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缺根筋
“珺宁,我同你的交情虽不比安平侯夫人那样深,但毕竟也认识多年了,容姑娘是你的姑姐,这信物你若是想拿走,我就给你。”
京城里的公侯之家原是自成一圈,与朝臣家眷不是一路人。
譬如安平侯府和镇南侯府都是世袭的列侯,世世代代都往来密切。
容家这样的门户,镇南侯夫人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但容家有一个陆珺宁。
陆珺宁虽不是出自公侯之家,但她的外祖父是声名显赫的安国公,算是半个圈子里的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贸然对陆珺宁的大姑姐出手,势必影响两家的交情。
所以她特意来寻陆珺宁,试探陆珺宁对此事的态度。
陆珺宁的目光落在那个那个香囊上。
要拿走吗?
倘若那是容语的香囊,陆珺宁毫不犹豫会替她拿走。
但香囊是容谊的。
不谈陆珺宁和容谊的旧恨,容谊此人有几分痴傻,又有几分疯癫。
陆珺宁把香囊还给她,她非但不会感激,还会埋怨陆珺宁坏了她高嫁侯府的美梦。
新仇旧恨,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陆珺宁不怕她,只是不想给自己找事。
“若是舍妹之物,我自当拿回去好好教导,可那一位是家中长姐,我身为她的弟妹,我去说她,她恐难接受。”
“那我把香囊带回去了?”
陆珺宁淡淡道:“府中家教不严,给侯夫人惹了麻烦,实在有愧。”
镇南侯夫人命丫鬟收好香囊,径直离开了栈道。
陆珺宁独自在荷塘边站了一会儿,等到时辰差不多了,便回到凉亭。
容谊和容语都已经坐在亭子里了,她看得出,容谊的眼角眉梢里全是笑意。
“二嫂。”容语见她回来,忙上前挽住她的手。
“今儿玩得可开心?”
“嗯。”容语点头,“我跟着那两位姐姐一起画了荷花,她们都说我画得最好。”
“天色将晚,咱们去跟侯夫人道谢,赶在城门落下前回京。”
容语自是说好,陆珺宁看向容谊,容谊的脸上却有几分傲慢之色。
陆珺宁不动声色道:“赏荷会历来都会有夫人相看媳妇,今儿可有夫人跟你们说话?”
容语摇了摇头。
容谊眸光闪烁,旋即道:“没有。”
她才不要把自己的好消息透露给陆珺宁,她要瞒着所有人,等到侯府上门提亲再惊艳所有。
她今日去侯夫人跟前毛遂自荐,并非临时起意。
她对盛霖的仰慕由来已久。
五年前,她带着丫鬟去街市闲逛,路过一家客栈时马厩的马受惊冲了出来,紧要关头是一个身型高大的贵裔公子出手拽了缰绳,让惊马往旁边一侧,避过了她。
当时对方没有留下姓名便径直离开,容谊从客栈伙计口中得知,他是镇南侯的独子盛霖。
容谊心里明白,他们之间身份天差地别,别说议亲,就算是见上一面都不太可能。
她只得将少女心思尽数藏起,由着家里人安排婚事。
后来,她听说盛霖向陆侍郎的爱女提亲被拒,放话说非陆珺宁不娶。
听听而已,盛霖也好,陆珺宁也好,都不是她能碰触到的人。
她除了躲在闺阁中怒骂陆珺宁不识好歹,依旧无计可施。
谁知天意弄人,高不可攀的陆珺宁居然被赐婚到了容家,还被容谨冷落无视。
看着昔日高不可攀的陆珺宁陪笑讨好自己,容谊总是忍不住出语讥讽,出言刻薄而又无礼。
也是在这时候,容谊心中浮出一抹执念。
既然陆珺宁都能嫁到容家,她是不是也有嫁给盛霖的可能呢?
盛霖已经二十有余,至今没有婚配,京城盛传他倾慕陆珺宁,门户相当的人家也不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受委屈。
她或许能等到机会。
陆珺宁嫁到容家一年多,容谊终于等来了跟陆珺宁一同赴宴的机会。
头一次赴高门之宴,便让她遇到了镇南侯夫人。
这是老天爷在帮她!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必须赌一把。
容谊顾不得姑娘家的脸面,跟在镇南侯夫人身边,向侯夫人讲述盛霖救她的往事。
她赌赢了。
侯夫人果真被她的真心感动,还要了她的香囊作为信物。
看到陆珺宁那副高高在上的清冷姿态,容谊暗自得意。
等到她嫁入镇南侯府,再赴赏荷宴,何须沾陆珺宁的光?
她是出身低,但她嫁到镇南侯府,便是堂堂世子夫人,任谁都不会把她放在陆珺宁之下。
陆珺宁把容谊那副小人得志的神色看在眼中。
不生气,只觉得发笑。
容谊倾慕盛霖是人之常情,可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怎么就敢把贴身物件拿给镇南侯夫人?
就算镇南侯夫人不拿此为证给自家痴傻小叔娶亲,把香囊随意给一个贩夫走卒,人家找上门来,都能毁了容谊的名声。
原本,她还想提醒容谊去找镇南侯夫人补救,看着容谊那怎么都抑制不住的得意神色,她决定什么都不说。
“珺宁,你怎么今日就走?”安平侯夫人问道。
安平侯府的别苑宽敞,客房很多,关系亲近的人家会在此小住。
陆珺宁道:“出门前跟家里人说好出城玩一日,再加上我身子不好,便不叨扰夫人了。”
“你到我这边,跟回娘家有什么分别?哪有回娘家不多住几日的,再说了,此处回京要一个多时辰,你身子不好,不能这么奔波,且在别苑住几日。”
“我还带着大姐和妹妹,她们今儿总是要回京的。”
“客房多的是,都留几日。”
容谊闻言,眸中顿时期盼起来,然而陆珺宁推辞道:“那可不行,我昨儿应承了婆婆和二婶,今儿要把她们平平安安送回去。”
她带容家姐妹出门,自是有照顾的职责。
容谊才来一日就搞出这么多事,多呆几日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镇南侯夫人想来也会留宿,让容谊留下来,容谊必然会再缠上。
还是早些把她送回去为妙。
安平侯夫人道:“这也好办,我派几个护卫送她们回城,绝不会少她们一根头发。”
“我们是一起出来的……”
“好了,你这孩子,我是这家的主人,你呀,客随主便,安心多住几日,其余的我来安排。”
侯夫人把话说到这份上,陆珺宁实在不好推辞。
想想乌烟瘴气的容家,还有个容谨杵在栖山苑里,呆在十里荷塘的确愉悦不少。
只是她一点头,容谊的神情明显就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