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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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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素和穆清河去了天门关没多久,七绝门也遭到了袭击。

    这天,七绝门的前院,横七竖八的躺了二三十人,哎哟哎哟的叫唤着。这是今天第六波来挑衅的。

    院子正中央,苏音音身着淡蓝色衣衫,眼中除了少许的疲惫,多是不屑。他一手持剑,展于身侧,衣摆随风向右摆动。

    突然,苏音音的身后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子呼喊:“二师兄……好棒。”

    紧接着从台阶上走下来邱念禾和花容。

    “哎呀……你走快点嘛……”另一处走廊上,秦裳拉着九师弟荆文川姗姗来迟。

    “好师姐……你快松开我吧,再拽,我胳膊都要掉了。”被拉的男子嘟嘟囔囔,虽不情愿,但是从没想过用蛮力挣脱。

    苏音音将剑收回鞘中,拽了拽了褶皱的衣领和袖口。发出一声低吼:“滚……”

    地上的人紧忙连滚带爬的向大门处跑去。

    “音音,不得无礼。”老掌门从风雅堂的方向来到前院,与落荒而逃的人们擦身而过。老掌门心知肚明,这群人是因何而来。所以,并没有多看他们一眼,也不对他们的身份好奇。

    老掌门的身后跟着一位肤白貌美的少年。虽然坐在轮椅里,但还是能看出他的身材颀长,恰到好处的五官,恰到好处的比例。他面色阴郁,嘴角下沉,整个人似乎笼罩在令人窒息的灰雾中,身上的薄衫将少年的病态衬托的更为孱弱,淡蓝色更是映衬出少年惨白如纸的脸庞。

    他是老掌门第八个弟子,方若虚,双腿先天畸形,无法站立行走。八岁时,遇上镇子里一家打光棍的屠户病死,屠户的一远房亲戚觉得屠户最后无人守孝送终,甚是凄凉。于是抛出大笔银钱,招一些孤儿为屠户守孝三年,方若虚的爹娘见财眼开,买来毒药毒哑了他,就这样他被爹娘卖了,给屠户守了三年孝。

    苏音音抱手作揖,称呼道:“徒儿见过师父。”

    邱念禾紧随其后作揖道:“念禾见过师父,二师兄。”

    秦裳因为兔唇,所以说话时嘴角漏风,口齿含糊不清道:“秦裳见过师父,二师兄,邱师兄。”

    花容作揖道:“花容见过师父及众位师兄。”

    荆文川趁着秦裳作揖行礼,赶忙挣脱开秦裳那双紧如镣铐的双手,拱手道:“文川见过师父,二师兄,四师兄,八师兄,秦师姐。”

    “小川师弟,要不你考虑考虑,下次见面直接给我们磕个头。谁让你排行小,每次见面,你都得报一串,万一念不好再咬着舌头,我得多心疼。”秦裳调侃道。

    “秦裳师姐,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咱俩指不定谁先咬着。”荆文川撅着嘴怼了回去,说完,还吐了下舌头。

    秦裳抬起手照着荆文川的脑门轻轻拍了下。说道:“没大没小,什么时候学会开师姐玩笑了。”

    “是师姐先开我玩笑的。”荆文川瘪着嘴继续回怼。

    “小川师弟,不可拿她人的缺陷当做玩笑。”邱念禾忍不住插嘴道,却因这句话,暴露了对秦裳的爱慕。

    荆文川以为掌握了某个惊天的秘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略带趣味的看了看邱念禾,又看了看秦裳师姐,然后,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嗯……

    老掌门自然也看出了邱念禾对秦裳的心意,盘算着得找个时间,让邱平夫妇和秦俊同夫妇问问两个孩子的想法,若彼此心里都有对方,就让两孩子成亲,正巧近几年来,七绝门也没举办过盛大的喜事了。

    正当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邱念禾和秦裳会不会喜结良缘时,一支暗箭越过屋脊直奔几人而来。苏音音耳听的背后破风而来的暗器,顺势拉过站在身旁的邱念禾和秦裳,暗箭从秦裳耳边穿过,奔着老掌门而来。花容和荆文川站在另一侧,来不及阻拦,本能喊了声:“师父……”

