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后两个
5月3日晚，德军照旧对法军阵地进行了一番猛烈的炮击过后，便发起了进攻。
几发照明弹伴随着一个个士兵爬出战壕而升空。
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枪，用着他们最快的速度向着法军阵地冲去。
法军对于德国人的战术多多少少是记得了，那些德国兵刚刚爬出战壕，就被紧跟上来的几发子弹打死。
这一次的情况要比上一次还要可怕，第一批士兵冲上去，在没跑多远后便倒了下去，然后第二批士兵接着补上。
这种等同于送死的进攻让有些士兵胆怯起来，他们拒绝爬出战壕去送死。
汉弗里克亲眼看见，军官拿枪指着这些不愿意爬出战壕的士兵的脑袋，勒令他们爬出去。
有的士兵被这一举动给吓坏，他们最终选择了屈服，而有的士兵则是死活不肯翻出去。
而这些抗命的可怜人，他们的下场就要惨的多了，基本上都是被一枪打烂了脑袋。
汉弗里克被军官的举动给吓傻了，一时的腿软让他几乎无法做任何动作。
在他还呆愣在原地的时候，军官已经走了过来。他举着手枪对着汉弗里克的脑袋，如同之前跟那几个新兵说话一样，命令他爬出战壕进攻。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汉弗里克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待到军官放下枪时，他已经是听话的爬出了战壕。
汉弗里克在爬出战壕的那一刻，有些惊讶的发现，对面法军向他们射击的频率似乎减弱了。
他环顾一圈四周，发现战场上的德军士兵并没有一个跳进法军的战壕，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对法军的射击造成影响。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名德国兵跑过来跟汉弗里克说道:“暴风突击队，他们的功劳。”
德国兵看起来一脸的兴奋，从他的眼神中丝毫看不出任何对战争的恐惧和厌恶。
汉弗里克愣了一下，不等他说些什么，德国兵便已经冲了出去。
他很幸运，一路冲进了法国人的战壕里边。
但是在战壕里，幸运女神并没有继续眷顾他。甚至不等他有所动作，就被几个拿着工兵铲的法国人给活活敲死。
战斗还在继续，偶尔有几个德国人幸运的跳进了战壕，不过他们的结局大多跟汉弗里克所见到的那名德国兵一样，很快被法国人杀死。
就在这个时候，几发炮弹落到了战场上，将几个站位比较密集的士兵给炸倒。
在这几发炮弹落下来后，法军的阵地上便立即冲来了几辆钢铁巨兽。
德军被这突然的变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他们甚至是不知道该往后跑还是该往前继续冲锋。
不过钢铁巨兽——坦克并没有给这些德国人反应的时间，几发像见面礼的炮弹一下子打在了士兵附近。
让这些德国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该一直待在战壕的法国人居然敢向他们主动进攻。
几辆无法被子弹摧毁的坦克正在狰狞的向他们冲来，这可怕的一幕使得战场上的德军士兵根本就无心冲锋，一个个转头往身后德军阵地跑去。
然而，这些逃窜的德军遭到了后方军官的阻拦。
这些阻拦的军官命令他们重新回去战斗，只不过任何企图阻拦这些士兵撤退的军官都遭到了手榴弹和石块的攻击。
等到德军撤到战场中央的时候，龟缩在阵地里的法军步兵便一下子爬出来加入了这场追逐战当中。
起初，德军还能开枪反击几下，但到了那些坦克和步兵冲到面前的时候，他们也只得放下武器逃跑。
“小心法国人的喷火器！”几个跳过战壕的士兵对着里边还未撤退的德军大声提醒道。
被火给活生生的烧死是最为痛苦的，那些身上着火的士兵往往只能在痛苦的挣扎中死去。
汉弗里克在这次逃窜中几乎是拼了命的跑。
他快速的跳过了德军的战壕，即便是被石块或者是其他东西给绊倒也不敢停歇。
他的前脚一走，后脚就有几十个士兵也跟着冲了过来。
这些跑得快的士兵提醒汉弗里克不要停歇，因为法国人的坦克此时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他们这么一提醒，倒是让汉弗里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法军坦克。
让他感到震惊的是，保罗居然在跟着一辆冲的最快的法军坦克。
他们这些跑得快的人被坦克追着打，而那些跑得慢则追着坦克打。
保罗把手雷塞进坦克的履带，而后又把另一颗手雷塞进坦克的射击孔。
做完这些动作后，保罗便迅速远离了坦克。
整个过程都被汉弗里克给看在眼里，他愣愣的看着被手雷给摧毁的坦克，甚至连迈开腿逃跑都忘了。
“跑啊！别傻愣着！”士兵冲过来拍了一下汉弗里克的钢盔，这才让他收回了目光。
