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命运闭环
古韵的话让我心神俱震，我从未想过她竟然和我父亲有交集。
“你认得我父亲”，我瞪大瞳孔。
“认得，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想到了他，你们真的太像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和你现在差不多大，要不是你的名字不一样我都以为是他回来了”，古韵道。
“那你说的因果又是怎么回事”，我忙问。
我现在思绪很乱。
“千年前我投水而死，因为一口怨气魂魄经久不散因此在香溪河里沉浸千年，每日遭受鱼虾啃食，我的尸体早已腐败不堪，直到百年前我才有了灵智，十几年前我终于忍不住上岸”
“可是这已经不是我见过的世界了，我对一切都很陌生，孤魂野鬼的我游荡在市井之中吓到了不少百姓，你父亲作为镇阳楼主来解决此事，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道士”
“小洛公子，你父亲那时候可比你现在厉害多了”
“那后来呢”
我微微低头，有些汗颜，我确实不如我父亲，甚至不如他年少之时。
“后来，我被他和那个小道士抓住了，我向你父亲诉说了我的夙愿”
“小洛公子，其实顶多算是水里的尸煞，我从没有害过人，你信吗”
“我信”，我认真答道。
古韵似乎是魂体，不像是尸煞，从她面对杨思绣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就可以看出来，他没有杀过人，身上没有丝毫的凶厉之气。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古韵继续道，“你父亲或许是算到了什么让我在这里等待，他不出三十年我一定达成夙愿”
“我相信了他，你父亲和那个小道士路过香溪河每回都会给我带吃的，你父亲，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
说到最后，古韵脸上泛起笑颜。
“他还好吗”
“他，死了”，我哽咽道。
“什么？强如你父亲那样的人也会死吗？”
古韵双眼呆滞，恍惚了很久。
“节哀顺变”
我摇了摇头。
“一个月前，那个姓杨的女孩子找到我说能帮我找到李郎，前提是要杀一个人”
“她给了我一个画像，那画像略有粗糙，直到看到你我才明白了一切”
“又听到你姓洛，我就知道，这个劫我是避不开了”
古韵的声音越来越低。
“事情是因我而起还是因你而起谁又说的明白呢，但是小洛公子，我从没想过害你，从始至终都没有”
她说话的同时身形越来越透明，双膝已经快要完全消失了。
“等了千年，我终于见到了李郎，也终于明白了千年前发生的事”
如此，一切都形成了闭环，这命运当真不可琢磨。
古韵看向李长生，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李郎，喜欢你，真是痛苦呢”
李长生紧紧地抱着心上人，他早已泣不成声，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姊姊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子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
古韵低泣着吟出一首小令，是那首敦煌曲子词，我在那古镜中听过。
李长生哭的声音更大了，声音直冲云霄，甚至将周围的白雾荡开。
原来男人在爱情面前真的会有心如刀绞。
在这生离死别的时刻我们三个都没有去打扰他们。
“李郎，莫哭，你的路还长着呢”
古韵伸手替心上人拭泪，可她那虚幻的手掌怎么也抹不去有实体的泪珠，最终只能幽幽叹气，不甘地垂手。
“韵娘，你不要走好不好”
“求求你，不要走”
“长生，能够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我终究是要走的，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一世为人不易，更何况你已经是两世为人”
李长生的衣裳早已被泪水打湿，身上一抖一抖，已经哭泣到抽搐。
忧来思卿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无过于此。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生离死别，是发生在我眼前的事情。
我是个共情感很强的人，鼻子一酸，眼睛也有点模糊。
再看向李孝恭，他站在原地掩面，默然无语。
而叶锦衾已经泪流满面。
“滴滴滴滴”
就在这时一阵鸣笛声打破了平静，两道大灯射穿雾气照到我们身上。
是谁？
为什么能在这雾气这么大的地方行驶自如，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到来？
来者是敌是友？
只见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个老人和一个道士模样的青年。
老人一头长发，可能并不怎么打理的缘故微微有些卷曲，但眼神迥然，如狮子的目光一般。
他靠在车上缓缓点燃一支烟，自顾自抽闭目抽了起来。
那道士则头戴剑冠，微微含笑向我们走来
他看起来不惹尘埃，身材修长，足下生莲，再加上一双杏眼，眼中含笑，颇具仙风道骨。
“步……”，李孝恭看向抽烟的老人惊呼。
但还不等他说完，那老人只是微微一抬手摆出一个拒绝手势李孝恭就立刻缄口不言。
老人甚至都没睁眼。
这让我一时好奇老人的身份。
而那道士则向我看来，招了招手。
我以为他是叫我，刚想应答，就听见一阵似是龙吟之声。
我手中的长剑在剧烈晃动，似在挣扎，想摆脱我的控制。
那龙吟声竟是它发出来的，我急忙松开手。
那紫金长剑脱离我的掌控后向道士疾驰而去，围绕他周身不断旋转，还耍了几个剑花，似乎极为欢快。
道士的身份在这一刻昭然若揭，我要再猜不到就真是傻子了。
他就是传说中的伏魔道士，据说是我父亲最好的挚友。
我没想到的是此人竟然如此年轻。
他并没有看我，甚至都没有在意我的意思。
“古姐姐要走，又何必急于一时”，他朗声道。
古韵听到这声呼唤后，猛的回头，不可思议道，“是你，小白云”
道士高人模样的形象一下就垮了，不置可否地挠挠头，“古姐姐其实可以不用叫我名字的”
“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古韵泛着泪光的眼里露出了笑容。
“我是来度古姐姐的”，道士笑道。
古韵点点头，又看向我，“故人的儿子，不打个招呼？”
我闻言，瞳孔一缩，望向伏魔道士。
“没这个必要”，他还是没看我。
“小白云长大了呢，白云小道变成白云老道了，不近人情，你变了啊”，古韵叹了口气。
道士走到古韵身边，席地而坐，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懂了”，古韵看着道士良久，忽然道。
道士也露出了笑容。
“我听说，洛公子他死了，是真的吗？”，古韵看着道士，眼里充满期待。
道士只是犹豫了一下，吐出三字，“是真的”
“虽然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但我还是感到难以接受”古韵眼神暗淡下来，“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碰了凡人不该碰的东西啊”，道士叹了口气，眼中罕见有了波动，“命数如此，是啊，那么强的一个人怎么会死呢”
“那当时你在哪？”，古韵的语气透着一丝责怪，“你知道的，我就只有你们两个朋友”
“古姐姐这是在怪我吗？”，道士苦笑一声，“我被我师父抓回去了，直到我再次出山才知道噩耗传来”
“大哥二哥都死了，就剩我这个孤家寡人了”，道士的语气也充满了难过。
“不说我了，说说古姐姐吧，还有什么遗愿未了吗”，道士问。
“没有了，我见到我的心上人了”，古韵抓住李长生的衣角。
“真不错呢，祝古姐姐得偿所愿”，道士衷心道喜。
“但，我有办法让你们在一起，古姐姐愿意否”
道士话音落下，全场目光都看向他。
阴阳相隔，他竟然有办法让二人在一起？
这种手段闻所未闻！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真的有办法？”，就连李长生也停止了哭泣。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