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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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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黄尘中,激战仍在继续。穆清河的身影在尘土中时隐时现,他虽身负重伤,却依然挺立不倒,手中的长剑如同风中的柳枝,虽柔弱却坚韧异常。每一次挥舞都带着一股决绝的意志,仿佛即使身陷绝境,亦要拼尽最后一份力。

    宋诲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原以为穆清河早已是强弩之末,未料到其依然能坚持如此之久,且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对生存的执着与对师门的忠诚。尽管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穆清河的眼神却愈发坚定,这份毅力让宋诲不由得心生敬意,并且萌生不想那么快结束的想法,他想要看看穆清河究竟能坚持多久?

    与此同时,柳思提的情况却是每况愈下。他一次错误的决策,导致他在与宋诲交手前,已经和那群死士搏斗过几轮,他的体力不及苏音音,想着:迷晕苏音音让他休息一下,自己在前厅坚持个一两天应该问题不大,没想到,会遇上一场恶战。原本就消耗巨大,在持续与宋诲的缠斗后,已是力不从心。最终,在一次回避不及的情况下,被宋诲的掌风扫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斜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一时间竟难以站起。

    温素的处境更是危险,与鹿迦述的交手,几乎让他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鹿迦述的鞭法独特,每一击都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且准确无误地打在温素的身上。只是短短数招,温素便已是伤痕累累,肩肘大腿及腰腹之处,鞭痕累累积,血肉模糊,可见白骨。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景华接到姜青临的指示,前来接替鹿迦述。看到面前的景象,他的心猛地一震——温素那被鲜血染红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

    姜景华怜悯地看着鹿迦述,沉声询问:“三师兄 , 司常鉴的规矩我懂,但是我想保他,能不能放过他?”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感,显然,温素的状况触动了他的心弦。

    鹿迦述眉头一挑,考虑了片刻,然后冷淡地反问:“小景华,我们的任务本来也不是屠门的,如果七绝门肯交出顾青君和天禅谱,我们立马就走。是他们执迷不悟,宁肯豁出性命,也不愿答应。你回头看看,那个女的,我一招就可以要了她的命,但是她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和挑衅,显然并不认为眼前这些人有谈判的资格。

    至于秦裳,的确如鹿迦述所言,活着。全身筋脉尽断,所有骨头的连接处全被剑挑破筋膜,以后只能如一摊肉泥般躺在床上,数着日子度过余生。

    姜景华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太了解鹿迦述的手段了,就算七绝门交出这两样东西,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活着,有太多种方式了,比如秦裳。

    就在姜景华沉默间,温素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摇摇欲坠,看向姜景华说道:“不用你假惺惺的当好人,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能感激你么?然后呢,你再利用我回师门替你偷那什么天禅谱吗?少做梦了,我既然知道了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又怎么会再信你?之前,都是我看走眼,当真以为你是崔匣的暗卫,甚至还劝说师兄,不要怀疑你。我真是天底下最傻的那个,会轻易相信你。”

    温素的话句句诛心,字字扎在姜景华的心上。姜景华无法反驳,心中的痛苦与挣扎在温素的话语中达到了极致。他深深地望了温素一眼,那视线中融合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他的身份是司常鉴的少掌司,仅凭这一点,他与温素就不可能是朋友。

    如果是另一种身份,那么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比如,顾青君与邵庭玉。

    姜景华劝说道:“温公子,顾青君是谁?能有你的命重要吗?给他们吧,至少我能保你性命无虞,甚至,甚至,我可以向义父求情,放过七绝门的所有人。活着有什么不好吗?”

    姜景华的好言相劝,反倒触及温素内心的禁区。他冷笑一声:“你们当刽子手的,很喜欢劝人好好活着啊。”

    姜景华竟有些不认识温素,前几日如大哥哥般温暖的模样,此时变得如罗刹阎王,双眼通红,面目狰狞,嘴角的笑容阴森恐怖,整个人处于几乎癫狂的样子。

    姜景华试图唤回温素的理智,道:“温……素……”

    “交出顾青君,你们会对他怎么样?”温素的声音寒冷如冰。

    鹿迦述道:“你无需知道。”

    温素步步紧逼,手中的剑在地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你们打算如何处置顾青君?”

    姜景华隐约之间,有股不好预感。他替温素问道:“三师兄,我们要顾青君和天禅谱到底是做什么?”

    鹿迦述瞪了一眼姜景华,没好气的回道:“能做什么?挖心挖肝,做人皮鼓,行不行?小景华,你何时胆子变得这么小了,让人一下就唬住了。”

    温素大笑起来:“你们连顾青君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挖心挖肝?真是可笑至极。姜景华,你听好了,顾青君,我只给你一个人,能不能挖心挖肝,看你的本事了。”

    姜景华不知温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听温素说肯交人,也顾不得许多,他现在只想保住温素一条命,至于其他人,他能救便救,救不得也怨不得他。

    姜景华答应了温素。

    温素带着无尽的疑惑与愤怒。他紧盯着姜景华,眼中火光闪烁:“姜景华,你是否一直在利用我们?”

    姜景华面对温素的质问,心头一痛,声音低沉而复杂,“是也不是。”他无法解释,在这场江湖纷争中,他所扮演的角色远比温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愤慨与失望驱使温素拔剑相向,他的剑法本是精妙,但此刻却因怒气而变得凌乱。每一剑都满载着他的悲愤,直指姜景华。

    姜景华却只是轻巧地躲避,没有还手的意思,这更加激怒了温素。

    “你看不起我!”温素怒吼,剑势愈发狂乱。

    姜景华心中叹息,他理解温素的心情,同时也清楚,一旦他反击,这场误会将无法挽回。

    温素抽回刺空的一剑,再次对准姜景华的喉咙刺过来。

    姜景华偏过头,躲过温素的一剑,道:“之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只要你把顾青君交给我,你怎么对我都行?”