就他这会愣神的功夫，那些提醒他的德军已经跑出几十米的距离了，而且令人感到害怕的是，那些拿着喷火器的法军士兵也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越来越多逃跑的士兵，使得溃逃的浪潮一直持续到次日的凌晨。
德军在逃跑的途中进行了几次反击，然而，这种如同风烛残云的反击，不仅没有稳住战线，反而使他们一连丢了三四个阵地。那些用人命活生生抢来的几个法军阵地转眼间就功亏一篑。
若不是增援部队在次日的凌晨赶到，他们可能还要丢更多的阵地。
讽刺的是，这些救助退却士兵的增援部队到头来还被这些士兵给高声怒骂。
不少的士兵躺在了第五道阵地，他们还在因为刚才被法军追着打而感觉到心有余悸。
汉弗里克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土墙上，他像是缺氧了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充满火药味的空气。
片刻的休息过后，他便站起身来，去寻找克莱因、约瑟夫和保罗，他们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挚友了。
他在这到处都是士兵们哀嚎的战壕里穿梭着，对于不小心撞到的人，他连道歉都来不及说。
路过一处拐角，汉弗里克终于是见到了克莱因和保罗，只不过其他人却不见其他人。
“约瑟夫他们呢？”汉弗里克问。他的声音已经颤抖，他不希望约瑟夫几人跟库克一样，就这么死在这异国他乡。
“我在战壕转了一圈，但是并没有找到约瑟夫……”克莱因痛苦的说。
“那其他人呢？总不可能都没找到吧？”汉弗里克着急了，他抓着克莱因的肩膀，多次希望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被这么一搞，克莱因的情绪有些崩溃，他的眼眶泛红，用力推开了汉弗里克抓着自己的手。
“他们死了！死了！12个人，5个被法国人的喷火器烧死，1个被坦克的履带碾死，3个被刀给活生生捅死！还有……”说到最后，克莱因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他多次张嘴也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呜咽声。
克莱因跪在地上，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死掉，而不是苟且偷生的活下去。
他像曾经的本·费莱克斯那样，想要拔枪自杀。
他伸手去取自己腰间的手枪，只不过刚一有所动作，就被保罗和汉弗里克给摁住。
保罗把克莱因的手枪给抢了回来，为了防止他有任何想死的念头，他们还把他的小刀和步枪给收走了。
“冷静点，克莱因·塞巴斯蒂安！”保罗抢过枪后，便对着失控的克莱因说道。
他把话题扯到了他的家人和他的朋友，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他的父亲，他的母亲。
但是，克莱因根本就劝不动，他的双眼无神，只是呆呆的望着前方。
见克莱因这个样子，保罗打算向指挥部申请给克莱因放几天假回家休息些日子。他让汉弗里克看好克莱因，以免他再次做出什么傻事来。
做完这些叮嘱后，保罗便匆匆离开了。
汉弗里克看着克莱因，正当他打算开口说几句安慰的话时，他才惊愕的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连安慰人的话术都变得不痛不痒起来。
没有办法，汉弗里克只得坐在地上陪着克莱因。他并不了解克莱因的家庭情况，甚至连地址都不知道。
他愣愣地看着克莱因，一时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克莱因似乎是看穿了汉弗里克的心思，他向汉弗里克要来纸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地址。
“拉姆绍小镇，我的家一间乡村教堂的附近，一栋低矮的楼房……”克莱因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改口说:“我到时候带你去吧，等战争结束后。”
“好，好。”汉弗里克点头答应下来。
等到保罗回来的时候，克莱因的情况相较于刚才已经好多了（尽管他依旧有自杀的念头）。
见到克莱因这个样子，保罗松了口气。他告诉克莱因，指挥部不仅没有同意他的请假申请，还差点把他给揍一顿。
“那些毫无感情的蠢猪！我真是受够他们了！”保罗气愤起来，那些蠢蛋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罢休？
克莱因摇了摇头，他并不见得申请休假是可以被批准的。毕竟，保罗申请了那么多次都没通过，他一个啥事没干的人又怎么可能通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