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柯的梦

    她家的院墙砌得高高的，年代考究的老杨树的枝杆伸过院子的一半，每间屋子的窗户外面都用石块儿围起大大的花池，像我小时候读过的学校。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却一点都没感到陌生。我突然想对小柯说“人要是能一辈子都长不大该有多好”，当然也没能说出口。压在心里的话就像不小心抖落在地板上的烟灰，用手是不可能捡得起来的，但在指间摩擦的时候反倒会觉得舒服，我时常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抽离感。

    进了堂屋后小柯帮我把外套脱下挂在衣钩上，吩咐我坐着等一会儿。“这就给你做一份美味的早餐”，说完挽起袖子自己出门。我刚把遥控器拿在手上，准备打开电视看一会儿，眼皮抬不起来我试着闭了一会儿，结果这一闭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接近下午我才醒来，有几秒钟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等我缓过神来才蓦然发现，站在院门口时主观意识里我所萌生出来的悸动，此刻已经不翼而飞了，空气里舞动着的只剩下宁静。小柯靠近我坐下头依着我的肩膀，讲起她前几天做过的梦。

    “我每天都去同一个地方，那里有个路口，路口那边的麦田绿油油的，小路就在绿色中隐藏起来。路的那一端走来一个人，一个姑娘，穿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头上插着一束蓝色和红色的花。她越走越近，对我笑着还不时地唱一句歌或自言自语地说话。她边走边把头上的花瓣扯下来撒在麦田里，麦子便飞快的生长，走到我这边的路口时身后已成一片无边际的金色海洋。

    见她笑我也笑了起来，但她并不理会我又笑着继续走，我就在后面紧跟着她。她走路很快像是在飞，终于在我旁边小庙前停了下来。那里面有个黑色神仙笑着迎接她，她和黑色神仙握手拥抱。过后，神仙带着她来到一棵很高的老杨树跟前，神仙突然变成一团黑雾慢慢消失了。她回过头来看我，我和她说话她却听不见。

    接着她开始靠近我，走到我跟前脱我的上衣咬住我的嘴唇，我被她咬出了血，上面的衣服被她脱光，血滴在我胸口上乳房上又慢慢往下流流流，一直流到地上。我不动声色地看她做完这一切，马上又转身回到那棵树旁边，开始爬树接触到第一根枝条。她撕扯自己的裙角那声音大的出奇，她把撕下来的红绸系在那根树枝上，又继续撕系在另一根上面。

    这样越来越多，她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直到老杨树上所有枝条全部挂满了红绸。她赤裸裸地抱住那棵树对我笑了一次，突然她整个人开始融化，皮肉化成鲜血，血从树的顶端一直流到树根又浸到泥土里面去，红色开始慢慢延伸到我脚下，流到麦田里。

    我看着看着就从梦里哭着醒了过来。”

    我如同自己置身梦境般地听她讲述完毕，说完后小柯仍保持那姿势不动，两人彼此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屋檐上滚落下来的水珠的滴答声。没持续多久我就开始觉得她的呼吸不大对劲，几分钟后她开始抽泣，我不知如何是好，侧过头来看她时我的肩已湿了一片。她双手把我抱得紧紧的哭声越来越大，我腾出右手来拢过她的肩，想问她出了什么事，又不知那样有没有用处。所以没有吱声只听她不停地哭泣，两人久久地坐着不动。

    半个多小时后她才停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眼睛红了许多。

    “陪我出去走走，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