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死盟约
——荒漠,沙影客栈一楼
“去你的!三枚镀晶,来不来!老子今天非得灌醉你!”
一名刀疤男大大咧咧地坐在饭桌旁,身边很多人乱起哄。
“三枚镀晶?老子苍天剑押上!谁怂谁孙子!”肥胖男子回应。。
“还苍天剑,以为和那‘须天剑’重个字就了不起了?顶多就是个苍白之剑,一掰就断!”
“哈哈哈!”大厅中人来人往,喝酒打牌,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一名身材火辣,一肌一容都令人陶醉的美妇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修剪着指甲。
“老板娘!我请客,有没有兴趣喝一杯?”一名年约三十左右的壮汉,谄媚地走到美妇一旁。
“荣幸之至!”老板娘妩媚一笑,指着后面的酒架。
“一杯水还要一枚镀石呢!先说好,我可不吃那两枚银镀石一串的糖葫芦啊!”见男子准备点些小菜,老板娘打趣道。
二人点了杯酒,闲聊了起来,且男子话语中时不时带着一丝调戏的意味。
“怎么?还想点一杯?这坛稻香酿二十枚金镀石,也就是两枚镀晶。而这坛翠竹春,六枚镀晶这个嘛,你可就得用金镀晶来换哦~”
老板娘介绍着酒水,见男子的眼光一直朝自己打量,那指向酒架的手便转向了自己。
见老板娘介绍自己,那男子一惊,连忙站了起来
“不敢不敢!我还想多活两天呢!”
“我以为有多大胆量呢,怂包,一边玩去!”老板娘还想再调戏那男子一番,见后者立马怂了下来,顿时没了兴趣。
放眼望去,沙影客栈里,尽是些亡命之徒,一方的地头蛇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可这老板娘乃是这家店主的女人!是万万惹不得的存在!
凡事都有先例,很久前也有过一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霸主,只因摸了一下老板娘屁股,第二天就被削成了人棍,挂在街头暴晒半月!
那瞪大的双眼和惊恐的表情,一看就是死前受过极大的折磨。这点自觉,他们还是有的!
老板娘刚坐到位置上,客栈大门就被推开,一阵风沙席卷,正欲张嘴喝酒的刀疤男顿时吃了一嘴的沙子。
“妈的!谁他妈这么这么这么厉害,走路都带风!呵呵!呵呵!”
那刚欲起身抄家伙的刀疤男,看见了来人,还没说完,语气立马奉承了起来。
只见来人扛着比身子还长的东西,用黑布包着,单手捂着面纱,正是之前的黑袍人!
“哟~稀客呀!来来,坐!”见到来人,那老板娘赶紧起身,招呼起下人。
“老罗,平时不是很牛气的吗?怎么见到‘封’怂的比谁都快呀!”
“就是!谁让你非得坐门口那个位子的!”见流封没有理会那刀疤男子,刚刚安静下来的大厅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天熙的信到了没?”到了柜台,流封摘下面纱,立刻问道。
“急得你,呵呵!”老板娘见流封风尘仆仆的样子,捂嘴一笑。
“来了,在我家那位手里呢!”
“带我去见秦烈。”流封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
“怎么?好几个月不来,也不陪我喝一杯?”老板娘托着腮,笑的极为动人。
“嗯今天我请客!”刚准备上楼的流封,听到老板娘的话,又退了回来,摆手说道。
“这么干脆?”老板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流封折返回来,顿时来了兴致。
毕竟以往流封来的时候,除了信和店主外,是一律不会理会的。
斟满美酒,老板娘笑盈盈地问流封:“又是你那什么兄长,‘流瑾’给你回信了?”
“没错,我过几天会离开荒漠一段时间”
计算着日期,流封估摸着到时候了,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要长途跋涉几天了。
“离开?倒是稀罕呀!你那兄长究竟有多大魅力,都要把你迷走了,我倒是挺想见识见识呢!”老板娘又倒一杯价值不菲的‘醉生死’。
“还会回来的,况且他只是一介书生,这荒漠,行不得。”
流封嘴角颤抖地看着价值两枚银镀晶的酒就这样一杯杯地,心中也是挣扎万分。但自己夸出去的海口,哭着也得履行!
