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惊梦
“老伯，这两幅画卷应该可以保你家宅平安”
“嗯？”，老人接过一幅，将画卷铺开。
“这能有用吗？”，老人半信半疑地问道。
“老人家仔细看”，李孝恭在一旁劝道。
老人点点头，细细地端详着上面的太史慈，慢慢地用手抚摸。
忽的，老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的往后退，指着画卷，手臂不停抖动道，“他……他的眼睛会动，你看他还在动”
“老人家不要怕，画卷有灵，太史慈会庇佑您家宅平安的”，李孝恭笑着说道，“这回您相信了吗？”
“原来是这样”，老人看着画卷心有余悸，迟迟不敢靠近。
老一辈对于鬼神邪祟一类的事情都很敬畏。
我只得无奈的将其卷好递给他，“老人家不要怕，这画不会伤害活人的”
“那我就放心了”，听了我的保证老人没有了之前的害怕，伸手接过画卷。
“两幅画收您一千，不过分吧，后面事情解决酬金另算”，我问。
“不过分，单从画工来说就值这个价，我也懂画，我儿子还收藏了两幅刘文西的画呢”，老人办事倒是很大气，没有讨价还价。
难怪能教出一个不错的儿子。
“那万一解决不了怎么办”，老人担忧地看向我们。
“解决不了？好说”，我干脆利落答道，“到时候我们亲自上门去看”
不管怎么样，镇阳楼招牌不能砸在我手里！
“好好好，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那个同乡上次一个劲地跟我夸镇阳楼，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我还以为跟那些江湖骗子差不多，今日一看三位年纪虽然不大但确是忠厚之人，我便也放心了，如果真的有用，我保管叫我儿子给你们宣传宣传”，老人眉间忧色渐渐消散，小心翼翼将画收好。
我笑了笑，没有辩解什么，事情做好了，名声自然就出来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老伯放心，招牌就在这里，有问题随时和我们沟通，雨大，慢些走”，我将他送出门外。
“他能看到画中的人活了，显然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一般只有阴气缠身或者阳气盈沛的人才能看到，但那老爷子显然不像后者”，李孝恭看着老人的背影说道。
“希望那两张画能解决吧”，我也是明白过来，点头同意。
“收工，关门了”，我宣布道。
反正下雨，一个客人没有，早早关门也不影响什么。
“好耶，今天吃火锅吗？”，叶锦衾兴奋道。
“吃屁”，我白了他一眼，真拿我当地主了，天天吃火锅。
“等这档子事儿办完了带你搓一顿”
刚刚还一脸落寞的叶锦衾转瞬之间又变得兴奋起来。
“小孩子”，我在心里嘀咕一句。
简单炒个蛋炒饭，配几个卤菜吃了后我们便早早歇息了。
夜里漆黑而寂静，整个世界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而距离秭归并不怎么远的武汉却是一片清风徐来，彩云追月之象。
躺在床上的李长生已经进入睡梦中，但是在月光的照耀下他那因休息不足而消瘦的身形清晰可见。
在他合眼的那一刻，镜子上又开始显出画面。
这次的画面有所不同，不再是女子送心上人赶考了。
“千辛万苦，终于是到了京城啊，这就是人人向往的汴京吗，当真繁华啊，不知道我能不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李长生站在高大的城门前，看着汴京城中川流不息的人群遐想着。
“还是先找个住的地方要紧”
望着城门感慨多时，李长生最终也融入了人流。
“公子留步，公子留步”
李长生转头看去，一个算命的瞎眼中年人正对他招手。
“老先生是在叫我？”，李长生不确定地问道。
“正是正是，在下神机门，神机千算，今日遇到公子正好卦满一千，这最后一卦与公子有缘，公子何不算算，公子算完在下也好金盆洗手，封卦归隐啊”，见李长生回头，那瞎眼老者赶忙拉住他的一角，生怕他跑了。
“哈哈哈，我辈读书人养心中浩然正气，自是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不过老先生既然要封卦归隐，我也只好成人之美了，那就看看我能不能考中吧”，李长生哈哈一笑，他自然是不相信这些谶纬学说，既然来了，就当是占卜一下博个彩头。
老者睁开浑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李长生，手指不断掐动。
“老先生您能看到？”，李长生问。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瞎子”，老者没好气道。
“是我失礼了”，李长生礼貌说道。
“公子，在下便提前恭喜公子高中了”，老者对李长生连连拱手。
“那便多谢老先生了，借老先生吉言，若是高中了我定回来还愿，加倍给老先生报酬”，说着李长生便从怀里摸出几个铜钱递到老者面前。
