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妖鬼
药园外。
两根粗枝上。
“贵客，您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与你相比，起码我没用感情做筹码。”
“您和她，没有感情？”纳尔逊一脸不敢置信。
张日没有回话，视线眺望。
“还等什么，等鞭子抽到身上？”
遥遥之音，传入药园。
伊德海拉雪白脖颈绑着粗绳，十六股，分别挂在曼德拉草裸露的茎叶上。
祂站在门口，雕塑身形看似犹豫，恐惧，冰冷瞳孔藏着极深恨意。
“自诞生起，就没有谁能掌控我。”
“更何况是下贱的人类。”
粗绳绷紧，纤维挤压声。
伊德海拉用力踏出一步，一株曼德拉草从土里拔出。
乳白株体暴露在天光下，女人丰腴的轮廓。
精神哭嚎自咧开的凹陷处，尖锐发出。
震颤灵魂的哀泣，附带物理高频振动的能量。
竹屋在颤栗，咔吱作响。
蛇鳞肌肤在剥落，鲜血淋漓。
祂迈开步子，猛地向前奔跑。
粗绳牵引下，所有曼德拉草从酣梦中惊醒，踹开肥沃土壤，对着周遭一切，无差别宣泄它们的怒意。
林叶惊落。
“等等，贵客，您的这位朋友是不是跑错方向了？”
纳尔逊嘴角抽搐。
张日双臂环胸，平静注视着那道极速逼近的身影。
“不打紧。”
“我现在相信，您和她真没感情。”纳尔逊擦去额角汗颜，从树上跳下，“不奉陪。”
张日也从枝上跃下，站在伊德海拉正前方，既是终点，也是尽头。
暴躁哭嚎如有实质，巨大铁犁，撕裂大地同时，携着击穿一切的势能，来势汹汹的钢铁巨兽。
伊德海拉瞳孔充斥疯狂，没有下闸的意思。
“找死。”
抬至胸前的响指打出，澎湃精神力随着清脆声扩散。
紧急制动，伊德海拉身形滞缓，瞳孔一抹惊愕浮现，领地法则作用，肌肉痉挛，扑了个狗吃屎。
追在后方的曼德拉草，高高跃起，飞扑的雪橇犬，天降蛞蝓，抱住祂的躯体。
哭声振碎肌肤，翻卷血肉，惨烈猩红苦苦哀求。
“领主，我错了！”
张日蹲下身，静静看着那团模糊血肉，分解愈合。
顶多是有些痛苦罢了。
伊德海拉的肉体不至于如此脆弱。
这时，一股诡异的精神波动传入脑海。
纳尔逊惊恐的声音信息和画面。
他看向药园，眉头凝重蹙起。
什么生物？
数量很多。
药园。
“该死，它们是什么？”
竹墙缝隙夹着一只胆颤的瞳孔，深蓝虹膜倒映着一头头精瘦矮小的类人形生物。
塑料袋在土壤自动分解的臭味，它们从曼德拉草深坑中爬出。
四岁孩童体型，营养不良的佝背躯干，黑肤表面附着一层粘稠油腻，阻隔空气。
深绿眼珠透着狡黠的冰冷，密密麻麻，破坏欲望的视线强暴空气。
数量还在增加，几乎快占满整个园子，领地法则濒临崩溃。
“妖鬼？”
张日身体表面覆盖一层膜状精神质，遮蔽气息及身形的同时，不反射任何光线。
【隐藏】能力意外好用，等同隐身。
由于要将精神力凝成实质，念境施展，消耗巨大。
属于道不足，术补全。
“它们在这个板块？”
“怎么会从那出来？”
张日视线聚焦在不断涌出黑影的洞口。
羊皮纸又提供假情报，妖鬼穴居地下，辛之墓群，幻梦大陆中部，且害怕光线。
修普诺斯没理由给他增加难度，除非玩心重。
张日棘手地揉了揉眉心，小男孩天真的笑容浮现脑海，只能归究于这个解释。
砰——
耸动肢体挤压篱笆，领地法则应声破裂，深埋于地的腐臭倾斜而出，尖锐寒齿撕咬肌肉，昆虫肢解同类的惊悚吱吱声，浓厚血腥原地扩散。
妖鬼们的行动不再滞缓，本能的破坏欲望，同类相食。
暴动的群体不减反增，越来越多妖鬼从地下爬出，跳动的芝麻，篱笆崩裂，长满灵活肢体的生长肉团，向着周围扩散。
照这个趋势，整片森林都将被妖鬼大军，倾轧。
保持安全距离的张日，脑中想法很多，他在衡量这场突变，会不会波及自己领地。
现有建设，必然挡不住。
能从源头遏制，是最好的预防方式。
轰——
塌陷的竹屋倒映在棕色瞳孔里，张日思绪被打断，突然想起什么。
“遭了，纳尔逊。”
助跑，跳跃，鞋底踩过攒动的头颅。
【隐藏】能力的加持下，有惊无险来到妖鬼群中心。
张日甩出触手，穿透一头妖鬼的身体，吸盘啃食，收纳其上的基因序列。
【伪装】停用。
覆盖身体表面的精神质褪去，黑泽皮肤，旋转门，替换人类皮肉。
腐烂的恶臭，不变态，他将自己伪装成妖鬼的一员，减轻精神力的消耗。
巨力触手挥出一道圆形空间，搅碎的肢体绽放出腥臭的血水，浇在张日身上。
令他成为妖鬼中一只强大的个体。
疯狂挤压的目光，不敢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数量的增加，内圈快速收缩。
得抓紧时间。
张日掀开地上的竹屋废墟，拽起一只抓着人皮娃娃的手。
飞虫缭绕，纳尔逊的身体在空中扬起。
道道冰冷视线，箭雨如注。
短暂时停，空气凝固。
妖鬼停下同类相食，幽绿瞳孔倒映着同一道躯体，如视珍馐。
啪！
纳尔逊落在张日背上，下巴靠着黝黑长肩，陷入昏迷。
唾液滚动喉咙的进食欲望，内圈像挤压极限的弹簧，充斥着撕食一切的森冷。
十分不妙。
张日蹙起眉头，直面包围周身的虎视狼顾。
“你好…”
纳尔逊安心的呢喃从肩上传来。
抬起的掌心内旋，对着园外。
“看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