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几时改嫁
陆珺宁的确跪得挺久，不过她没有站起身，而是朝着皇后郑重行礼。
“当初我执意嫁给容谨，是求了姨母的恩典。如今能与容谨和离，也是求的姨母的恩典。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任性，请姨母放心，往后我行事定会倍加谨慎，绝不会再让家里人烦忧。”
皇后闻言，只是轻笑。
“这些对本宫而言，只是小事，何来烦忧之说？珺宁，本宫希望你往后别再做傻事，惹得家里人都跟着被耻笑。”
“珺宁谨记姨母教诲。”陆珺宁再次叩首谢恩，这才重新落座。
“还有句话，本宫不得不提点你。”
“姨母请讲，我一定听从。”
皇后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你和容谨成婚才一年多，陛下虽然允了你们和离，总归是他开金口赐的婚，和离之后不要立即成婚，少说也得等个三五年。”
原来姨母说的是这个。
“我怎么会立即再嫁呢？”陆珺宁有些无奈，“往后我是和离妇人，哪有人会求娶。别说等三五年再成婚，便是终身不婚也不成问题。”
“你这话糊弄不了本宫。”
陆珺宁苦着脸道：“我说的都是实情。从前有人登门提亲，那是因为待字闺中，如今做了和离妇人，外头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往后回了京城，我会深居简出，谨言慎行。”
皇后不以为然地轻笑：“凭你的姿容，别说只是二嫁，就算三嫁、四嫁，也会有男人趋之若鹜。”
平心而论，陆珺宁明白即便她是和离之妇，也会有人愿意求娶。
但别人来娶，只是因为她的美貌。
除了他……
陆珺宁想起了自己的恩公。
他爱她，是不在意她的容貌的。
前世她毒入膏肓，六脉皆衰，宛若行尸走肉，他却依然温柔体贴的照顾着她。
他喜欢她，并不只是贪恋她的容颜。
从前他以为自己对容谨情根深种，这一世她跟容谨和离了，他会登门提亲吗？
陆珺宁希望他能主动出现，心中却明白希望渺茫。
他陪了她几个月都不曾告诉姓名，可见他性格内敛，不是轻易表露心迹的人。
倘若真能早遇到他，或许她会考虑再嫁之事。
“想到要嫁谁了？”皇后冷不丁地问。
陆珺宁猛然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道：“姨母取笑我。我只是在想，往后不管做什么事，我都不会轻举妄动了，反是三思而后行。”
“你早晚会再嫁。男人么……就是这样，说什么娶妻娶贤那都是用来哄女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才是他们的真心话。宫外的人讲究名声、讲究口碑，会装模作样。陛下位居权力之巅，便无需遮掩。想在宫中得宠，不看家世，不看品行，只看美不美，年轻不年轻。”
陆珺宁听出皇后这话是有感而发，思忖片刻，轻声劝解道：“姨母母仪天下，是中宫皇后，不必跟嫔妃争宠，实在不必为此烦恼。”
“哼，谁是皇后，谁是嫔妃，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人家孙贵妃，刘贤妃虽是嫔妃，可膝下有子，过得可比我这个皇后风光多了。”
孙贵妃有二皇子和三皇子，刘贤妃有四皇子，秦淑妃有两位公主，卫昭仪有一位公主，偏偏中宫皇后膝下空悬。
陆珺宁知道，这一直是姨母的切肤之痛。
不但如此，陆珺宁还知道，过不了多久，姨母会有身孕。
前世姨母正是因为高龄产子而不幸一尸两命。
陆珺宁从前只烦心自己的和离之事，以为和离过后便能万事大吉。
眼下顺利和离，却发现外祖父和姨母的离世都近在眼前了。
比起和离，这似乎是更难办的事。
等到姨母有了身孕，难道还能劝阻她不要高龄产子吗？
办不到，神仙都办不到。
“话又说回来，她们生育了皇子，却还是居于本宫之下，还是恩宠不够。倘若真个得了陛下的真心，后位也好，储位也罢，陛下都会拱手奉上。”
不知为什么，陆珺宁发现，一向目下无尘的皇后姨母眼中似乎有一抹悲凉。
她从前只听人说过后宫波谲云诡，步步惊心。
看到贵为皇后的姨母都露出这样神情，陆珺宁倒是庆幸自己当初没去谋求什么王妃之位。
嫁入皇家，那可不是能和离得了的。
“你这孩子，怎么哭丧着脸啊？本宫不过一时兴起感慨几句，你倒比本宫好伤心，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本宫苛待晚辈呢。”皇后扬起下巴，神情已然恢复如常，依旧是尊贵高傲的模样，她抿唇一笑，“左右本宫还是正宫皇后，不管将来谁承继大统，本宫都是母后皇太后。再者说，本宫或许走在陛下的前头呢，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意思。”
“姨母不要胡说，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陆珺宁着急的模样，皇后终于笑了起来。
“珺宁，你在本宫跟前说话，不必这么小心翼翼。这宫里那些个唤本宫母后的人，跟本宫一点关系都没有。反倒是你……”皇后看着陆珺宁，“你是姐姐的女儿，对本宫来说，你才像是亲生一般。”
“能得姨母疼爱，是珺宁的福气。”
“你虽是和离，却不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宫今日发火，是因为你太过窝囊，遭人欺辱，丢了温氏的脸面。你且记着，凡事有本宫在，不必担忧。”
“是。”
皇后见陆珺宁乖巧应下，满意颔首：“你如今住在家里的别苑。”
“这回离京是二表兄替我安排的马车，所以在公府别苑落脚。”
那座别苑并非公府购买，而是皇后赐的宅邸，离行宫很近。
“行宫虽然凉快，可实在寂寥，本宫不爱跟那些个嫔妃打机锋，你既来了行宫，别着急回京，多在这里玩一阵子。”
“珺宁听姨母的安排。”
行宫到底不是皇宫，帝后来此散心，自上到下的规矩减少了许多，皇后日日召见陆珺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何况皇后已经派人去容家拿和离书了，陆珺宁不必着急回京。
“明日有个宴席，你陪本宫一起去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