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故乡
方隅的表现让我不知所措。不过好在车子很快找到工厂的位置停了下来，我们陆续下车，我走到委托人身边问：
“你怎么了？”
方隅满头冷汗，现在情绪有所好转，他凝视着不远处的城楼，发出干涩的声音：“我见过它。不是在梦里，而是在现实当中。见到它的第一眼我确信我肯定见过它！”
他有些激动，不停发出疑问：“我为什么会记得一个没有去过的地方？难道我6岁之前在这里生活过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希诺伊相视一眼，沉默不语。目前我们所知的一切太过于有限，根本不能判断方隅经历过怎样的童年。柳鸿雪对他的举动好像并不在意，她在扫视工厂的四周。
这是一间规模中等的厂房，门口挂着“福来五金公司”的白色竖状招牌，院子里停着两辆货车，有几个工人忙碌地把几箱货物装进车里。
“我们进去问问吧。”我拍拍方隅的后背，“进去问问，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呢。”
方隅点点头，冷静下来和我们一起走进了工厂的伸缩门内。几个工人看见陌生人，问我们来干什么的，这时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的中年男人对希诺伊招招手：“您来了！”
希诺伊和我们介绍：“这位是老板。”工人们见老板发话，便不再多问。我们在老板的指引下穿过一排排金属气味浓重的加工仪器、车床，来到一间空旷的大办公室。办公室面积有200平方米，烟味很大，老板连忙打开窗子换气，请我们在沙发上坐下。
整间办公室里都是大个且笨重的棕红漆老式家具，颇有领导办公室之感。沙发前面是一个大茶几，上面有一套紫砂茶具，和一个蟾蜍茶宠。老板给我们倒水，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在我们旁边。
“您几位来，是想要问上一任老板的事吧？希诺伊女士已经问过我一次了，现在我把这些告诉你们。”
老板端起茶杯小饮一口：“唉，事情是这样的。我买下这块地是十四年前，那时候之前的厂子好像倒闭了，又卖不出去，索性超低价甩卖出去。由于价格低，有好几拨人和我竞争，最后是我买下了，然后就有了这个厂子。”
“你知道纺织厂的老板是谁吗？”柳鸿雪问。
老板想了想：“呃，在合同上和我签转让的人叫赵森，他就是那家纺织厂的老板，其实他的厂子已经倒闭三年了，之前事情太多一直没处理，后来才腾出时间卖掉。不过据我所知，赵森顶多算是一个厂的老板，他还有个顶头上司。”
“上司？”我好奇地问。
“对，因为赵森和我签合同之前通电话问了一个人好几次关于价格的事，他称呼那个人为董事长，所以我想，他的厂子应该是归属那个董事长手下的。”老板回忆到。
柳鸿雪问：“知道董事长是谁么？”
希诺伊插话到：“这个我知道，我查了，董事长是港城鼎鼎大名的海峡集团老板，楚吟风。”
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好像写着“快夸我”几个字。
柳鸿雪听到这个名字，非常惊讶：“我听说过他，他是个很怪的家伙，我的叔叔曾经与他有过商业合作，但他说再也不想合作第二次了。”
我忽然晴天霹雳，脑中好像过了电一般：我想起了什么一直被遗忘的东西，这个事实对委托人来讲，是非常重要的！
“方隅，有没有人说过你和明采薇长得很像？”我严肃地看着他问。
方隅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有些迷茫，但还是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从小到大总有很多人说我像明采薇，不过世界上长得像的人本来就很多啊。”
明采薇是二十多年前当红的女明星，出演过许多影视剧作品，她当年的美貌被评选为“港城桂冠”，是至今都无法超越的绝代美女，我爸曾经还追星过她一段时间。眼前的方隅一直让我觉得和某人很像，今天提到楚吟风，我立刻就想起他像谁了——他与楚吟风之妻明采薇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除了性别差异，完全一致。
希诺伊紧跟着附和道：“我也想说这个！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港城吗，因为十四年前与你描述相符的家庭只有楚家！”她激动地抓住方隅的手摇晃：“你知道楚吟风的老婆是谁吗！是明采薇！而在十四年前，明采薇生病去世，她的三个孩子有两个宣布失踪，当时还上了报纸头条！不过后来三女儿楚冰漪得到好心人帮助回了家，可二儿子却一直下落不明！”她缓了缓继续说：“现在你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有着和明采薇一样的外貌，有着和十四年前失踪案一样的经历，你——很可能就是楚家丢失的孩子！”
方隅都快被这庞大的信息量淹没了，他愣在原地坐了五分钟，然后好像也没缓过来，试探地问：“你们确定？”
工厂老板也端详起方隅来，突如其来的大瓜叫他吃得不亦乐乎。最后他给出评价：“确实，很像。”
“我们有必要去一趟楚家。”希诺伊说，“就因为不确定方隅是不是他的儿子，我们才必须去一趟。如果能找到方隅小时候的照片再好不过了。”
委托人犯了难：“不是……我……我……”
我揉了揉这孩子的头发：“你什么你，去一次吧，你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吗，这都是为了真相必须的付出，走吧。”
我们告辞工厂老板之后，找了一家环境幽雅的粤菜餐厅围坐一桌。柳鸿雪一直没说话，委托人被自己的狗血身世惊讶得不敢相信，正和希诺伊一起研究十四年前的新闻。
“04年明采薇突然患病去世的消息让很多粉丝如五雷轰顶，但世纪初的传媒不发达，明采薇去世的消息只引起了人们一星期的讨论，过段时间就没人在意了，再加上是生病死亡，警方没有记录，我们很难判断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希诺伊说。
我接话到：“也就是说，她有可能不是正常死亡，而是像小方梦里那样，被人杀了？”
“如果是真的，那意味着——楚家在隐瞒消息，欺骗大众。”柳鸿雪说。
“我们必须要去楚家一趟，”希诺伊舀了一勺粥，“我们可以用谈合作的借口拜访他家。”
所以你有什么合作要谈？我问她。
“正好酒店最近要采购一批新的床品，我想和他的纺织品公司合作。以这种借口总比较合适。至于你们，我可以说你们是我的合作伙伴。啊，这碗瑶柱粥真好喝！”希诺伊满意地擦擦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