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什么时候娶我?
——宣鸿帝国,天熙城
坐落于宣鸿帝国略微偏北的巨大城池——天熙城,乃是汇聚了诸国经商的枢纽,其豪华之极,千百年来一直被世人称为“天下神都”!
仅仅是南面,便有四个城门,其中任意一个都是人来人往,商人,旅人络绎不绝。而城墙处,仅仅是巡查城墙的士兵,便足足有十万之巨!
高耸入云的城墙上,银甲士兵整齐划一地进行着换班工作。
而那些刚刚被替换下来的闲散士兵,也是不慌不忙,三三两两地聚众打牌。
“李哥李哥!再给我们讲一讲那三年前的‘须天战役’呗!”
“就是就是!”
几名刚入伍的新兵突然兴起,晃动着酒壶,朝倚在巨大弩机旁的中年大叔招呼道。
“臭小子!今晚你请客哈!”
姓李士兵呼之即来,一把夺过酒壶,便开始了滔滔不绝地表演。
“嘁!看把老李头得瑟的!”
不远处,搬弄军需的士兵瞥了眼正在侃侃而谈的李姓士兵。
“毕竟人家是亲身体验了那场战争的人啊!虽说当年还只是个小卒,可那场战役,换你,不一定回得来!”
另一名长者走来,踢了踢在一旁发牢骚的士兵,一脸严肃。
“诸君皆知,三年前,那场战役,百万人残骸纷飞,浮尸千里!硬生生将那星陨森林给割裂开来!我宣鸿一方好不容易夺得先机,却又被回光返照的反叛军,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看着李姓士兵神采飞扬,那位年长士兵轻轻摇头,催促着身旁的士兵加紧进度。
“姓名!”城门口,驻守士兵看着眼前的一家老小,嘴上丝毫不留情。
“军爷!小的名为牛壮,一家人进城谋个生计!”牛壮一边赔笑,一边递过一袋银镀石。
“谋生计?在天熙,可不好谋生计啊,车上都是行李?”
驻守士兵看着手中,正好的一百六十枚银镀石,嘴巴一撇,便对着车上的行李敲敲打打。
最后实在是没翻出什么东西,满不情愿地询问个人信息,登记完,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谢军爷!”见到士兵放行,牛壮高高兴兴地带着一家老小走进了巨大的城门!
经过一段时间的黑暗,牛壮一行人彷佛进入了新的世界!
碧瓦朱甍映入眼帘,飞檐翘角的楼阁林立,商贾云集,鎏金的货品满眼皆是。翩翩的公子哥手持折扇,三三两两头戴华簪的姑娘笑语盈盈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哎,你这老板怎么回事?我要那块!这都是些肥的,还能差你钱?”
点头哈腰的小二出门迎客,肉摊旁圆滑的富家管家挥斥千金,行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
“连镀晶都这么随随便便的挥洒,这日子简直不要太奢侈!”妻子的惊叹声从后方传来,牛壮一家人目露金光,恋恋不舍地朝里走去。
——城门西北十里处,阅心阁
“喂!柳贼,吃我一枪!”
巷间,大槐树下,几个孩童在嬉戏打闹;槐树枝头,几只枝叉蔓延到楼阁的二楼窗户中。
一名淡金白发男子,坐在阅云阁二楼,通过窗户看着眼前打闹的孩童。捏了几瓣槐花,放入茶杯中,着手起笔:
阿封:
时光匆匆,如同白驹过隙,不仁不义。再过七日,便是柳叔的忌日。其虽扰乱了天行,为世人所恨。
可归根结底,他也是养育我们长大的“父母”。若有空,就早早来一下天熙城吧。人毕竟是肉体凡胎,长时间的劳累,总归是吃不消的
你不是最喜欢吃天熙的槐花馒头吗?莫说是槐花,你以前喜欢吃的天熙美食,这里都还有
流瑾一手写字,一手抽着笺纸,似是有说不完的话。
“阿瑾,天行历一千零二十一年,八月四日!”
流瑾口中呢喃着写下落款,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茶水,这才心满意足地包好,准备送往驿站。
刚准备起身,流瑾突然想起了那刚刚收到的信笺,点燃油灯,将那上面仅写有“近来无恙,九日后,星陨见。”的信笺恋恋不舍地放了上去。
不消片刻,信笺便已化作飞灰。
出于安全考虑,流封在外历练数年,树敌无数,自然有很多想要报仇的人,若是被仇人发现他与流封有来往,难免会惹出麻烦。
“唉!你这哪是当兄长的,简直比我母亲还要唠叨!”
百无聊赖,但又让人陶醉的清澈声音从流瑾对面传来。流瑾没有理会,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喂!你什么时候娶我!”突如其来的一声质问,问的流瑾猝不及防!
