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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到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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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8年1月16日,休整完成的部队决定在上午11点重新踏入战场。

    这是让不少人绝望的一天,有的人甚至是冲动的想要自杀。

    “我们又要回到那个脏乱的战壕里吗?”汉弗里克向克莱因问。

    克莱因点了点头,他们要重新回去了。

    “一直在那个鬼地方推来推去的,我们昨天占领的阵地,第二天就被法国人英国人给抢了去了。”汉弗里克说。

    “有时候,我真感觉战壕就是个巨大的坟墓,埋葬着同我们一样的人。”

    上午9点,现在离出发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而部队里边已经是哀嚎声四起了。

    只不过团长却在这个时候把众人都给聚集在了一起。他告诉众人说,他们这一次的后撤休整完全就是意外。

    团长的解释是:他们当时只是想退到下一道战壕里,等一段时间后便对着英军发起进攻。但上边应该是搞错了,他们居然把已经损失一半的部队给派了上去,转而让他们这支损失并不是很严重的部队进行休整。

    “可以这么说,我们已经耽搁两个星期多一点了。”团长对众人解释道。

    不过他的这种解释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狡辩。士兵们认为,这只不过是上头的人为了让他们去死所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更多的士兵依旧是垂头丧气,毫无生气的走在那还未铺设公路的泥巴路上。

    “我宁愿去死!那些骗子们在延长战争!”这是大多数士兵第一时间所认为的想法。

    尤其是新兵们,他们在享受了短暂的宁静日子之后便重新变为了对战争的恐惧。先前的爱国主义热潮在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他们想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家,离开这个地狱。

    汉弗里克与众多新兵一样,他也充满了对战争的恐惧。

    他失落的找到了克莱因,与他聊聊天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汉弗里克看了眼克莱因那啥也没有的胸口,然后问他:“那个‘老头’连长没有你发勋章?”

    这话让克莱因沉默了片刻。过了半晌,他才回答道:“死了,‘老头’死了,他抱着手雷跟两名英国人同归于尽了。”

    不知为何,克莱因对于这位连长的死去表现的很在意。

    汉弗里克问他是否在意勋章拿不拿得到,不过他却摇摇头说:“我不在乎勋章是否可以拿到。”

    一般在说完这话,克莱因都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不过他这次却没有这么做。他认为,板着张脸对待自己的朋友并不是一件好事。

    克莱因回去将他与汉弗里克的枪取来,用衣服简单的擦了下枪上边的一点灰。

    他还看了一下枪的子弹,尽管已经知道上了子弹,不过他还是来回看了好几遍。

    看完自己的枪,他又去看起汉弗里克的。他对于汉弗里克的是否有子弹这一方面要比自己的枪重视得多。

    汉弗里克并没怎么开枪,所以汉弗里克在看了几眼后也就把枪还给了他。

    上午11点,满是唉声叹气的德军士兵在不情愿中出发了。他们原本是要坐车开一段路的,只不过汽车却在中途被一支撤退的部队给借用了。

    他们只得徒步前往。

    途中,敌人又在前线发动了炮击。哪怕是隔着几十里远,他们也觉得自己就置身其中。

    不知道冷还是害怕,不少的士兵已经是开始发抖起来,这在新兵中表现得最为明显。

    部队的速度还是很慢的,毕竟他们并不想去到前线的地狱。只不过在军官的催促下,他们行进的速度只得加快了。

    下午1点,部队终于到达了德军阵地,炮击和敌军的冲锋已然是结束了,不少的人都瘫坐在了地上。

    见到前来的德军的那一刻,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欢迎他们的到来,而是:“骗子们!你们这是在延长战争!”

    他们并不欢迎援军,相比于被增援后继续待在这暗无天日的战壕里,他们宁愿被敌人的子弹给打死。

    几个德军军官立即训斥了说这些话的士兵,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士兵们骂道:“战争就是个吃人的猛兽,它们把一个个倒下的人给吃干抹净。而你们则是战争这畜生的帮凶,你们乃至上层的人毫不在意我们的死活!”

