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假期偶遇的他和她
陆子潇第二天一早接到班主任张竹的电话，他还睡着，赤脚下床接电话，对方说，是陆子潇家吗，我是班主任张竹；陆子潇睡意浓浓，觉得张竹这名字熟悉而又陌生，差点就说，我不认识你。
张竹告诉他来学校一趟，有事情说，要抓紧赶过来，然后就挂断了。他妈不知道哪去了，陆子潇连饭也没得吃，出门打车赶去学校。
向来校门卫不拦开轿车的人，但见是出租车驶来，门神还是要发发淫威的，陆子潇下车步行，远远看见行政楼三层一个矮胖的人摇摇晃晃焦急踱步，似乎是企鹅张竹老师。陆子潇走近五十米，果然那人是班主任，他正朝陆子潇招手。
三楼是学校行政大员办公聚集的地方，比如，校长室，校长秘书处，政教处，财务室。张竹站在政教处门口，陆子潇的大脑袋轰得一下，思维的电动机像被什么东西卡死停止运转，只有嗡嗡的电流声。
张竹见面拉住陆子潇往厕所走，那是说话的好去处，不会有人听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张竹和陆子潇简短谈论这次军训结束学校准备处分几个夜间在网吧不归的学生，以儆效尤。又说，可后勤胡主任今早过来说要加个名额，竟然是你。你打人了吧？女三号姓毛的宿管是他家亲戚，你给人家打了。好，胡主任后来打了你？你确定？那这事情就好办！……
张竹谈完话，准备在厕所里小便，见没有小便池，结构很不合理，牢骚几句现在的人做事不注重细节之类的话，在大便处解决了事。然后带陆子潇去了政教办公室。
按照官位的大小，办公室依次落坐三尊人物。年级主任霍忠卫，后勤主任胡伟，政教主任陈兴邦，另有站着的张竹。四人关于陆子潇‘殴打’校工一事进行协商。由于最近工作上的不顺心，胡主任觉得自己在下属面前威信不足，腰板不够挺，找不到那种扬刀立马的感觉了，同时生理上固有的举而不坚挺而不久的问题也变得严重，自己在情人面前抬不起头，情人就跟别人跑了，老婆虽然见他抬不起头但又不能跟别人跑，就四处网罗牛鞭、驴肉、牡蛎、冬虫夏草想给胡主任食补。效果很明显，食补不几天胡主任光洁十年的头顶心长出几根绒毛，胡主任很高兴，以为“再青春”了，他抽空关上门把老婆摁床上，可没等到老婆说“你好棒！”就玩完了。胡主任是读过书的人，他知道身体产生精神但精神又影响身体，阳痿肯定跟最近心情有关联，而心情不佳是因为工作中威信下降，至于为什么失去威信？一个学生敢打自己的姨妈，这不是明摆不把他放眼里嘛。牵强的逻辑推断后，胡主任很想教训这个学生。
这个学生就是陆子潇，他打了女二号楼宿管毛阿姨，胡主任的娘亲。姓胡的很想给陆子潇来个记过处分，挽回颜面。他忘了他当初扇陆子潇一大巴掌，那特有的“胡记”耳光，已经够响亮了。
处分某个学生是得有程序的。首先听班主任意见，其次是年级意见，再其次政教主任根据前两者意见结合案情给予处分计划，上报校长室盖章。一个捣蛋学生的档案就是在以上程序中走过一遭，然后处分的名号像拍死苍蝇血的斑迹，肮脏鲜明地留在档案里。通常某生犯了事，遭了如此罪，就意味他以后在白道上甭准备往下混了。“警告”和“严重警告”是最低两级处分，不上档案，这通常是较深级处分的前奏；如果哪个学生不给学校面子，不誓做知错就改的好学生，再犯出事情就死定了。“记小过”“记大过”“留校查看”“勒令退学”“开除学籍”酷刑静候着你。这里有必要啰嗦两句，“勒令退学”是让你离开某特定的学校，而“开除学籍”等于取消你的学生资格证，来生才能再做学生。记小过如果是重打四十大板，那记大过就是重打八十大板，留校查看等于在脸上刺金印，勒令退学是发配蜀地，开除学籍是砍脑袋。