“噗!!!咳咳”
流瑾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止不住的咳嗽。敢如此和异性说话的,也只有她唐珝然了!
缓了好一会,流瑾这才有气无力地说到:
“我的大小姐,你好歹也是身份尊贵之人!我这旧伤复发不要紧,可你声名不能不要呀!”
“啊?那对不起嘛!”一席赤红长裙自前方而来,白皙的手掌贴在了流瑾胸膛。
长长的睫毛下,宝石般清澈的眼眸显现出担忧之色。
“唐唐唐姑娘!靠靠得太近了!”见丰满的胸脯都快贴到了自己身上,流瑾瞬间脸色涨红,急忙后退!
“啊?哦”似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唐珝然也收回了手掌。但转念一想,似是有所不甘,抿了口细腻的红唇:
“少转移话题,要不是本小姐,你恐怕早就被野狼叼走了!”
也正如唐珝然所说,三年前流瑾濒临死亡,倒在了路中间。若不是唐珝然善心大发,救了其一命,流瑾是生是死,都未可知!
至于唐珝然如何纠缠上了流瑾,那便是后话了。
“哼!伤刚好,就指点上本小姐了!真不知道什么伤让你养了近三年才痊愈。”
唐珝然嘟起那玫瑰花苞似的嘴唇,愤愤地看向流瑾。
虽是如此,但每看流瑾一次,唐珝然的语气都下降几分。
“确实,没有唐姑娘,就不会有流瑾的今天”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流瑾将唐珝然的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目光温和地朝后者一笑。
“王王成,烦请你把流瑾的外套拿过来!”
见流瑾朝自己微笑,这次轮到唐珝然自己岔开话题了。白皙而又粉嫩的脸庞逐渐嫣红,就连不必要的敬语都用了出来。
没过多久,一名仪表堂堂的俊俏男子便走了进来,将刚晾干的外套递给了流瑾。
随后那叫王成的人见到二人此状,眼皮瞬间跳动,轻轻摇头,识趣地走了出去。
接过衣袍,流瑾朝唐珝然看去,只见后者又坐回了座位上,眼睛盯着窗外,似有心事一般。
“若是想家了,何不早点回去?”
听到此话,唐珝然的眉头微微一皱,没有回话。
收拾好东西,流瑾拿起了桌上的案牍,朝门外走去。
“现在的天熙城形势严峻,那几个老家伙都在盯着你!伤还没好利索,可不要惹麻烦。”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流瑾看了一眼注视着他的唐珝然,眼神中的温柔转瞬即逝,随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天熙城东部,学府区
学府区,与车水马龙的其他城区不同,这里没有贩夫走卒,亭台楼阁,仅有一条宽约十丈的“文武大道”,将两旁的房屋分隔开来。
这里,以前一直是武枢院的地方,自五年前流瑾得到乘煌的赏识,文职兴起,这才得一偏僻院。
后经相国吴相的支持下,习文风气席卷天熙,学府区才正式被平分为文武枢院,俗称文院和武院。
流瑾走在大街上,白袍青衣或是身材健壮的少年不时从旁边路过,尽皆目露恭敬之情。
“见过书贤大人!”几名白衣青年在门口撞见流瑾,恭敬地打着招呼。
“院长,赵阳城区盐铁走私事件已经有了确凿证据!是否通知武学府联合抓捕?”
流瑾刚回完礼,就有一位比自己还年长的人走了过来。
“盐铁走私待会我去和少卿商量一下,立马给你回复!”流瑾若有所思,朝来人点了点头,便向着书苑里面走去。
文枢院,随着吴相的支持,从一开始的传道授业,已然和武枢院,组成了集督察办案为一体的司法机关。
文枢院,首席尊称“书贤”,其下有枢卿和文师,分别掌管审查和授业。
枢卿其下为少卿,府丞,府案依次降序。文武枢院互相合作,共同破案。而那刚才的长者,便是一位府丞。
来到一个偏僻院落,望着西屋的“半步堂”,流瑾轻叹一声,朝堂屋走去。
进到屋内,一位面容紧锁,却十分秀气的青年坐在桌前,扶着额头,全然不知有人到来。
“近来可有你兄长的消息?”流瑾走到面前,找了个椅子坐下,问道。
“没有,但凡是提到兄长的案子,都是些陈年旧案,线索极少。那些没用的琐事倒是一大堆!”
见流瑾到来,青年合上了书,摇头苦笑。
“唉!查了足足两年了,都没有晓风先生的线索!”流瑾也是叹了口气,十一位昔日的子将就这样了无音讯,恐怕
想到此处,流瑾晃了晃头,没敢再继续想下去。
而面前的青年,名为易晓云,乃是天熙城大家族易家家主的嫡子,其兄正是与柳问天同一届子将的子午,易晓风!