“放心!我请客”似是看出了流封有些心疼,老板娘也不再和流封开玩笑了。
“我和家兄通信的事,只有你和秦烈知道吧?”流封喝了一口酒,目光扫了一圈周围的酒客。
“放心,知道你身世的,目前还找不到第三个,除非你兄长那边透露”老板娘倒是随意,毕竟这里的情报保密工作可是一绝。
“这倒无妨,他若敢说,必是极其信任之人”流封也斟了一杯。
“一提到你那兄长,话就不少。去吧,秦烈在五楼包厢等着你呢!”
老板娘看着流封,有些意犹未尽。但自家那位,非要亲自拿着流封的信,想必事情很重要,她可不愿耽误。
而那名为“秦烈”的,便是沙鹰影客栈的店主,人称“狂澜霸刀”的秦烈!
“多谢!”
流封起身,虽然老板娘说了请客,但他依旧是付完账才走向了楼梯。
“就喜欢小弟弟这一丝不苟地模样,越来越讨人喜了,呵呵!”把玩着那几枚银镀晶,老板娘看着流封消失在了楼梯口。
——沙影客栈,五楼,剑锋阁
相较于宽大的其他楼层,沙影客栈的五楼,仅仅存在着六个包厢。
这六个包厢,全都是为了接待那些能让店主看得上眼之人的,即便这些房间经常空着,店主也不愿随便打开。
走进名为“剑锋阁”的客间,一名身穿华贵皮革的红发中年男子倚在躺椅上,口中叼着烟卷,把玩着镶嵌宝石的金匕首。
烟圈从刚毅的面庞飘过,男人用戴着钻戒的手拿着苹果,桌旁还放着一把赤红色大刀。
“你的!”
秦烈将一旁的信甩给流封,后者接过后,看了片刻后,便放入烛火上烧掉。
“这么快?我看那足足有好几张呢”秦烈刚啃了几口苹果,便见到流封将信笺烧掉,略感诧异。
“家书繁琐,观大意即可”接过秦烈推过来的茶,流封淡淡地说道。
“天熙新出的糕点,尝一下?”秦烈又将一个食盒递了过去,流封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这糕点配上雨前松,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秦烈吃着糕点品着茶,满脸享受。
“让我猜猜,你这次是不是要去星陨,去祭拜柳问天?”看到流封若有所思,秦烈开口问道。
“没错,到今年正好三年”流封一口一个糕点,又顺手犟茶水一饮而尽。
“都三年了三年了!”秦烈摸着椅子扶手,感叹着时间的飞逝。
“当年这剑锋阁,便是为柳问天所留。可惜啊,至死都未曾见一面!”
秦烈莫名的忧伤自心中升起,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英雄惜英雄了吧!
“柳叔剑术,要说第二,那天行几乎无人敢称第一!一把御金剑,出神入化,为人更是锋芒毕露,这剑锋阁倒也符合柳叔气质。”
流封观望着四周,将背上被黑布绑住的东西拿下来。
“嗡!”黑布揭开,秦烈的脑袋仿佛被震了一下!只见那枪尖流溢着紫色光芒,通体紫黑色,散发着无形的威慑力!
而枪头和枪身竟也是由同一种材料,更应该说像是从整块的玉石上雕刻下来的一样精美!宽大的枪头似双戟合一,寒光凌厉!
“这是?战戟?”秦烈瞪着眼睛,就像是看到了绝世珍宝!
然而,流封却淡淡地回应道:“不,这是一把枪。”
“枪?”秦烈打量着那把武器,终于察觉到它的独特之处——那“戈”是呈弧形向枪尖聚拢的,除了有些侧刃,却并不能起到像戟那样劈砍伤人。
但即便如此,这柄奇特的长枪依旧令收藏了大半辈子武器的秦烈叹为观止。
秦烈细细揣摩着枪身上的纹理,久久未曾离开视线,开口感叹道:“这要是放在藏品中,肯定是价值连城,不知战斗能力如何?”
