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榆树钱
林无忧在昨天帮师如烟摆放行李的时候向她打听过家里的情况。
她只是笑着回应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嘛。”
林无忧能看出她家里应该是比较富裕的，但具体有多少钱他从未关注过。
虽然师如烟之前也说过家里有几个亿，但林无忧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当然就算真知道了师如烟家里有几个亿，林无忧顶多也只会惊讶一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我又不惦记她的生活费。”
不是出于大男子主义的考虑，林无忧一直都认为既然师如烟可以搬来陪自己，她一些基础的生活花销是要由自己承担的，林无忧知道这是两人都想要的，重要的不是给她花多少钱，而是花钱的方式，这是一种关系的确立。
至于会是什么关系？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在柜台结完账后，两人刚离开没几步，林无忧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师如烟说道：“我买的筷子忘拿了，你在这等我一下。”
林无忧又重新跑回到两元店，把那个红色蝴蝶结买了下来，然后塞进了自己随身背着的挎包中。
“你怎么这么慢啊！大叔。”林无忧去的时间有些长，师如烟不满的埋怨道。
“我和店老板多聊了几句。”林无忧随口胡诌。
“说什么了，你和那店老板认识吗？”师如烟好奇的问道。
“不认识，就是我回去取筷子的时候，店老板夸我女儿长的漂亮。”
“滚。”师如烟啐了一句，一甩秀发，抱着大西瓜离开了。
因为两人去了两元店，所以林无忧选择带着师如烟从更近的小区后门走回去。
小区后门是一条狭窄的小路，里面都是一些和林无忧父母年纪差不多大的老楼。
退休的老人在社区给他们修建的公园里活动筋骨。
在几个和市场同款的折叠棚子下，还有几组牌局，这些大爷大妈脚边有的还放着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早在早市买的菜。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空气开始变得燥热，林无忧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坐在马路牙子上休息，这块马路牙子有些松动，让林无忧差点滑坐到地上，重新把这个长条的大石块扶正，林无忧再次一屁股坐了上去。
师如烟则是在一边好奇的探着头看那帮老年职业选手打牌。
林无忧面带怜爱的看着师如烟的背影。
在心里感叹道：“有了你，生活一下子充实了好多。我也会改变自己”
抬头看向天空，蓬勃朝气的阳光照射进眼睛，让他不禁眯起了双眼。
林无忧突然注意到了头顶的这棵树，树叶和其他树不同。
他用手挡住一些阳光，看着这棵树上那一串串树叶。
“榆树钱。”
林无忧站起身抓住了一条树枝，用手轻轻一捋，便抓下了满满的一把榆树钱。
“这是什么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师如烟站在了林无忧旁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问道。
“榆树钱。”
“我听过这个名字，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
师如烟也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榆树钱。
林无忧仰头一张嘴把手里的榆树钱全部放进了嘴里。大口咀嚼了起来。味道清甜爽口，口感独特，有着叶子的酥脆也带着榆树钱特有的绵密。
看到林无忧的动作师如烟吓了一跳，惊讶的说道。
“大叔你很饿吗，那也不至于吃树叶吧。”
听到师如烟的话林无忧差点笑喷了出来：“你不知道榆树钱可以吃吗？”
“啊？好吃吗？”师如烟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向着林无忧问道。
“非常好吃。”林无忧一边不停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
得到了林无忧肯定的答案，师如烟向前走了一步，踩到了之前林无忧坐着的马路牙子之上，伸手准备也去榆树上捋下一把尝尝味道。
对于师如烟的表现林无忧并不意外，他早就看出来了，师如烟是个吃货。
就拿今天的早餐来说，那个铺子的包子个头非常大，胃口小的女生一碗豆腐脑加上一个包子未必都能吃完，但是师如烟却把三个大包子全部吃下了，当时林无忧看师如烟的样子感觉她还没吃饱，就把自己还没吃的包子递给了她。师如烟也没客气三下五除二就给吃下去了。
已经和师如烟吃过几次饭了，每次吃到好吃的她都会表现的非常开心和满足，单纯的开心和满足
就在师如烟的手已经抓住枝条的时候，林无忧敏锐的发现了她脚下的马路牙子晃动了起来。
没有任何犹豫，林无忧已经想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就想伸出手准备接住师如烟。
但是一切都已为时已晚，只听师如烟“啊”的惊呼一声。
身体失去平衡，朝着林无忧的方向倒去，林无忧只感觉两个人的身体接触在一起，他有心想保持平衡，但是他那具虚弱的身体根本就不给他这份力量，他也朝着地面倒了过去。
身体与沥青的地面接触，一阵疼痛从胳膊肘传来。
