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厕所往事

    光头在一旁边看边做指教，告诉他们哪个部位还没打到。

    “腰、后背、脑门、小腿。”不一而足。身上被叫到的地方无一幸免，只是不怎么疼，脑门儿上稍重一些起了个半厘米高的脓包。我爬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笑了一声，但并非是针对性的笑。笑一出口，我不由地觉得眼下的一切无不令人兴味索然，宿舍也罢教室也罢包括图书馆，都不是理想的学习场所，甚至对学习都提不起兴致来。我爱着的，渴望在一起的人，她不在我身边。

    下午，李轩时不时地发短信过来，我百无聊赖卧在床上和她聊天。内容上我闭口不谈被停学处分的事，连打架的事也没提。李轩说她爸妈快离婚了，心里很不好受，但从信息上看不出她心情坏到哪里，或许在她印象里两人离婚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尽管是她的亲生父母而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其他已婚男女。“爸妈两个月后离婚”，听起来像社会上的公益活动，“无偿献血车已开到小区门口”，如此轻描淡写一点没在我心上撩起波澜。

    陈海晚上十一点钟悠忽起身，不动声色地离开宿舍，蹑着手脚关门，像往日一样动作娴熟。第二天凌晨用电话卡拨开门锁，衣服也不脱一头扎进被窝，照旧报一句“好累啊”的睡前开场白。

    “你真去阳坊了？”。

    “恩”。他借着呼吸发出鼻音。

    “还挺快的”。我说。

    “到那就快两点了，随便找一个做完调头就回来了。”

    “这么容易？”。我愕然问道。

    “酒店里想被包的女人可谓铺天盖地，下次不和我去试一试？”。他不胜陶醉地说。

    “我还没如饥似渴到你这种地步”。

    “我说，你是不是有可心的女孩子了？”。

    “有是有”。我回答。

    “和她想想办法呀，女朋友的意义不就在此吗？”。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想干这事儿，那样相处就没意思了。”

    “得，得”。他翻身睡觉。

    我看了一眼他的睡姿，奇怪的是他的背像个受了伤的花猫的肚皮，合着呼吸的节奏一起一落。借由这花猫的肚皮，我陡然间觉得寂寞难耐。想小柯的身体，想两人拥抱时她的体温，流水般飘逸的秀发。隔不久一人来到厕所，打开窗户吹着风对着月亮边抽烟边做那个。操场上瑟瑟的冷风跳进窗子，里面空无人影只高高的树杆被风颠得东摇西晃，底下的白色垃圾袋随着干巴巴的气流翩翩起舞。学校超市瑟缩着身体等待阳光的降临，从这看过去月亮就在它头上大概两三米的高处，这天的月亮不很圆也算不得残缺，要圆不圆的样子叫人看了有些懈气。

    我索性把窗户关掉，跟自己怄气似地大口抽烟，除此真不知如何是好。一支过后我折回宿舍拿了把镜子，回到原地照自己的脸。这不是我的脸而是另外某人的脸，一张某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脸。胡子一个多月没刮过形状怪得不像样子，头发乱蓬蓬的，也可能是几天前洗的脸吧，记不清了。“小柯啊”，我在心里想，“你认识这张脸么”。等了很久没有回音，对着镜子傻笑一会儿后把它扔在窗台上继续抽烟，直到呛得几乎流泪。究竟该怎么安排往后的生活呢？心里做的各种打算到底成不成立呢？我一边问自己一边试着找出答案。小柯睡了没有？现在在做什么呢？直到有人在我不远处小便，思路就此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