    于是,在温素愤怒的攻势下,姜景华选择了不躲不闪,静静地站在原地,闭目待命。

    温素的剑挟着凌厉的风声,几乎触及到姜景华的心脏处,所有的旁观者都屏住了呼吸。

    而在这一刻,温素的剑尖在距离姜景华心脏仅寸许的地方猛地转向,擦出一连串火花。他用剑在地上带起火花,既是为了表达他心中的激愤,也是为了给姜景华一个最后的警告。

    姜景华感受到那股炙热的气息和地面上四溅的火花,明白了温素的意图。他睁开眼睛,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和悲伤。

    “温素,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相信我,但庭院几日,我的确是真心待你,从未想过伤害你,背叛你。”姜景华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因为他深知,此时此刻,任何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温素停下了手中的剑,他的呼吸急促,眼眸中的怒火并未完全消退,但姜景华的话语却让他的心微微动摇。他不明白,为何姜景华会在这样的时刻,还能如此平静地站在这里,不躲不闪。难道真如他所说?

    温素的脑中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别犯傻了,如果姜景华拿你当朋友,七绝山下,为什么要杀你?

    温素紧握着剑柄,他的内心挣扎着。姜景华的眼神是如此真诚,而他,却无法轻易地放下心中的疑虑。

    然而,就在这僵持之际,一道黑影突兀地出现,纪蒙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掠过战场,他的出现和背后一击,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和凌乱。

    “温素!”姜景华的声音充满了恐慌与担忧,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温素感到胸口处传来一阵麻木感,他低下头,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处,那里什么都没有,却好痛。待纪蒙将剑拔出时,鲜血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他快要倒下时,才看清身后的纪蒙,手中的剑上一片殷红。

    姜景华急忙扶住温素倒下的身体,心中的恐惧和担忧溢于言表。

    纪蒙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收剑,仿佛刚刚的一切与他无关。

    温素眼神中的怒火已被痛苦与失望所取代。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顾青君……给你了”

    姜景华紧握住温素的手,听到温素的话一时不知何意,他与温素交手时,温素没给他任何人啊。他明明没看到,却依旧选择相信温素,背对鹿迦述说道:“三师兄,你们要的人给你们了,他,我必须带走。”

    鹿迦述以为自己眼瞎了,他环视一圈问道:“小景华,人在哪?难不成是个魂?”

    姜景华实在无法替温素圆下去,问道:“顾青君在哪?你何时给我了?”

    温素一字一顿,说道:“我……就……是……顾……青……君……”

    姜景华听闻温素之言,心中惊疑不定。怎会有此等荒谬之事?然而,温素的眼神坚定,言辞凿凿,似乎并非虚言。

    姜景华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他凝视着温素,缓缓开口:“温素,都什么时候,你还在开玩笑。”

    温素微微一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他淡淡道:“姜景华,你我相识不过数日,你隐瞒身份,难道我不能吗?你认识顾青君吗?对顾青君的了解又有多少?人心难测,你岂能仅凭一面之缘便断定他的为人?这个道理不是你教我的吗?”

    姜景华被堵的哑口无言。然而,他仍然不愿相信温素的话,毕竟他们也算是曾共同经历过生死劫难。

    “温素,我知道你不愿意交出顾青君,怕落得个出卖朋友的名声,但是你不必假装是他,你若有难言之隐,可以不说,我照样能保你一条性命。”姜景华沉声道。

    温素从头上拔出簪子,递给姜景华。簪子上刻着一个“青”字,正是顾青君之物。

    姜景华接过簪子,簪子上有一处花纹特别不明显,只能用手才能摸得到,那是姜景华的小心思。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熟悉的纹路,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原来,簪子出自邵家庄。当年,邵庄主偶然得了一块上好的料子,将它雕成簪子送给顾丞相。姜景华那时还是邵家庄的少庄主邵庭玉,奈何他地位不高,不受爹娘待见,经常当个下人一样,使唤来使唤去的。簪子,就是邵庄主要他负责去送的,他好奇心重,打开了盒子,见到了簪子,但也不小心将它掉在地上,摔成两截,他怕回庄里遭毒打,偷偷寻了一块差不多的料子,凭着一面之记忆,将它雕了出来,暗纹是他故意的加上的。

    鹿迦述觉得自己被耍了,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既然你们选择拒绝,那就用你们的命来守护他们吧!”

    话音未落,鹿迦述手中的鞭子猛地一抖,向温素袭来。姜景华迅速拔剑抵挡,剑锋与鞭影交织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鹿迦述没想到姜景华为了温素敢和他动手,吼道:“小景华,你让开。”

    姜景华背对鹿迦述,道:“我不让。”

    战斗愈演愈烈,七绝门的其他弟子也各自找到了对手,重新投入到了激烈的交战之中。整个山门前的空地上,剑光刀影、血雨腥风,每一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信念和生命而战。

    一夜惊魂,尘埃落定,天空出现一抹白光时。穆清河与宋诲的战斗已至尾声,柳思提受伤倒地,穆清河被宋诲夺了剑,从原伤口的位置穿过钉在树上,动弹不得。

    纪蒙想要上前拉起姜景华,也被姜景华用剑斩断了他的去路。

    姜青临观望了许久,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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