在回过神时，两个人已经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林无忧与师如烟的眼睛对视在一起，林无忧明显感觉到了嘴唇上传来的轻微触感，他现在正和师如烟对视着，虽然很轻微，但嘴唇上的触感是什么已经无需多言。
师如烟迅速把头抽走，翻身从林无忧的身上站了起来。
林无忧就这么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榆树钱，榆树钱的清香还在口中回荡，他知道，这段记忆已经和榆树钱永久绑定了，不管再过去多少年，每当他看到榆树钱的时候，他就一定会想起师如烟想起这段经历
他眨了眨眼睛，用手掌支撑的站了起来，在站起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师如烟。
师如烟的表情表现的很平淡，但就是有些过于平淡了，看起来反倒有些刻意。
其实准确来说两人只是触碰了一下，根本算不上是亲吻。
但这时候林无忧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是错的。
一阵刺痛再次传来，他抬起来了胳膊肘，鲜红的血水已经顺着小臂滑落到手上。
师如烟此时也看到了林无忧受伤的胳膊，马上关心的从自己随身的棕色小斜挎包里拿出了湿纸巾，为林无忧细心的擦拭。
林无忧看着满脸认真的师如烟，心中突然浓升出一股愧疚之感。
自己要是早点提醒她就好了，要是身体不这么虚弱就好了，要是
哪有那么多的要是，林无忧叹了口气，还是开口问道。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但没想到师如烟也在此时说了同样的话。
“对不起我”
“对不起我”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的说道。
再次的同步，把这原本有些冷淡和尴尬的气氛给打破了，让两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一个没留神，师如烟手上擦拭伤口的力气大了一下。
林无忧“嘶”的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轻点啊。”
“哼！我就是故意的。谁让你谁让你”师如烟话说到一半脸却突然红了。
她不好意思把“你把我初吻夺走了”的话说出口。只能红着脸气冲冲转身准备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抱起放在地上的大西瓜。
但是没走多远，林无忧的叫喊声就从身后传来：“你还吃不吃榆树钱了。我给你装塑料袋里点。”
师如烟没有回话，但是脚下的动作却慢了几分。
一是因为，她没有门禁卡，她走这么快也进不去小区，还是要等林无忧来开门。
二是因为，她真的很想尝尝榆树钱到底有没有林无忧说的那么好吃。
林无忧看见师如烟放慢下的脚步，就又喊道：“你到底要不要啊！”
他知道这时候其实已经不用再问了，直接装就好了。但心里还是莫名的升起了逗弄一下师如烟的心思。
果然不出所料，再次听到林无忧喊话的师如烟小声的回了一句。
“我要。”
走进小区，两人去到物业室，花五十块钱办了一张新的门禁卡，给林无忧心疼的要命。在接到门禁卡之后师如烟也很开心，赶忙把门禁卡挂在了新买的白色梅花钥匙扣上。
在单元门口，师如烟主动拿出了自己的门禁卡，把单元门给打开了。
一股让人舒爽的凉风顿时就扑面而来，让人身上的疲惫都消减了一些。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林无忧刻意站在了师如烟身后让她开门。
把买来的东西都放进冰箱里，忙活一早上出了一身汗，林无忧去到卫生间准备冲个凉。
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凝上了血痂，林无忧尽量避免水流从那里经过，以免二次感染。
擦干身体，他站到镜子面前，突然感觉自己变帅了一些，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但整个人明显更有精气神了。
那个衬衫穿了很久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被他随手扔进了脏衣篓里。
穿上短裤，林无忧走出了卫生间，准备去主卧拿一件衣服穿上。
他的骨架很好，即使这两年体重疯狂下降，从75公斤下降到了59公斤，外表看起来也不像一个弱不禁风的人。
但对于他1795厘米的身高，这个体重还是有些太瘦了。
林无忧突然想起师如烟还没吃到榆树钱，转身又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来他装好的榆树钱，用清水冲洗了一遍，然后装入碗中，拿着走去主卧。
师如烟又再复习功课，神色变成了那副熟悉的清冷模样，只是简单瞟了一眼林无忧，又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榆树钱，就继续埋头复习了。
她的身材很好，修长匀称，如果找一个动漫里的人物来形容的话，林无忧想到的只有“国家队里的02。”
“不知道师如烟cos一下会是什么样子。”
林无忧看过很多动漫，看从小学就开始看的，火影，海贼，龙珠，名侦探柯南。为他铺垫了接下来的道路。
初中时期，他逃课去网吧，除了打打红警和dota，就是在看动漫，一个小时只能看四集，每次把零花钱用完，他都觉得意犹未尽。
借着这股意犹未尽的力量，他成功凭借运气考上市里第二差的高中。
在高中时期，林无忧痛定思痛开始努力学习，成功考上了省里最好的大学。
林无忧知道师如烟在等他把榆树钱放在桌子上，所以他特意先去换了衣服。
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白色t恤套上，林无忧缓步走到了师如烟身后。