    军官一时语塞,不知道从何说起。而这些士兵越说越激动,甚至是准备动起手了。

    而这些吵来吵去的家伙让一位士兵大发雷霆。他隔着老远便在那大骂说德意志无法取得最终胜利的叛徒,懦夫。

    等这一家伙加入之后,现场就再一次变得吵闹起来。

    汉弗里克能够看到的是,有些士兵和军官甚至是准备拔枪。

    见此情形,他找了两个人跟自己一块去当和事佬。

    汉弗里克和另外两人的嘴都快说烂了,这才让已经剑拔弩张的双方放下了拔枪杀人的念头。

    难得的,双方都没有警告对方,这算是一个好的征兆。士兵不屑的看了眼军官,随后便抱着枪离开。

    士兵们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以应对随时都可能到来的进攻。

    “但愿法国佬不要在这个时候搞事,还有那个英国人,愿他们的炮击不要来了。”几个士兵祈祷着说。只不过他们的祈祷显然是没啥用,因为能让这场战争停止的只有后方的政客。

    德军士兵在刚才的一次猛烈进攻和炮火打击下已经是精疲力尽,他们都在进行着休整。

    而在德军阵地对面的英法阵地上,他们也是如此。双方都在休整,就连那时不时就来一次的炮击也结束了。

    汉弗里克在这段时间去找了克莱因和他的烟酒同伴,这些人无时无刻都在往嘴里送东西。

    不是喝酒,就是抽烟,要么就是吃别的。克莱因对此的解释是:“我饿呀……我饿呀……”

    汉弗里克把几人领到了外边战壕,他们在那里坐下,开始聊起各自的事情。

    聊着聊着,汉弗里克就没话题了,他跟这些烟酒同伴是没什么话题可以聊的,除了家人家乡,剩下的就是尬聊了。

    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后,一名抽着烟的士兵突然问他们:“你们认为我们今晚会不会遭到猛攻?”

    话一出口,几人沉默了。而士兵则是伸手指向对面的战壕,他告诉汉弗里克几人,那里一开始还是他们的。

    “从1917年2月11日我到这个坟墓以来,德军已经丢了最少8个阵地了。我们一直在这个鬼地方为了那几百米的距离抢来抢去的。”

    士兵聊到了普法战争,他说在1914年战争刚刚爆发的时候,他以为德国对法国的战争会像普法战争那样以德国的胜利而告终。

    “但事实证明,我们想错了,战争还在继续,并且一眼望不到尽头。”

    士兵的话让几人被一股悲伤的情绪所笼罩,他们又一次沉默下来。

    “你说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过圣诞节呢?”克莱因看向几人,他们一个个低下头,唯独汉弗里克倒是抬着头。

    “战争会结束的,这并不会太久。”汉弗里克信心十足,只不过他那充满希望的话却被另外一人给掐灭了。

    “我们还是在战壕里过圣诞节吧!”士兵说。

    现场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晚上,汉弗里克和克莱因又被安排过来站岗。汉弗里克只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得,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大的变动。

    克莱因的烟瘾又犯了,他在跟汉弗里克站了一会后,便摸起了自己的口袋。他的口袋空空,于是,他便摸起了自己的衣服。

    他把大衣里给摸遍了,甚至是裤子都给他摸了一遍,结果并没有找到烟。

    “烟估计又被约瑟夫偷走了!”克莱因拍了下脑袋,嘴里边还在那咒骂。

    “明天我必须得收拾他!”克莱因找了一圈没找到,而他也不指望汉弗里克能带烟。

    于是,他打算自个去找烟。他让汉弗里克待在原地不要动,有什么情况直接报告给就近的人就行了,犯不着大老远的去找他。

    “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克莱因说道。他把靠在土墙上的步枪给拿过来背在身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好像去参加什么重大事情似得。

    临走前,克莱因还让汉弗里克不要把他私自离岗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他非得揍他一顿。

