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就是邪魔
“闭上你的狗眼，老子的女儿你也敢碰？”
李员外一脚踹在顾休的脑袋上，力道之大连两名护卫都差点没拉住。
顾休置若罔闻，一只眼看着棺椁无悲无喜。
“给老子押进来。”
随着宗祠大门关闭，外边的人争先恐后往门上趴。
李氏祠堂只允许李姓进，但今日不同，宗祠内除了好几百号李姓的人，还有里长与镇上几位颇有威望的员外。
付员外脸色不太好看，顾家的顾耀他一直看好，准备将宝押在他身上。
如今这么一闹，他是不可能再与顾家有来往，为了一个只是有些许机会的顾耀不值得丢了这张老脸。
付员外身旁站着一名膀大腰圆的青年，他是付员外的独子付云，此时付云与几名各自站在自己父亲身旁的公子哥相视一笑。
当付云收起笑容看向顾休时，却发现顾休正露一只眼在盯着他。
付云顿时勃然大怒，“狗东西，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付云的声音极为洪亮，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李员外刚与里长和族中几位族老客套一番，就冷眼转身瞪了付云一眼。
这毕竟是李氏宗祠，让你付云进来已经是给了付员外几分薄面，还敢喧哗当老子是摆设？
付员外见此摆摆手，示意付云不要多说话。
扯了扯嘴角付云也不敢再言语，说到底他还真有点怕这李金荣。听说他以前可是土匪出身杀人如麻，虽然脑子不行，可一身武功都是正儿八经的杀人技。
整个宗祠鸦雀无声，李氏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高坐太师椅，李金荣点燃三柱清香插在香炉，随后拂袍转身。
“来人，把顾安弄醒。”
话落，一护卫上去几个响亮的巴掌甩在顾安脸上。
护卫手劲不是一般大，顾安的脸肉眼可见高高肿起。
顾休被绑在宗祠中央的柱子上，顾家另外几人也都被押在旁边。
众人都知道李金荣这是动了真火要杀人全家了。
在小镇上这三家就是权利的象征，相比于官府来说，三家才是真正的官家。
毕竟又是李金荣占理，里长也不敢多说什么。
“哼，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要让大家主持个公道。”
“不敢不敢，李员外言重了，此子丧心病狂其罪当诛，自然由李员外定夺。”里长不是三大家的人，不过在镇上也是德高望重，人人也敬其几分。
里长此话一出，其余的几位员外也都附和。
“今日承蒙李员外看得起，我等就是来做个见证，如何处决自当由李员外抉择。”
“是极是极。”
“饶命啊！李员外饶命！杀这个畜牲，别杀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啊！！！”
醒过来的顾安一见这场面，霎时脸色苍白，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
顾彩早已哭的出不来声，在她身边的顾耀虽然还算镇定，但那一张脸也是惨白惨白的。
沈玉兰更是面如死灰。
“闭嘴，你个狗东西，再叫老子先剐了你。”
李员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的顾安半天抽不上气来。
走到顾休身前，李员外一双虎目怒瞪，“杂碎，有何话说？”
顾休微微抬头脸上灰布脱落，一瞬间，整个宗祠内的众人纷纷后退，有的甚至都不敢多看几眼。
饶是以前在刀口舔血的李金荣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实在是这张脸太骇人，黑色的虫子不断在脸皮下蠕动，导致都能透过脸皮看到，其中一只眼里都挤满了虫，不断将那一只眼球撑大。
“仅凭三言两语就可定罪？”顾休开口，嗓音沉闷。
李员外抽出腰间短刀，脸色狰狞：“老子的眼睛就是尺。”
“嘿嘿，那我无话可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顾休缓缓抬头而后仰起，脸上的虫子开始剧烈蠕动。
他已经很久没在人前抬过头了。
“杀了他，对，杀了他，他不是我的儿子，他是妖怪，是魔种是邪魔。”
顾安像是疯了一样指着顾休。
李员外浓眉微皱，顾安这幅模样让他嫌弃不已。
只听仰着头的顾休发出一阵低沉诡异笑声，他双目猩红，皮肤下的虫子一闪一闪如血般映照。
而后笑声逐渐变大乃至于……猖狂。
“哈哈哈哈哈！！！！”
“没错！”
“我！就！是！邪！魔！”
顷刻间，李金荣只觉脖子一热，紧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腿，脚，最后是冰凉的青石地面。
