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遇裴师兄
不过，容谊再不甘愿，也不能在别苑强留。
她和容语拜别侯夫人，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大姐怎么突然不高兴了？”一落座，容语好奇地问，刚才在凉亭里大姐可不是这副表情。
容谊闷声没说话。
安平侯夫人明明都邀请她们一起留宿，偏偏陆珺宁要推辞。
推辞来推辞去的，她自己留宿了，把她们姐妹送回府。
容谊在心中暗下决心，等到明年再来赏荷她也留宿，再不受陆珺宁的窝囊气。
陆珺宁站在别苑门口，看着容府的马车辘辘而行。
“少夫人，刚才大姑娘那眼神你瞧见了吗？真不知道她是脑子缺根筋还是怎么地。”
今儿这场闹剧，清响比陆珺宁还看得齐全，对容谊的所作所为简直目瞪口呆。
容谊的确是缺一根筋。
光是蠢也就罢了，她骨子里还透着几分坏，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不知道容谊怎么就能笃定，凭她缠着镇南侯夫人那些功夫便能成为镇南侯府的世子夫人。
看她那得意的神色，料想已经在享受当世子夫人的感觉了。
“随她闹去。”陆珺宁丢下这句话，径直进了别苑。
留宿在别苑的夫人贵女都是陆珺宁自幼相熟的人。
别苑里荷香清逸，大家说说笑笑，一起赏荷，一起饮茶，陆珺宁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从前待字闺中的快活日子。
当真是无忧无虑。
很快到了回城之日，因着容府的马车已经离开，安平侯夫人便拉着陆珺宁与自己一道乘车。
她是主家，须得等到所有客人都离开别苑后，方能动身。
陆珺宁独自坐在凉亭里看着连绵不绝的荷塘，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子声音。
“弟妹。”
陆珺宁回过头，见来人竟是裴衡异。
比起那日在落月楼的匆忙遇见，裴衡异今日的装束要隆重许多。
一袭水蓝色的杭绸薄衫，又有玉冠锦带，衬得他修长挺拔，如修竹一般立在不远处，通身都是清隽姿态。
他唤她“弟妹”，语气熟稔却并不轻浮。
但不知为何，陆珺宁总觉得他温润柔和的表象之下是深不可测的
“裴师兄。”陆珺宁旋即起身，朝他屈身见礼。
裴衡异亦朝她拱手作揖。
“弟妹不必多礼。我以为女客都已经离开别苑了，所以才随处逛逛，不想竟在此巧遇，没惊扰到你吧？”
的确是有些意外，这次回京接连偶遇了陆珺宁两回。
“裴师兄客气了，你我都是赏荷客，哪有什么惊扰不惊扰的。”陆珺宁明白他在向自己解释为何出现在此，亦柔客套。
“弟妹还会在此小住吗？”裴衡异问。
“我的马车前几日回城了，今日搭侯夫人的顺风车回去。”
“如此。”裴衡异
今日陆珺宁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裙，因为身子娇弱怕风，身上还罩了一件薄绸披风。
穿着和神情都与裴衡异记忆中骄傲矜贵的少女姿态不同。
变得沉稳了些……却没有从前那样有生机。
他还没说话，他的长随抱着笔墨纸砚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公子，你实在走得太快了。”
原来他是来画画的。
“我这座凉亭景色最佳，裴师兄不如到这边来画。”陆珺宁说着，自从凉亭中走出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裴衡异微微一笑，带着长随进了凉亭。
见他们主仆二人专心安置笔墨纸砚，陆珺宁没再多言，带着清响往别苑外走去。
凉亭中的裴衡异铺开宣纸，侧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从前不觉得，如今看着，容谨当真是好福气。
“公子，笔墨备好了。”长随将饱蘸浓墨的笔递给裴衡异。
裴衡异收回目光，提笔望向青青荷塘。
夏风吹来，衣袂轻扬。
“珺宁，我正要派人进去寻你呢，可巧你就来了。”
送走了最后一辆马车，安平侯夫人一转身便看见陆珺宁从别苑里走出去。
陆珺宁朝她福了一福。
“方才我在凉亭遇到了裴公子，别苑这边还有宴席吗？”
“你遇到衡异了啊，”安平侯夫人笑道，“后头就不宴客了，衡异是我们侯府的贵客，是侯爷特意邀请他来作画。”
“如此。”
等到上了马车，侯夫人将里头的缘故细细说给陆珺宁听。
老侯爷将侯爵之位传给现在的安平侯之后，便归隐田园。
今年是老侯爷会办七十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侯爷想准备一份大礼贺寿。
老侯爷之所以归隐田园，正是因为厌倦了权势地位，若送珍奇古玩，想是不喜欢。
“亏得我儿机敏，说别苑的十里荷塘当初是祖母命人栽种的，倘若请人画下这十里荷塘的景色送给祖父，既有缅怀祖母之意，又合他的山野之趣，他一定喜欢。”
陆珺宁道：“裴公子书画双绝，画作难寻，能请到他作画，实在难得。”
“是呀，他明年还要会试，我本以为他不会答应，谁知他听说是给公公备的贺礼便一口应下了。”
“老侯爷戎马一生，战功赫赫，裴公子为老侯爷挥毫泼墨，留下十里荷塘的景致，传出去便是一桩风流雅事。”
“你这孩子，出嫁一年多倒是越发能说会道了。”侯夫人看着陆珺宁，微微有些感慨，“当初听说陛下给你和容谨赐了婚，我其实挺为你担心的。”
“当初爹爹和外公也是担心。”
“是啊，你出身这样好，容家那样的人家真是配……京城里多少高门想要聘你，不瞒你说，我当初都起过这心思。”
“能得夫人喜欢，是珺宁的荣幸。”
“你比出嫁前沉稳了许多，看着气色也好，料想容谨待你不错。倒是我，不该存着门户之见，容二郎一表人才，又是魏先生的弟子，进士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
陆珺宁默然没有作声。
安平侯夫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容语那姑娘，说话做事也是落落大方，单看她的谈吐行事，丝毫不似小门小户出来的，好几位都很欣赏她，还问我是哪一家的姑娘呢。”
腹有诗书气自华，容语自幼喜欢粘着容谨，容谨书房里的书，容语看过大半，自是谈吐不俗，招人喜欢。
“语姐儿跟我也很投缘。”
“看得出来，容谊那姑娘怕是跟你处不来。”见陆珺宁笑而不语，安平侯夫人继续道，“那日她一直粘着镇南侯夫人，也不知她说了什么，往年镇南侯夫人都会在别苑住几日，今年连招呼不打就走了。珺宁，你可知是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