    汉弗里克点点头。

    有了他的保证,克莱因才敢迈步离开。

    他的速度很快,甚至可以与冲锋的时候相提并论。

    汉弗里克看了看周围,这附近只有他一个人,其他的人要不是睡了,要不就是隔着自己有几十米,几百米的距离。

    一股冷风在这个时候吹过,倒是把汉弗里克给吹的缩了脖子。他把身上的大衣给裹的更紧些。

    “这鬼地方倒是比墓地要阴森的多,毕竟尸体离我没多远。”汉弗里克打了个寒颤,他把目光从战壕内移开,他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刚一抬头,汉弗里克便看见离自己20米左右的距离有着一个正在爬行的物体。

    汉弗里克很确定那并不是动物,或者是被风给吹起来的其他东西。

    由于天太黑,再加上他这里又没啥灯光,因此他看的很费劲。

    他无法确定那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他只能看到,那个家伙是受了伤的。

    他举枪瞄准了那个慢慢爬的家伙,正准备开枪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一位少校跟他说的话。

    少校并没有跟他和克莱因说他们在夜间遇到突发情况可以直接开枪。

    少校只是让他们把事情汇报给就近的人,例如他本人,或者是别的长官。

    只不过他这鬼地方毛都没有。

    他不敢放松警惕,只得举着枪对准那家伙。他还在那艰难的爬行着,直到他从一具尸体后边爬出来,汉弗里克才发现这家伙的腿被炸断了。

    汉弗里克看不到血有没有没止住,就连血痕他都看不见。

    等爬出来的时候,这家伙便停住了。汉弗里克打算看看他是要去法军阵地还是德军阵地。

    在短暂的停留之后,这家伙便调转方向往德军阵地爬来。这让汉弗里克愣了一下,搞半天他是德国兵?

    汉弗里克把枪给背在身后,在夜色的掩护下,他翻出了战壕。

    尽管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他依旧不敢跑起来,最多也就是弯个腰慢慢朝那家伙走去。

    走到他身边后,汉弗里克看也不看,背起来就往德军阵地跑。

    回到阵地以后,汉弗里克看着这家伙被炸断的双腿,接着又和他的蓝色眼睛对视了片刻。

    这家伙有些眼熟,不过他就是想不到这人的名字。

    “你应该认得我。”士兵突然开口说道。不过汉弗里克并不认识他,甚至是听他的声音有些熟悉。

    见汉弗里克没有回他话,士兵便继续说:“威廉·费莱克斯,你不认得我,应该认得他吧?”

    “你是本·费莱克斯?”汉弗里克问。他把那封信给拿了出来,还特意用手指了下名字。

    本·弗莱克斯点点头,那确实是他的名字。

    “我的父亲怎么样了?你见到他了吗?”本·费莱克斯问。他有些时候没见到自己父亲了,他想他父亲那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和他一块的战友怎么也得护着他点吧?

    汉弗里克并不敢把威廉·费莱克斯阵亡的消息告诉他,他怕这个失去腿又失去亲人的士兵会控制不住的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

    见汉弗里克不说话,本·费莱克斯也沉默了。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父亲的结局,多半是死了。

    “他死了吧?他死了吧?”本·费莱克斯问,他希望自己的猜测只是错的,他想从汉弗里克嘴里听到一句“他没死”。

    “他死了。”汉弗里克很干脆的说。这让本·费莱克斯那几乎没有的希望彻底的覆灭了。

    他被悲伤所笼罩着。

    汉弗里克想要带他去治疗,只不过他却严词拒绝了汉弗里克的好意。

    本·费莱克斯此刻的嘴里一直说着“我也要死”,“我要和他一起死在这个坟墓”之类的话。他的情绪太过激动了,甚至去抢汉弗里克的枪。

    只不过他一个残疾人根本抢不过汉弗里克。

    汉弗里克先是将本·费莱克斯的手枪给拿了过来,然后又把自己的枪给管的严严实实的。

    他并不希望本·费莱克斯就这么死去,他必须要接受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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