不过,相比于易晓云,易晓风作为一个庶子,其顽强的毅力和过人的天赋让易家极为重视,也令得易晓云对其极为崇拜,二人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自柳问天叛离天熙,十二子将便了无音信,既没有一起叛逃,也没有继续任职子将宫。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易晓云往后一仰,满脸疲惫地看着房梁。
自己本是为了调查兄长的音讯才放弃了武枢院第一的名誉,加入了文枢院。
可忙忙碌碌两年过去,自己除了查了些案子,却没有得到一丝有用的价值,一股无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当时都说十二子将为柳问天求情,乘煌大怒,但念及旧情,便被贬到了边陲之地。
可这么多年,一封书信都没有,在哪座边陲城池也未可知。流瑾先生,您经常去往星陨之地,路过的边陲城池甚多。这个说法,您信吗?”
重新坐好,易晓云翻开了摞在一旁的城池分布图,放在了二人中间。
流瑾看了眼城池分布图,又看了眼盯着自己的易晓云,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恐怕也只有这位仅比自己小一岁的少卿了!
二人私下经常来往,关系不错,关于流瑾身世的秘密,易晓云自然是知晓的。
“帝主既然说是如此,那便如此,身为人臣,本不该擅自揣测圣意”
流瑾本想劝诫两句,但看到易晓云又拿出了一本被烧得破烂不堪的书,顿时心中五味杂陈。
那是柳问天临死前告诉自己的“真相”,只可惜等自己到了“秘密基地”时,里面早已被焚烧殆尽,
而这本书,也只剩下了寥寥几页。
即便是寥寥几页,里面的内容,也足以令他的“心”有所动摇
见流瑾出神,易晓云也是忽感不妥,将残本收了起来,上锁。
“流瑾先生?”易晓云的声音传入耳中,流瑾这才缓过神来。摆了摆手表示无妨,放眼四周,找到了烧水壶。
“这一阵子先把这事放一放吧!”安置好烧水壶,流瑾又坐了回来。
“处理完下一个案子,该着手准备‘太岳除妖会’了!作为我们学府区的领队,又是双院的第一,你的此次出行,关乎着易家的再次振兴!”
易晓云听到流瑾的劝诫,易晓云轻轻点头。确实,太过于拘泥往事,只会连累现在。
太岳除妖会,四年一度。作为人族大敌,万兽朝不断侵袭各国领地,导致边境民不聊生,各国与其纷争不断!
作为第一帝国宣鸿抵御万兽朝的最大屏障,太岳山一直以来都在不断被侵袭。
宣鸿十二金城之一的天霄城召集全国,以太岳山为首,每四年,便对太岳山脉附近的各个兽族进行一次暗杀行动!
这一次天熙城的领队,便是易晓云!
“唉!辛苦你了,若继续待在文枢院,必会有大好前程!文枢院这条路不好走呀!”
流瑾想起了来的路上,半步堂那打坏的木桩。他知道,相比起每日坐在案牍之前,易晓云更喜欢习武
“怪不得先生在朝中鲜有至交,就没人说你说话不得人意吗?”易晓云整理了书桌,拿起茶具,朝流瑾打趣一笑。
流瑾看着眼前的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试图维持微笑,但那笑却比哭还难看,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苦涩。
“对了,流瑾先生,您看一下这个!”易晓云连忙岔开话题,拿起一旁的一卷竹简,递给流瑾。
“赵阳城区东市的盐铁走私案已经有了眉目,刚才赵府丞也已经和我商议过,打算通知武枢院尽快处理!”
竹简打开,近日的所有信息都一览无遗。
“有些棘手,赵阳城区乃是乘煌新任左右手,阳金德和赵炆的领地。今晚召开例会,联系武学府就交给你了,要尽快!”又重头梳理了下案情后,流瑾下定了决心。
“不过是两个傀儡罢了,只可惜了吴相大人,竟被奸诈小人给挤了下去!”
易晓云沏好茶,端到两人面前。如往常一样,一提到此二人,易晓云便愤愤不平!
“确实,自帝主对文臣开放权利后,不到一年年,他们便已到达了这种地步,实力不可小视!”
冒着热气的茶杯旁,流瑾二人开始了对案件细节的总结。
“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我去习文阁看看学生们,没事的话,晚上再见!”一刻钟后,流瑾伸了伸懒腰,站起身来。
“唉!看来流瑾先生要晚点才能去陪嫂子了!”见流瑾想要离去,易晓云再次咧嘴一笑。
“去去去!胡说什么呢!”流瑾摆了摆手,也是懒得搭理易晓云。可当那双脚走到门口时,却停了下来
“乘煌旗下除了十二子将,各部都平静的出奇,最近注意一些!”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流瑾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