……
整个宗祠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短暂的宁静过后，便是无数声尖锐的爆鸣。
“啊啊啊！杀人了！”
“李员外死了！”
“救命，妖怪啊！！”
“快跑！”
好几百号人乱成了一锅粥，只因那李金荣头颅已滚滚落地，热血似泉涌喷射。
宗祠外边的人也都听到这令人牙痒的尖叫，不由全都寒毛乍起。
再看顾休，不知何时离开了木桩，正一步一步走向吓呆的付云。
顾休手掐法诀每走一步脚下就会荡出一道虚幻涟漪。
七步走完，顾休手上出现四个杏黄小旗，他屈指一弹四方小旗落在宗祠外边四角。
与此同时，顾休默念口诀手中法印不断变化，一块小盘在其指尖转动。
下一刻，四方小旗激射出四道光华，光华相抵落下，将整祠堂以及外围那些看热闹的镇民全部罩住。
顾休手握阵盘脚尖在镇眼之上轻轻一点，口中念道：“起。”
轰隆隆！
一阵响动后地面像是融化成沼泽一样，疯狂逃窜众人全都陷入泥泞一样的地面之中动弹不得。
宗祠内好几百人，外边也有好几百人，此刻全部双腿陷入这诡异地面里。
“本想谨慎修炼，杀个人我都小心翼翼，奈何你们非要逼我走出这一步。”
“好啊，如你们所愿。”
仰天沐浴着阳光嘴角疯狂上扬，顾休一步踏出来到付云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你不是很喜欢这样看人嘛？来继续看。”
“啊！！！”
凄厉的惨叫让众人头皮发麻。
只见顾休手里捏住两颗眼球来回把玩，戏谑的看着付云。
“孙贼！挺会玩儿啊，嫁祸于我是吧。”
顾休单手掐诀，一道法术打入付云脑海。
付云整个身子开始抖动，剧烈抖动，他想喊但舌头不知何时被拔了下来，血淋淋的躺在他脚下。
“噬魂咒而已，不及我所受痛苦百之一，好好享受吧。”
“顾休…不，顾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我还不想死！”
“饶命！饶命，顾爷爷饶命啊！！”
“顾爷，我可没说过你的坏话，你要杀杀他们别杀我，求求你！”
在宗祠内漫步而行，顾休手中提着一柄不知从何得来的黑色狭刀，无视众人的求饶，每到一处不是一刀削个脑袋，就是一手扯来一条喉管。
过了许久太阳都快落山，里里外外近千人已不剩一成，尽皆惨死。祠堂内外鲜血好似镇外那条沙溪涓涓流淌。
哪怕是动弹不得站着给他杀，顾休也感到一阵法力透支的乏力。
没办法，还是太弱了。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顾休踩着黏稠的血地来到顾安身前。
一家人整整齐齐都在看着他如恶鬼般走来。
“啪哒”…“啪哒”的脚步声在几人耳边无限放大。
顾彩吓得花容失色，裆下污秽不堪，一双眼都开始涣散。
双手扒拉着地面溅起大片血浆，顾安疯狂吼叫，“不，不要杀我！顾休，不……休儿！休儿不要杀我，我是你爹啊！！”
视若无睹，顾休轻笑道：“自我出生已有十五载的光景，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像顾耀和顾彩一样该多好。”
尚未入道前的顾休，总幻想着有一天他也能得到爹娘爱护，得到弟弟妹妹尊重，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所以他不停的劳作赚钱，可是…
“可是后来我才明白没有那么一天，根本没有。我踏入修仙路后得了这超凡脱俗的力量，我可以杀小春子张屠夫他们来练功，我可以杀任何人，但我一直不忍心杀你们。
“今日心死。
道生！”
顾休浑身浴血，但这满身的浓血却在缓缓消失，他皮肉血脉里的虫子在愉快游动。
以至于顾休说话间脸上的虫子消去了，浮现出一张苍白脸庞。
这张脸不同于顾秀才的英俊潇洒，也不同于顾耀的俊秀清新，而是极其妖异。
“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心已死，仙路便由弑父杀母开始吧。”
“不要，爹知错了休儿，休……嗬，…咳……”
“你只有一个儿子，在你旁边呢。”顾休微笑伸手摘去顾安头颅。
一旁的顾耀只看到，那张极其妖异苍白的脸在眼帘无限放大，他张了张口，却发现嘴里灌满了鲜血。
沈玉兰亲眼看到顾休摘下了顾安和顾耀的头颅。
她目眦欲裂疯了一样伸手去抓顾休，“你个疯子魔鬼，你去死去死！！还我顾郎！还我阿耀！！”
慢慢蹲下身子，顾休任由沈玉兰撕扯，轻轻抬起手，五指上还耷拉着顾耀的血管，他笑容温柔，注视良久。
“好，还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