胡主任就是想打陆子潇几十大板。但他没想到陆子潇是张竹的班长，张竹高中时是年级主任霍忠卫的班长，这是门生链。处分陆子潇，班主任不同意，年级主任也不同意。此外原因：年级主任霍忠卫和胡主任没交情；而且胡主任心里总觉得自己高霍忠卫一等，学校正副十几个年级主任而后勤主任只有一个，他自己官衔怎么也是三品要员啊！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表现出来了。教师自尊心都是很强的，爱护面子如同妓女追逐金钱，都是歇斯底里的，只不过后者明目张胆，前者是暗潮涌动。一个年级主任怎么能容忍一个授课不行被逼搞后勤的人颐指气使？一句话，霍忠卫不乐意帮胡主任毁陆子潇前途。
在教导主任陈兴邦质疑和胡主任的反诘过程中，陆子潇紧紧抓住胡主任动手打他的把柄，张竹和霍忠卫也在此事上大做文章，以这一点为突破口挽救了陆子潇的前途。这成为陆子潇日后遇到困难仍坚持做班长，即使耽误学习也在所不辞的原因，一种报恩的心态。从这里我们的小读者们不难看到，某些事情你一旦做了，再想脱身并不会那么潇洒。
这件事情以陆子潇集团的胜利而告终。当他出来时，已经是一小时后了，他到厕所里小便放松心情。厕所里弥漫浓烈樟脑丸的味道，今天他竟然觉得也是香的；男厕所特有的小便立池也是那么的亲切，仿佛正面向他微笑，他毫不吝啬地冲它撒欢，小粒的球状樟脑丸在巨大的冲力下愉快地翻跟头。当一切结束之后，他走出厕所，突然想到张竹在厕所里对他耳提面命，最后还抱怨说什么现在的人做事情不注意细节，男厕所竟然没有小便立池。没想到那时他们竟然是在女厕所！哈哈……哎，事别十几载，没想到今天他会又一次进了女厕所。小时候是逞强故意的，现在是恍恍惚惚进去的。哎，事别十几载，没想到女厕所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小便池。做女人，多麻烦！！！哈哈哈哈……
军训结束后三天假期，陆子潇笑逐颜开。以至于某天中午，他乘公交车看到马路边的杜巧，他隔窗大声叫她，打招呼。杜巧冲洗完军训照片正从某摄影中心走出来，看到陆子潇脑袋悬在车窗上张大嘴巴冲自己大喊，她也招招手，晃到第三下，载他的车就拐上另一条大道。陆子潇重新坐下来，稳住身心，想：靠，我这是干嘛来着!不有病吗我!
但陆子潇一惊一乍失常神态让杜巧喜滋滋的，车子远去了但悬空的陆子潇面孔还残存脑袋里，似乎还挂在空气中。等陆子潇残存的影像消失，她抽出一张高一20班集体照片，端详其中站自己身后的陆子潇，看了几秒钟竟然忘我地伸出手掌在他脸上来回婆娑。仿佛一只第一次产卵的母鸡用羽翼抚慰初蛋。
她双手捧照片贴于胸口，昂首向天竟痴痴笑了起来，完全是又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军训最后一天，众生和教官合影，她故意临时调换位置到陆子潇前面。后排男生立于一排红砖上，陆子潇和赵韬武嬉笑推嚷，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栽倒，他伸手向前压在杜巧肩上。杜巧尖叫耸起骨感的双肩，脸上笑咪咪心里乐哈哈，但还是不忘骂句：“讨厌死了，弄痛人家了”
她失神半分钟才恢复常态，也才想到那天陆子潇赵韬武顽皮推让似乎是因为范苗苗。当时赵韬武纵容陆子潇“你是不是男人，有胆上去啊！”，想让他站范苗苗身侧。杜巧到此收起思绪，拉长脸，很不高兴的样子，照片卷成筒撰在手心，沿路边花台默默走回去。
公交车上的陆子潇为刚才的失态懊恼之际，目光在窗外捕捉到一对年轻小男女，他吃惊大叫，车上十几个人又盯着他看。