“唉!”流封无奈点头,算是默认了。秦烈见状立马拿起一旁的赤红大刀。
“你最好换把武器,你那宝刀万一在我这出了岔子,我还真不一定能赔得起!”流封轻松地笑了笑。
“嗯?”秦烈眉头一皱,顿生疑惑:
“这么有自信?”秦烈审视着流封,后者也是看着他,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见此情形,秦烈握着大刀的手微微松动,随后将其放置在一旁。
“确实,于我而言,这可不是一把刀这么简单。”秦烈瞥了一眼静静地立在一侧的大刀,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
秦烈推开书柜,露出一间密室,其中摆列着一排排熠熠生辉的武器!
每一件都被贵重的鹿皮呵护着,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泽。
这便是秦烈的“金库”,里面的任意一把武器都价格不菲,大多是秦烈的手下败将,或是大量资金收购的。
当然,其中也有几把是流封打败对手后,觉得无用,赠送给他的。
秦烈挑选了一柄银色流星锤,转身欲走之际,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轻轻掂量了流星锤的重量,便去掂那长枪。流封目睹这一切,不由得感到好奇。
秦烈先是已单手试图举起长枪,结果出乎他意料,长枪纹丝不动!无奈,他只好又伸出另一只手,但令他惊讶的是,长枪依然稳固如初!
“这枪有点本事!”秦烈尴尬一笑,正准备使出全力。
“你有多大力气,它便有多大重量。”流封在一旁解释。然而,无论秦烈如何尝试,长枪始终纹丝不动!
流封轻叹,走到近前,轻松将其拿起,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这是“滴血认主”了?”秦烈在半开玩笑地说。流封一愣,还真别说,此枪确实吸过自己的血!
“宝物有主,那我也就不勉强了。”秦烈虽然这样说,但看到长枪在架子上稍微倾斜,忍不住伸手去挪,这一挪竟然意外的轻松!
心头一喜,而等秦烈再去拿时,却又重若千斤!
秦烈不再纠结,便拿起流星锤,对流封示意后,猛然一击。
“当!!!”仿佛整座楼都在颤动,震得流封捂住了耳朵。
“老板娘!你家什么时候买了个钟啊!”一名醉醺醺的大汉在一楼大厅嚷嚷道。
老板娘微笑着回答:“你喜欢,我也送给你送个钟。”那醉汉一听,酒醒了大半,讪讪地走开了。
“呼!”秦烈手中流星锤的尖刺因为用力过猛而变形,但他丝毫不在意,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枪,眼中的炽热丝毫不掩饰!
流封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微笑开口:“你就不怕打扰到四楼的贵宾吗?”
“他们在别人眼里是贵宾,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些暴发户罢了”说完,秦烈将扭曲不堪的流星锤扔向一旁。
缓缓坐到椅子上,流封见状,也是坐了回去。场面再度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是秦烈会时不时地瞥向那枪。
沉默了一会,流封直接切入主题:“扣着我的信,非得见我,有什么事?”流封开门见山说道。
秦烈拿出火折子,点燃香烟,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天熙那边又有了新动作,好像是七曜率军出发了,这次的目标,是御寰族!”
流封的面庞原本平静如水,但提到七曜——天熙城中最为神秘莫测的组织之一时,他的眼神也不禁微露惊讶。乘煌上位这么多年,仍有很多势力未曾收服,这是历代帝王的规矩:
历代君王继承帝位后,宣鸿十二金城,十二子将,七曜等都要凭自己本身再次让其顺服!这也是昭胤防止子嗣死于安乐的一种手段。
“按理来说,七曜并未归顺于乘煌才对。”流封轻蹙眉头,声音低沉,“战争结束仅仅三年,乘煌便已经收复了七曜吗?”
秦烈接过话茬,语气凝重:“恐怕不止如此,如今的天熙,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武之国,天宇国各国家都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
“此刻恐怕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乘煌,要清理内外了,三年前的账,也要找那几个国家算一算了!”
