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后撤
5月5日凌晨1点，克莱因在这天做了一个大的决定。
他叫醒了熟睡中的汉弗里克和保罗，向他们说明了自己打算去找到约瑟夫和另外11个人。
“我必须要找到他们，就算是尸体我都要见一见。”
听到克莱因这个大胆的决定，汉弗里克和保罗被弄得瞠目结舌，一时之间甚至找不到话术来回答。
终于，汉弗里克反应了过来，他立即对其警告道:“你难道认为，我们仅仅是在一个死人堆那么简单吗？”他说，“若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还好，但是你要知道，那些尸体所在的地方是在战场中央，随时都可能面对着法军死亡的威胁。”
保罗在这个时候也随声附和，他赞同了汉弗里克的话，并警告克莱因不要轻举妄动。
“我当然知道这么做可能会让我丧命，但是死去的约瑟夫呢？他躺在了这个巨大的坟墓中。”克莱因回答说。
他答非所问的回答让汉弗里克意识到，这家伙可能不仅是说说那么简单，而是要付诸行动。
汉弗里克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一个重大而艰难的问题一样。
保罗也没有说话，他原本想要劝的话在此刻全都咽了下去。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话语，来让这家伙不要出去。
他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而克莱因也没再说话。
突然，保罗开口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死了，你难道要把这些人带回来埋葬吗？这是个蠢事！”
保罗变得严厉起来，这是个蠢事，把几具毫无作用的尸体给带回来没有任何益处。
“你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再看他们一眼吗？别搞笑了，你出去可能就回不来了！”保罗警告说。
克莱因并未与保罗争论，他穿戴好自己的装备，拿了一把角落的步枪后，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蠢蛋！给我回来！”保罗起身追了出去。
他选择了劝解，试图让他放弃去寻找约瑟夫几人的想法。
不过克莱因却摇摇头，他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说:“你让我去吧，你让我去吧。”
说完，也不等保罗做出反应，他便一把推开了他。
在保罗复杂的目光中，他就这么义无反顾的翻出了战壕。
而汉弗里克也在这个跟了出来，在看到翻出战壕的克莱因后，他也准备着翻出去。
保罗连忙拦住了已经把手搭在土墙上的汉弗里克，他并不希望又一个人离他而去了。
“你这是干什么？”汉弗里克问。保罗愣了一下随即回答说:“不行，我不能再让一个人从我面前消失。”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应该在乎克莱因。”汉弗里克说道。
保罗愣住了，他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上帝在向你保佑，你不应该死去。”
继克莱因之后，汉弗里克也紧跟着翻出了战壕，现场只留下呆愣在原地的保罗。
看着汉弗里克也翻了出去，保罗内心还是十分难受。
“两头蠢牛！”保罗骂了一句，随即便转身回防空洞去收拾自己的武器装备。
而在战场上，刚刚翻出去的汉弗里克一眼就看到了战场中央的克莱因。他跟着走过去，那家伙被突然出现的汉弗里克给吓了一跳。
他先是愣了愣，但随即，他又重新翻找起这里的每一具尸体。
“我跟你一起。”汉弗里克说。
克莱因点点头，他终于是回头看着汉弗里克，跟他郑重的说了句“谢谢”。
他们找遍了这里的一大堆德军尸体，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约瑟夫几人。
保罗在这个时候跟了上来，他告诉两人说，约瑟夫的尸体可能不在中央。
“别在这找了，那些人可能在某个犄角旮旯也说不定。”保罗指了指这偌大的战场，约瑟夫可能在靠近法军阵地的地方，也可能在靠近德军阵地的地方。
“我们再找找吧，再找找吧。”克莱因跟汉弗里克说。他们来到了一个个弹坑，甚至连残肢断臂的地方都被他们给看了一遍又一遍。
尽管他们在很努力的寻找，但是到头来却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他们一直找到了天色蒙蒙亮，等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他们的脸上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回阵地了。
尽管此时处于战场的中央，不过他们还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德军阵地上。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找到约瑟夫几人。