    只见,方若虚按了下轮椅扶手的机关,绕到老掌门身前,将老掌门护在身后,然后,抬起手用两根手指将暗箭在空中调转了个方向,射向屋脊后方,一声啊之后,传来沉闷的坠落声。都说暗箭难防,对于方若虚而言,俨然如孩童把戏。

    在场所有人悬着的心此刻也放下了。

    “若虚,你同念禾他们回去歇息吧。音音,你同为师来一下。”老者拍了下方若虚的肩膀,说道。

    邱念禾等人行礼过后,推着方若虚离开了此地。

    五天前,当第一波挑衅的人出现时,所有七绝门的弟子都已经知道这些人是冲着温素而来。他们严阵以待,没有一个人退缩

    接下来的五天,苏音音干脆驻扎在前厅,阻拦这些意图抢人的各大门派以及江湖上闲散的武林人士,甚至还有宫内的人。

    苏音音随着老者往走廊拐角处走去,这里远离屋脊,远离走道,相比较而言,会安全一些。等老掌门亲眼看着,邱念禾一行人离开了前院后。然后,停顿了半晌,说道:“现在七绝门已经不安全了,你尽快安排下,门内弟子转移的事情。”

    苏音音道:“是,师父。徒儿尽快去安排。”

    老掌门接着说道:“为师和清河不在你身边,你就是掌门,切记,路上不要和任何人起冲突,平安要紧。”

    “师父,你不跟我们走么?至于大师兄那边,师父不用担心,徒儿留个记号就好。”穆淮虽刻意压低音量,但依旧铿锵有力,每个字都咬足了力道。他守在前厅五日,凭一己之力击退一波又一波的挑衅者,既是为了七绝门的长远,也是为了穆清河,自从穆清沄失踪以后,他很少见到穆清河像现在这般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惦记过。他又怎么会让穆清河再一次体会失去?

    可无论苏音音如何劝说,老掌门都表示不会和他们看着老掌门花白的头发,有些佝偻的身影,他如鲠在喉。进入前厅时,穆淮抬头望着悬挂于上方正中央的匾额,“沐仁浴义”四个字变得模糊起“二师兄……吃饭了……”柳思提手端托盘,径直走向苏音音。

    前厅除了苏音音没有其他人,这也是苏音音的意思,让其他师兄弟留存体力,准备转移。柳思提进来时,苏音音正一人站在牌匾下愣神,不知在想什么?

    “我不想吃,你快回房吧,前厅危险。”苏音音的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人多,此时,他希望能舒舒服服洗个澡再睡上三天三夜,可是七绝门正处于危难之际,他即便战死累死也不能后退一步。

    柳思提将托盘放到桌子上,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二师兄,还是吃点吧。这里我守着,你吃完了去睡会。”

    苏音音打量一番柳思提,叹声道:“我等下吃。这里暂时不需要你,门内有些武功未入门的弟子需要人庇护,你去替我护着他们去。”

    二师兄,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柳思提小声说道。

    苏音音见柳思提的嘴一张一合,没出什么声音,以为是自己没听见,问道:“你说什么?”

    柳思提摇了摇头,放下一句,什么也没说。走开了,然后趁苏音音不注意躲在柱子后面,看着苏音音端着饭菜走到前厅外的台阶上,将佩剑放在身旁,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吃着。

    苏音音不知是不是太累了,眼皮不受控制的合上,张开,再合上。他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水缸旁边,将脸沉进水缸里,试图用寒凉刺激起清醒。可是,毫无作用,最终他还是倒在了水缸旁,眼神从失焦变成涣散,再到失去意识。

    柳思提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走到苏音音身边,一手拖着他的腰,一手将他的手绕在自己的脖子上。

    柳思提看了一眼盛饭的碗,碗底刚刚被他淬过迷魂散。他半背半抱将苏音音送回了房间,盖好被子,道:“二师兄,希望你如愿,做个只知抚琴的逍遥侠。”

    苏音音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柳思提的话,当他想听的更清楚时,迷魂散的效力开始扩散到全身的血脉中,眼皮抽搐了几下之后,终于沉睡过去。

    刚刚入夜,巡视的弟子手持灯笼,游走在七绝门的各处。而屋顶上,一群身穿司常鉴特制衣裳的死士手持弓箭,趴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百米外,司常鉴的厂司姜青临,稳坐于黄花梨木雕刻的圈椅中。身后从左到右分别是宋诲,鹿迦述。

    “莫青,你怎么从前厅方向过来?”一巡视的弟子拦住迎面走来的另一弟子。

    “我……”唤作莫青的刚说了一半,就被对方拦截下来。

    “前厅有二师兄把守,除了入册的师兄师弟,别人都是不准去前厅的。你去前厅干什么?”