其实他根本没将老者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些江湖术士就喜欢捡好听的说，算准了是他们的功劳，算不准人早跑的没影了，不过谁不愿意听好话呢，老者的话还是让他很受用的。
“不急，我还没说完呢”，谁知老者竟将递来的铜钱推了回去。
“老先生还有什么要指点的？”，李长生好奇，这倒和他见过的江湖骗子不太一样。
“公子家可是荆楚一带？”
“正是”，这老算子有点意思啊，李长生心想。
“公子放心应考即可，必会高中，只是……”，老者说到一半有些犹豫。
“老先生畅言即可”，李长生说道。
“公子寒窗苦读想必是为了出仕做官，考中后朝廷会给进士们回乡探亲的时间，然后才是参加吏部选拔官员的考试，不过老朽想说的是，公子考中后就不要回乡了吧”，老者看着李长生一脸真诚。
“为什么”
李长生皱眉，他可是还惦记着家里的韵娘呢，如果高中了怎么可能不回去娶韵娘。
“公子回去容易，可再想有命回来可就难了，我建议公子等吏部选拔考过后再回去”，老者捋了捋胡子。
“老先生能否说的再明白一点？”，李长生问皱眉
听算命的这意思，他回家会死？莫不是嫌我给的钱少了吓唬我？
“不可说不可说，这卦钱我也不要你的，等你中了进士再来吧，你应该是第一百二十一名，若我算的准，你再来给老朽卦钱，我也不多要你的，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老者坐回摊位上，紧闭双目。
李长生虽然奇怪，但还是恭敬说道，“就依老先生所言”
北宋，归州，郡治秭归县。
“想必李郎此时已经在应考了吧，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少女在闺房中看着树梢上的喜鹊幻想着。
显然这就是那韵娘了。
“哟，我说我们的韵儿哪去了，原来一个人躲在闺中思春呐”，一年岁稍大的女子推开房门摇着团扇走了进来打趣道。
“姊姊，我没有”，古韵脸上泛起红晕，低头羞赧道。
“还说没有，你呀你呀，我看你的魂都叫那个什么李长生勾走了”，手持团扇的女子在她脑门上一点，“小心你的李公子高中以后被京官老爷们招为乘龙快婿，不要你了”
“姊姊，李郎不是那样的人，我和他青梅竹马，姐姐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古韵抿嘴反驳道。
“我说妹妹，你怎么这么傻呀，这天底下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负心多是读书人，姊姊也就是劝劝你，李长生没考上还好说，要是考上了，姊姊也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莫要因此伤神”
说罢，手持团扇的女子长叹一声，翩然离去，屋内又只剩下古韵一人。
她眼中忽明忽暗，再度抬头看向枝头喜鹊时，有着一抹怅然若失。
“李郎不是那样的人”，她笑声嘀咕了一句，只是底气并没有刚才那样足了。
远在汴京的李长生自然不知道这里的发生的事情，因为他现在正在奋笔疾书，殿试开始了！
这一年是北宋嘉祐二年，宋朝时的殿试并不像清朝那样皇帝会进行廷上问对，而是由皇帝出题或者大臣替皇帝拟题，皇帝最后和和大臣一同审阅定名。
仁宗给考生们的待遇尤其之好，设有锦褥，更瓜果罗列在旁，第一次进到宫闱重地，李长生不免紧张，将近一个时辰后他终于答完了考卷，这时才敢拿起一旁的李子咬了一口。
收拾东西出了宫门后，又因为想赶紧离开，走的太急撞到前面一个身穿青衣的考生。
“兄台，实在抱歉”，李长生不好意思道。
“无妨无妨，第一次离天子如此之近，任谁都会紧张的”，那人回以礼貌的微笑。
李长生听他的口音有些亲近，似乎是蜀地口音，毕竟重庆和归州是挨着的。
“兄台从蜀地而来？”
“正是，在下苏轼，来自眉州，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这位是家父和弟弟”，苏轼拉着身边人热情介绍到
“在下归州李长生，见过伯父，见过苏兄”，李长生也礼貌的招呼道。
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镜子中的画面也在此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唔，又该上班了啊”，李长生醒来，揉了揉眼睛。
“只是没想到梦里这家伙竟然和苏轼是同一期考生，我记得苏东坡当时是第一吧，欧阳修先生看其文风误以为是其学生曾巩，为了避嫌把苏轼降为第二了，不过这李长生在历史上没什么名气啊，该不会没考上吧”
“还有，那个算命的为什么说李长生回乡后没命回来了，难道是始乱终弃被那个叫韵儿的女子给杀了？难道不是老套剧而是狗血剧？嗯，不过总归不再是同一个梦境了”
李长生一边洗漱一边嘀咕，看了一眼镜中自己形容消瘦，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天天忙得要死，又休息不好，抽空给爹打个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