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故人
电话那头传来一位女性轻快的声线：“沈！好久没联系了，我刚刚有个会议没来得及接电话，你找我什么事？”
“虽然说许久不联系就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但……我确实有点事……”我吞吞吐吐地讲着，完全没有了当初和老板保证时信誓旦旦的样子。
老板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好像是什么饭后节目。我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赶紧溜到阳台。
希诺伊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咱们谁和谁啊，没事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给你办成，说吧，老妹遇上什么麻烦了？”
希诺伊其实和我差不多大，只是她总自诩为大姐头，喜欢管我叫“老妹”。我听到她心胸如此开阔，简直要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你大姐！我这边确实有个情况，我得和你开视频通话，这件事虽然得长话短说，可说来话长啊。”
“……行，等会我找个信号好的地方。”
等到我发起视频通话时，已经身处柳鸿雪的会议室。老板坐在她熟悉的椅子上，我坐在一旁的法式复古木头椅子上，这东西没有坐垫，硌得我屁股痛。希诺伊看样子是坐在有朝向海湾的落地窗的房间，她背后的风景极美，围绕海湾的摩天大厦塑造出一种高端感，为她带上了“人上人”气场。
希诺伊一头漂亮的金棕色短发，长相融合了东南亚和西欧的特质，古典且艳丽。由于从小长在法国，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讲法语，只有和我交流时才讲英语。后来在合作期间，她实在说不动英文——“英文的发音太为难我了”，并以此为由强迫我学了三个月的法文，直到我能和她正常交谈才放过我。
“这位是谁？”希诺伊问我，“这位漂亮的女士听得懂我讲话吗？”
“这是我的上司，柳鸿雪。”我介绍道。“她曾在巴黎大学读过书，能听懂你的话。”
“你好女士，很高兴认识你。”柳鸿雪说，“虽然勉强可以听懂一些，但涉及到专业术语我就无能为力了，还请您和我的助理交谈吧。”
你这说得挺好啊，完全不用我翻译啊。我心里吐槽，嘴上却答应着帮她翻译。老板将这次的会议全权交给了我，我把早上委托人的请求一五一十和她讲清楚，并给她看了方隅画的那幅画。
“所以你需要我帮忙查找2004年的港城失踪人口，尤其是母亲和两个孩子同时出事的记录？”
我郑重地点头：“是的，根据老板的推理，那个倒地的女人极有可能是委托人的母亲，而那个女孩应该是他的姐妹。如果把范围缩小到这种程度，应该不会太困难。”
希诺伊用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这不是什么难事，我能给你查到。不过……”她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幅画：“背景这个红色的塔楼，有点眼熟。”
柳鸿雪捕捉到了重点，随即问道：“你曾经见过那个背景的塔楼？大概在什么位置？”
我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画面背景上，在仓库的院子里能清楚看见不远处一座红色的钟鼓楼，是古代的城墙遗存。原本我以为这个塔楼就是委托人为了填补画面空白随意补上的背景，是虚构的；没想到它居然真的存在！
希诺伊回忆片刻，有些不太确定地说：“呃，我记得这个塔楼在三月初三大街上，我前天好像还看到过。”
“这样就好办了啊！”我说，“我们只要找能看见塔楼的仓库不就行了吗？”
“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我不能保证那个地方还维持原样，我会尽力帮你找人，至于报酬嘛……”希诺伊想了想，露出一个狡黠微笑：“还没想好，你先欠我一个人情。”
我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她说调查需要五天左右，如果她确实找到了线索，我们和委托人务必要去港城亲自确认。
我将希诺伊的原话转达给方隅，他表示自己去办证差不多也需要五天左右，等办好通行证随时可以出发。这五天当中，我们还去和孟雨晨、李元洲吃了顿火锅，也算履行了承诺。
等到五天后的傍晚，正在院子里散步的我收到了希诺伊发来的照片。我立刻回到屋子里寻找老板，她此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读书，藏书室的门锁着。我站在门外敲了几下，一分钟后老板不满地嘟囔从门后传来：
“你最好真的有什么事。”
她开了门，穿一身vintage风的拼布连衣裙、抱着两本精装书站在门口，抬头等我解释。
“希诺伊来消息了，她说她找到了那间仓库，还给我们拍摄了照片。”我将照片放大递给她，“不过十几年过去，那地方从原来的纺织仓库变成了五金零件加工厂。”
柳鸿雪低头仔细查看照片。希诺伊拍摄的技术过硬，她好像特意用了高清专业摄像机，画质堪比纪录片，挑选的视角也和委托人拿来的画作一模一样。在画面中是一座翻新过后的金工工厂，满地随意堆放着一些装有材料的纸箱，有几个工人在数控车床前面忙活着，不远处就是那座一直矗立了几百年的城楼。
“希诺伊还真是厉害啊。”我感慨道，“简直一模一样嘛。”
确认完希诺伊的照片，我把她的完整邮件内容也呈给老板阅读。希诺伊说她已经大致确定了04年家中有丢失两个孩子、女主人死亡或失踪的家庭，不过因为涉事人员有点特殊，她不太相信委托人，因此希望我们带着委托人来到港城，亲眼见过委托人之后才能告知。
我觉得有些奇怪，方隅这家伙究竟是惹上了什么人？他这身世可够惨的，连希诺伊都觉得他的疑似亲属身份复杂，那得是什么人？而且要见面的话视频不行吗？为什么要亲自去一趟？
读完希诺伊的请求后，老板拿起手机联系方隅。
“我们已经有线索了，希诺伊希望你和我们一起坐明天的航班去港城，你有没有时间？”
电话那头，方隅听起来很惊讶：“真的有线索了？”
“有。”
“我一定去！店里的事情暂时交给朋友打理，我们要走几天？”
“不确定，如果你真的找到了父母，或许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你请假请久一点。”老板建议道。
“行，那机票的事……”
“aa制，你尽管负责自己的机票。我们打算买明天早晨8点的，这样下午就到了。另外明天早上我们会去你家接你，提前准备好行李和证件。”
“谢谢你们，太麻烦你们了……”
柳鸿雪面无表情地说：“没关系，感谢的话等到找到你的父母再讲吧，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
电话挂断后，老板对我下达指示：“去买机票，明天早上8点的头等舱两张，记得备注我那一份早餐要金枪鱼三明治。”
“好。”我回答，然后老板拿出她的钱包，扔过来一张银行卡：“用这个卡，密码是173241，在港城这段时间，所有的经费都从这里出。”
我忙接住这个金贵的小东西，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