    莫青露出惊恐的眼神看着对方,说道:“你让我说,还是不让我说?”

    对方嘿嘿的干笑两声之后,捂住嘴,示意莫青可以说了。

    莫青靠近对方,低声道:“我刚去前厅,发现二师兄根本就不在,现在处于无人把守的状态。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不可能,二师兄武功那么高,要是出事,我跟你早就被人抹了脖子,哪还能站在这说话?更何况师门也有不少明岗暗哨,你没看到不代表没有,许是二师兄另有安排。别瞎想了。”对方将手臂搭在莫青的肩上,继续说道:“走吧,去东院看看,没什么事,就等下班师兄师弟过来交接了。”

    两个人刚离开,司常鉴的死士便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动作轻缓,没有一丝声响。中间一人,挥了挥手,几十人有序的分成三个小队,一队往西面摸索,一队原地埋伏,另一队跟着指挥的人奔向前厅方向。

    前厅一片寂静,不像有人的样子。指挥的人躲在暗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了出去,石头在青石板地上弹跳了几下,发出哒哒的声响。

    没有人出来。

    指挥的人又派了一名死士,出去引暗哨,死士在前厅来来回回走了三两圈。

    还是没有人。

    指挥的人再次抬起了手,在空中晃动两下,三五名死士压低身形,奔向七绝门的大门,合力抬起了门栓。

    “你们是谁?”七绝门的弟子手持灯笼,从前厅路过,听到声响出来,便看到眼前的一幕。

    嗖,黑暗中,一支箭从屋檐方向射出,刺中弟子的胸口。弟子还没来的及报信,便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师弟,你去歇着吧,我去前厅陪陪二师兄。”说话的正是秦裳。

    “师姐,你不会对二师兄有什么企图吧。”荆文川阴一句阳一句的说道。

    “小屁孩,自己都不懂情爱,还敢戏弄你师姐,是不是讨打?”说罢,秦裳抬手做了个拍打的动作。

    “不敢,不敢。”荆文川突然沉下脸,严肃道:“师姐,我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秦裳虽然嘴上应着,心早就飞到了前厅某人身上。对于小师弟的表情转变,丝毫没瞧没发现。

    荆文川道:“顾青君是什么人?大师兄二师兄拼了命也要护着他?”

    秦裳愣怔过后,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第一次见他,是因为捡到一只兔子。”

    荆文川顺着秦裳的肩膀,看到一团似是人,又不像人的黑影瘫在前院的青石板上。惊吓之余,只能边发出呜呜的声音,边指着其身后,示意秦裳回头看下。

    “怎么了?”秦裳看到荆文川的慌张,问道。

    荆文川情急之下用两只手去拍秦裳的手,却因力道过大,弄疼了秦裳。秦裳哎哟惨叫一声,用另一只手,照着荆文川脑门就是一巴掌。

    荆文川道:“师姐,对不起,弄疼你了。”

    秦裳揉搓着开始泛红的手掌,故意不理会荆文川的道歉。

    荆文川顾不得秦裳恼火,再次指着身后说道:“师姐,你看那是什么?”

    秦裳这才回过神,瞥见地上一团黑影,也直咂舌。道:“许是厨房把运菜的麻袋落在这了?”

    “厨房的人从不走前门,怎么会落了袋菜?”

    “不会是二师兄吧?”秦裳与荆文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秦裳和荆文川小跑着奔向那团说不清道不明的黑影,待走近后才发现,黑影是人,准确来说,那已经不能称为人了。双臂反向对折,双腿从后面折向后背,与双臂拧在一起。胸口插着一支箭,肋骨全部从胸口中间穿透而出,甚至有几根骨尖上还挂着些许的红肉。脖颈上五道指痕掐碎了颈骨。头盖骨被利刃削去一半,眼珠耷搭在眼眶边,死相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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