流封沉默地思索着这一切,心中明白,局势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生死盟约!”流封终于说出了让秦烈待已久的一个词,仿若有千钧之力,令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茶凉了!”许久,秦烈喝了口茶,眉头皱起,见此流封没有多言,依旧看着秦烈。
“不过还可以热一热!”秦烈端起茶杯,望向流封,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流封见状,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是一种深藏的力量和决心!
“星陨,流封!”
“东荒,秦烈!”
二人,心领神会,同时宣告,彼此的信任在这简单的动作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三十载光阴,双方尽最大努力,无条件互助,无论生死!不欺瞒,不背叛,不抛弃!如有违反,愿在九泉之下相见!”
在这一刻,那名为“独行者”的封已离去,接下来的,将是那名满天下的‘封’!
“三年了,总算认清了吗?看来柳问天的事对你影响不小!”秦烈陪流封坐了下来,倒了杯茶。
“各国虎视眈眈,等待着分食那些战败者的残骸这局面,总要有人来打破,不是吗?
乘煌、柳问天、荒漠上的暴徒、万兽朝,以及那早已隔绝的南方!既然没有谁是错的,那就看谁更对了!”
流封的眼神愈发坚定,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说说吧,怎么陪你干!”秦烈爽快回答,随即两人便在房间内开始了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决策!
随着夜幕降临,秦烈赞叹于流封的大胆想法,同时也表示支持。不过思虑了当下的情形后,同时也提醒道:
“荒漠这么大,我虽自称为荒漠最大势力,但别忘了还有坠澄溪和无矢流域两大巨头。有他们在,只手遮天恐怕有些费力!”
“这不在你考虑的范畴,你尽管整治和规划就行,需要动手的,都交给我!”流封丝毫没有犹豫,毕竟在这方面,他也鲜有敌手!
“我可不像我兄长那样心软,天行要乱,我便以武力让他屈服!”
“好!十八年前我就这样干了!这次,再陪你疯一场也无妨!”两人一拍即合。
谈完正事,秦烈仿佛想起了什么,朝流封说道:“你不担心御寰族?那里可有你”
“不用担心,就算是七曜,没几个月,攻不进去的!”流封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秦烈也没多言,走向了静静放在架子中的长枪。
“它叫什么?”秦烈望着在月光下银光闪烁的长枪,朝流封问道。
“须天枪,师傅送的。”流封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名字。
“须天莫非?!!”沉吟片刻,秦烈突然想起了那三年前的须天剑!
一战大放神威,召唤天雷滚滚,无人能及!一举登上天行兵器榜第一的须天剑!
世人皆知须天剑之神威,可谁又会想到,这里还静静地躺着一另把,名为“须天”的长枪!
正当秦烈震惊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流封之前的低语,“师父?难道是那位”
想到这里,一切疑惑似乎有了答案,便强自镇定心神,不再显露惊异之情。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见天色已晚,流封起身,整理好长枪准备离去。尽管秦烈提议流封留宿一晚,却还是被后者摆手婉拒。
毕竟,他是习惯了走夜路的。
随着脚步声远去,门扉轻轻合拢,流封最后的话语传了过来:“你外面的那些人,该多管管了!”
秦烈听此,眉头轻蹙,回到桌边,从抽屉中取出一张纸帛,匆匆书写了几个字,便将其系在了一柄金色短剑上。
来到窗口,秦烈看向后院内练武的少年,手中的短剑划破空气飞出,精确地落在了少年面前。
随后,秦烈便揉着发颤的左手坐回位置上,看着那残破地流星锤叹道:“真不该吝啬那些力气,唉!”
“嗯?”后院,少年看着一旁飞来的短剑,取出了上面的纸帛。
“秦武,即今日起,你来驻守保护区,不容任何事端发生!另外,今天惹事的人,一个不留!”
目光扫过纸上的所有字迹,少年将短剑插在了腰间。
“沙影铁则,如影随形!我会让他们记住的!父亲。”少年提着双刀,没有犹豫,径直走出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