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灵溪饭店

    “去灵溪饭店吧。”

    “听你的。”我说。

    那家店和我过去常去的早餐铺一般大小，只能容十几人一同进餐，下午两点钟吃饭的人也只有我和小柯。我们进去的时候店长正趴在柜台上睡觉。

    “吃饺子吧？”。小柯提议道。

    我也正有此意于是欣然答应。

    店长闻声而起，似乎不太留意我们的面孔，起身就头也不回地往厨房走。我倒了两杯茶，自己手捂着茶壶取暖，小柯时而惬意地笑着看看我，恢复了第一眼看见她时的模样。闻到饺子味儿我肚子马上咕噜叫起来，店长把两碗饺子端上来，“喏”一声转头趴在柜台上又睡了起来。已有两顿没有好好吃饭了，但小柯吃的相当慢，我也只好跟着她的节奏细嚼慢咽的吃。中间有个少妇过来跟她打招呼，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介绍了我，我只对那人点了下头。

    出得店门的时候路面上已积了两三厘米厚的雪，雪片也比先前大了许多，转角处的碎砖沫早就看不见了。过树林时可以听见雪片落在树枝上的声音，像沙子打在无辜人的脸上，我从未留意过世间居然会有这种声音，这次仔细地听了很久。院子的门没有关，门口有人留下的脚印。

    “不久前有人来过。”我说。

    “是姐姐，她每天晚上才会回来，刚才可能是来拿忘了带的东西。”

    “有工作。”

    “恩。是个出租车司机，其实根本用不着去挣这份钱，可姐姐是个任性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是自己管自己的。”

    “能管住自己的人也不错，家里的其他人都去哪了？”。

    “爸爸妈妈都在为政府工作，他们在市区有住房。”

    小柯推开屋门，我和她坐在沙发上，旁边的圆桌上还放着她为我做的早餐。

    “不想和父母在一起？”。

    “恩，我不太愿意呆在城市里，原以为在这可以自由地想很多事情，其实单身独处的人是想不出什么来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也能体会到靠近你时的幸福感，只是我没办法不自责，这一点可以理解吗？”。

    “不要自责”，我搂过小柯说“我是个简单的人，对感情没有太多要求”。

    她顺势倒在我怀里。“要是马晓没有死，你会怎么做？”。

    “可能会尝试忘记你，割舍掉爱的成分，会有另外某人出现，与她相爱努力活下去”。我思忖着说。

    “就是说当他死后你对我的爱，一点也没让你觉得勉强？”。

    “当然”。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说“我对爱情就是这么一码事”。

    我看着她的侧脸，她注视门口蹲着的老猫。

    “走扫雪去”。沉默了一会儿小柯突然兴起。

    我很久没运动了，扫了没几下就头顶冒汗，有点虚喘。

    “喂，不至于吧？这几个月肯定没做什么好事”。

    “呵呵，哪里有”。

    “干活儿！”。

    我们很吃力地扫院子里厚厚的雪，刚刚扫过去后面又落了一层，就转过身继续扫。小柯开心地说这样很有意思，自从高中毕业后就很少有使自己动起来的兴趣，我则完全记不起上次做运动是哪一年的事了。我们先后把院子的各个角落都清理一遍，花池也没放过，清扫过后猫就跳上来在剪了枝的月季边上啃咬着嬉戏。傍晚时分雪停了我们也收了手，院子里只剩下我们的脚印和小推车碾过的痕迹。小柯站在屋檐下，张开双臂对着阴沉沉的天空说，“真是个不错的下午”。我也第一次得以分享她本来就已停滞不前的无所谓快乐时光里，挤出来的一点点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