是冯加勇和范苗苗，他们站在一株茂盛老槐下，窃窃私语。其实根本就谈不上私语，不过车上的陆子潇听不清楚他们谈论什么，加之心生一丝嫉妒，就武断两人是在窃窃私语，甜言蜜语。而且是两个人诶，就他们两个人诶，你看看，还靠那么近。还一脸坏笑，太不怀好意了！陆子潇想。
陆子潇在就近的站台跳下车，隔着几辆人力三轮车和一柱“农夫果园”的大黄遮伞观察狗男女。就两个人出来逛街，肯定是想过段时间谈恋爱。范苗苗是我的，别人甭想和我争，胆大包天的冯加勇，带她逛街！
陆子潇嘴巴冒泡、口吐污言秽语诅咒他们，像个怨妇一样，这时那对“狗男女”目光瞄向离老槐树不远的厕所，就见门片一张一合自内而外走出一个胖子，赵敏。
冯加勇原先想只约范苗苗，估计会遭拒绝，就先请赵敏，并且承诺请赵胖子海吃一顿。赵敏为了吃就把范苗苗卖了。范苗苗今天下午本待家里，穿着很随意，隐隐约约露两点，衣服是她妈妈的，她随手套身上的。接到赵敏电话约她去肯德基，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半路上，两个女生‘恰好’遇到从图书馆出来的冯加勇，后者问两位大美女干嘛呐，这么花容月貌花枝招展在大街上走不安全啊！让我给你们做保镖吧。赵敏立即环抱两手于胸前做出会有人非礼她的惊恐状，说：“好，你保护我。”然后三人行，到kfc，大吃葡式蛋挞、新奥尔良鸡腿堡，蜜柚茶、老北京鸡肉卷……吃完以后，有人想上厕所。第一个人是冯加勇，因为他早上吃的比较多。第二个想上厕所的还是冯加勇，因为他早上喝的比较多。紧接着是赵敏，可是kfc厕所一向就是人多坑少，加之女性如厕后操作程序比男性复杂拖沓耗时，赵敏有人请吃东西总是把自己撑倒为止，现在她急需解决问题！一个碗口大小的蹲位对她来说，显得尤其重要。
范苗苗细嚼慢咽吃得少，没有上厕所的意愿。赵敏凑过来在耳朵边说：“打包吧，我们去外边公厕里吃”。
“啊？”范苗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敏拉离开座位，冯加勇紧随其后。
三人出kfc五十米，一拐弯就看到马路边赵敏的救命恩人，一座公厕伫立在星星电影院高大的阴影中，冯加勇和赵敏相继向恩人扑面而去，赵敏以每分钟八十迈的速度奔跑，竟然比冯加勇还快。不到两分钟，冯加勇回归，赵敏迟迟不出，这进一步证明女人方便时其实并不方便，比男人麻烦多了。冯加勇和等在外边的范苗苗瞎聊天，正是车上陆子潇骂他俩狗男女的时刻。
赵敏迟迟不出来，范苗苗在冯加勇复杂的目光下注视下很不自然。冯加勇满脸堆笑，笑谈一个笑话：“猴子和长颈鹿”，一边不能自持地偷看范苗苗健美的胸。
“长劲鹿和猴子结婚，婚后生活并不完美，经常吵架。一次长劲鹿对猴子说：我再也不想和你过这种上窜下跳不安定的生活了，离婚！猴子说：tm的！离就离！我再也不想过为亲个嘴巴就爬到半空的生活了。”冯加勇哈哈哈大笑。范苗苗看他朝自己张大嘴巴，扁桃体在一抹渗透下来的阳光下晃荡，她也没多大反应，礼貌地嘴角向两侧牵扯动一下。
赵敏终于出来了，三人扎堆商量下步去哪里玩，赵敏想去游乐园，青少年、小孩子的天堂，成年人老年人的墓地。泗洲乐园引进新设备斗转星移，听说很刺激。冯加勇提议去鬼城玩，他有个朋友在卖票能打八折。他心想：如果去的话，说不定黑暗中可以碰范苗苗的胸部，嘿嘿，手臂也行。赵敏不喜欢另类刺激，拉出范苗苗做盾牌，说：“鬼屋那些东西还是别去玩的好，感觉脏脏的，苗苗不喜欢那些东西，噢，苗苗是不是啊？”范苗苗其实无所谓的，但赵敏一说她友好地点头了。“何况游乐园也打折，四人团体可打八折。”冯加勇笑笑，暗想：“莫非你怀孕了。”赵敏下巴指点前方二十米，诺，又添一个人，陆子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