克莱因有些悲伤，他还是不敢相信，他的挚友居然在一次普通的进攻中就这么草率的死去了。
在悲伤的气氛中，几人一直等到了那场心心念念的后撤休整。
5月8日的下午4点，从指挥部回来的保罗将一个好消息给带了回来。
他兴奋的告诉在场的士兵，他们将会在今天晚上进行后撤。
“我们会休整一段时间，最快也得要三个星期才能回来。”
保罗带来的这个好消息让在场的士兵全都兴奋起来，他一个个高兴的跟打了胜仗一样。
战壕内的气氛随着这一消息而发生了一波大转弯，原本属于战场上那死气沉沉的情况在此刻瞬间烟消云散。
虽然是后撤而并非停战，不过这也足够让他们兴奋的了。
“长官，我们是回德国进行补充人员装备吗？”一名士兵突然问道，这不由得让众人都把目光给放到保罗身上。
对于是否可以回德国，保罗则是斩钉截铁的回答说:“不，我们是在阵地的后方。”
闻言，士兵们有些失望，不过最起码他们能活下来了。
士兵们高兴的睡不着觉，一直等到了天色已经完全黑下去的时候。
果然，保罗并没有骗他们，随着要后撤的部队全都集结完了之后，他们便趁着夜色出发了。
对于后撤，克莱因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他似乎因为约瑟夫几人的死而变得郁郁寡欢，仿佛这件事抽走了他的灵魂。
似乎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先前一直希望的后撤在此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反而没有那么喜悦了。
他机械般的跟着部队，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个危险之地。
不知走了多远，一直到前面的长官大喊一声“到了”，这些士兵才终于是停下脚步。
汉弗里克掏出卡尔送给他的怀表，里边显示着现在的时间:“4点33分”。
他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居然在黑夜中行军了数个小时了。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们离前线究竟有多远，于是他立马脱离后方的队伍，上前找到了保罗。
他询问保罗他们离究竟前线究竟有多远，而这个家伙则是不太确定地洞说:“大概十几英里吧，你问我这个……”
保罗感觉他们已经完全远离前线了，因为他听不见前线的炮火，听不见士兵喊杀的声音。他唯一听得见的，就是士兵们踩踏地面所发出的声音。
“先生们，在这休息一会吧，反正我们已经到目的地了。”保罗对众人喊道。
晌午时分，这些脱离了前线的士兵吃到了比以前更好的食物。他们可以大快朵颐这些美味佳肴，这里很多他们在前线吃不到的肉。
汉弗里克与士兵一样，他许久没有吃过现做的饭菜了，现在难得能吃一次，他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后方的营地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有几位士兵回忆说。
汉弗里克的这顿饭是在后方的战地医院享用的，对于选吃饭的地方，他并不是那么热情。
保罗和克莱因就坐在汉弗里克的旁边，他们三个正蹲坐在医院的大门口吃饭。
“说实话，在医院门口吃午餐，就跟在屠宰场一样。”保罗放下餐盘，他正因为汉弗里克选的这个鬼地方而感到不满。
“这个破医院缺乏足够的医疗用品，有的人甚至直接被截肢了。医院的地板上，尤其是手术室，我都看到了从病床上流下的血。”保罗感觉到不寒而栗，“这真是个屠宰场！”
“但是，”汉弗里克突然说，“相比于前线的战壕，这里不是更安全吗？”
这突然的反问让保罗噎住了，的确如此，相比于后方的医院，前线更像是那个屠宰场。
“吃吧，吃吧，别管那么多了。”保罗拍了拍克莱因和汉弗里克的肩膀，他们能活着就行，犯不着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享用午餐的过程中，汉弗里克表现出了他并不习惯用刀叉的一面。
他对于餐具的不能完全掌控，使得他这一顿饭吃的并不是那么顺利。
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能够吃完这顿饭的。
吃着吃着，保罗突然拍了一下汉弗里克的肩膀，他觉得克莱因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汉弗里克疑惑的问。“他拿着餐具，并没有吃饭。”保罗回答说。
接着，他十分阴谋论的猜测，克莱因是打算用这些餐具自杀。
“别这么想，他不会这么轻易地自杀。”汉弗里克轻轻摇了摇头，克莱因虽然悲痛，但还不至于用这么痛苦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过克莱因情况确实如保罗所说，他拿着餐具，但却并没有对面前的食物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