：“这几款是新到的，还没什么人用，你们算是第一批闻这香丸的客人”。
说罢，刘掌柜就点燃了其中一个，不久，香炉中就散发出好似夜来香和白茉莉的味道，香气幽远，仿佛月光透过层林洒在身上，清冷而神秘，长平公主面露喜色：“我中意这个”。
刘掌柜点点头：“这个名唤月光珠，老翁也觉得和姑娘的气质十分相配，这就给你包起来”，接着，刘掌柜又点燃了下一个。
他说到：“这个名叫白檀回韵，采用白檀木粉末为主要成分”，众人只闻见这香丸的味道带有一种深邃的木质感和轻微的奶香，杜清洺说道：“酩儿，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刘掌柜，给我包一些”。
谢行无言，他之前都不用香，所以没什么兴趣，这次权当是陪父亲和两位公主挑选。
刘掌柜说道：“好了，现在老翁要拿出昨日从天竺新到的一款了”，他打开最右手边的一个精致木盒子，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香丸放入铜香炉中，然后将其点燃，一股神秘而独特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杜清洺也算是懂香，可竟然闻不出这香丸是用何制成的，他好奇的问道：“刘掌柜，这香丸里面有些啥？”。
刘掌柜得意极了：“老翁就是觉得它特别，果然连杜无影都闻不出来，这款名叫琥珀烟云，由罕见的天竺琥珀脂和乌香制成，有些微的成瘾性，再配以波斯特有的香料如没药和乳香，才得了这特别的香气”。
谢行听罢微微一笑：“谢行才疏学浅，不知道香料还能让人上瘾的，那不是祸害人吗？”，刘掌柜答道：“这位白衣郎君你有所不知，咱们这儿的香料什么功效都有，而且还能根据客人的需求专门定制，这琥珀烟云正好被妓院里的姑娘买去，用来留住客人”。
谢行听见他的回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来了兴趣，追问道：“根据客人的需求专门定制，此话可当真？”。
刘掌柜说：“不会有假，老翁的长子刘鹤最是懂香，如果他在这明州城中称第二，那没人敢称第一，白衣郎君如果想定制香料，老翁就将他喊过来，不过价钱要贵些”。
谢行点点头：“如此甚好，那麻烦刘掌柜了，父亲大人，我可能要在这留香坊多呆一会儿，你们若是等不住，就先去别地吧”，安阳公主急了，她可不想和谢行分开，赶忙说道：“没事！我们等你，我和阿姐还想再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