她正在纸上默写着英语单词，一边默写，嘴里还小声的读一遍。
看到她的模样林无忧一下子就想起了高中的自己。每天把高中的知识复习完，还要再去自学初中落下的东西。那段时光真是痛苦并快乐着。
把榆树钱轻轻放在桌子上。
没有打扰她，林无忧静悄悄的退出了卧室，回到自己的书房，把有线耳机插入电钢琴，想要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他不会弹欢快的音乐，但今天又不想听悲伤的音乐，他只得胡乱的敲击和弦，让自己不至于闲着。
从一早起床的时候他烟瘾就已经犯了，所以为了不去想抽烟这回事，他一刻不停的让自己不能闲下来。那种胸中像填满石头的感觉让他无比抓狂。
只是弹了二十分钟，他发现他的心完全静不下来。
“那就打游戏。”
他又把电脑打开，在游戏库里寻找什么游戏可以打发时间。
在挑选的过程中，他一眼就从杂乱的英文名字中锁定了一个罗马数字“6”。
“文明6启动！”
把地图调到最大，把所有胜利方法全部关闭，只留统治胜利。
直接开启天宫生活，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时如流水去，旭日又东升。
夏日的暖阳已经火烧脖子了，林无忧专注在游戏世界里无法自拔，像往常一样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一声“大叔”从远处传到书房，让他清醒过来。
“什么事！”林无忧大声喊道。
“你过来一下！”
林无忧断掉了在行动一个回合的念想，起身扭了扭腰，朝着卧室走去。
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走到房间门口，师如烟应该是复习完了，桌面上被她收拾的整整齐齐，原本满满一大碗的榆树钱也被师如烟吃完了，主卧的窗户被她打开，她没有打开空调，而是靠着窗外的清风来忍受这酷暑。
“什么事？”林无忧靠在门槛上，看着背着手依靠在懒人沙发上的师如烟。
“大叔，你的钱还够用吗？”
“你问这个干嘛？”林无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过来一下。”
师如烟把一只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朝着林无忧招了招手。
林无忧上前几步靠近了师如烟。
“我这里有一些零用钱，可以”
师如烟正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闭了嘴。
“可以什么？”林无忧疑惑的问道。
师如烟这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快速把背后的另一只手抽了出来，那是一大把的红色钞票，林无忧一眼望去少说有好几千。
“给你钱，这是大叔你包养我的钱。”师如烟语速非常快的说道，生怕慢一点就说不出口了。
“你说什么呢！包养这词都整出来了。”林无忧呆愣了一下，然后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一下师如烟的脑袋。
刚才听到包养两个字的时候林无忧都愣了一下，一个美女高中生说要给他钱，让他包养自己。这是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说什么糊涂话呢？我不需要你的钱，再说了掺杂了金钱这段关系就不纯洁了。”林无忧认真的对着师如烟说道。
“纯不纯洁看的是人，又不是钱。”师如烟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
“再说了，如果是大叔的话，那就不纯洁我也愿意。”说着师如烟还故意用手指挽了挽耳边的碎发。
听到这话林无忧赶紧顶了回去。
“你愿意个大头鬼。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刚才的话就已经够让他震惊的了，没想到这师如烟语出惊人。
那句“那就不纯洁我也愿意！”在他心里一语惊起千层浪，不断重复着攻击他的心神。
林无忧赶快心中默念三遍“阿弥陀佛。”
“我要静下心来，我不能被这个小妖女给乱了心智啊。”
“我不管，你就是要养着我。”说着她把钞票全部塞到了林无忧的手里，不给正在平复情绪的林无忧反驳的机会，赶紧从沙发上起身就要跑去客厅。
“你等等。”林无忧叫住了师如烟逃跑的步伐。
他看出来了师如烟的心思，师如烟是一个聪明的人，她知道林无忧的手头并不宽裕，因为不想被金钱的限制而破坏这段关系，所以只能以这种半开玩笑的口吻，把钱给到林无忧手中，这样既考虑了林无忧的脸面，也解决了问题。
但是不行，问题不是这样解决的。这样只会把这段关系毁掉
这是林无忧能明确意识到的。
当然如果不是他在硕士阶段那段悠闲又不悠闲的时光磨砺，他可不会想这么多。
“把你银行卡给我。”林无忧语气平淡的说道。
听到林无忧的话师如烟明显愣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她马上反应了过来，从她的紫色钱包中把一张金色的银行卡拿了出来递给了林无忧。
林无忧默默接过银行卡。
“密码是”
还没等师如烟把话说完，就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林无忧把银行卡一把扔到了窗外，卡片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精准的落到了外面的空调机平台上。
“不用告诉我。”林无忧一脸平静的说道。
“我有手有脚，可以赚钱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