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诅咒事件①
“希琳大人，这里就是对策本部。”
在戈尔顿的带领下，一行人到达了一座被用作应对措施本部的建筑物。建筑物内有看似是官员、士兵、魔法师和医疗相关人士等各式各样的人在忙碌地来回走动。
“请问，你们是阿斯特拉公爵家的人吗？”
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性向希琳一行人打招呼。他的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非常憔悴。
“是的，我是在阿斯特拉公爵的命令下来到阿庇翁的，我叫希琳阿斯特拉。”
周围传来了各种反应。有人露出安心的表情，也有人表现出不安、疑虑、愤怒，甚至是漠不关心。
“您的关心我们非常感激。……我来迟了，我是负责这个对策本部的简克鲁斯。我希望能尽快和您共享当前的情况。”
“当然可以，但在那之前，我希望埃特拉领的领主也能在场，可以吗？”
简的脸色变得阴沉。环顾四周，其他人的表情也大致相同。
“……领主阁下现在在隔离设施里。这个城市的负责人、兵团的高层，还有教会的主教也是如此。他们都失去了意识，倒下了。”
“……病情竟然已经这么严重了! 我们之前听说大约有四十个人倒下了，现在的情况如何？”
“已经超过两百人了。人数增加这么多，就算患者有共同点也不奇怪，但我们还没有找到原因。”
虽然不断翻阅过去的文献寻找类似案例，尝试多次用魔法或药物进行治疗，但从症状来看，依旧没有好转。
“患者数量不断增加，但我们还是找不到治疗的线索。……我们已经做到极限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可能随时倒下。实际上，即便是对策本部，也已经从一开始时有了很大的变化。
“希琳大人，国家和公爵家对此有何建议？有无解决方案？增加人手的情况如何？”
国家提供了大量物资支持，在移动受到限制的情况下，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根本性的问题解决措施仍然没有，物资再多，如果没有人有效地利用，它们和垃圾无异。
不仅仅是对策本部的人，整个城市的极限也日益临近。
“……我们是先遣队，之后如何取决于我们的报告。”
“噗，开什么玩笑！”
一个士兵在听了他们的对话后，大声地表达了不满。
“你们是什么先遣队？你们才五个人啊！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喂，停下来！”
简急忙想要阻止，但士兵并不停止，反而情绪更加激动。
“你们懂什么？！普通人像往常一样生活，突然有一天，人们就昏迷了！一开始，还有人说是身体不适，但现在，他们毫无征兆地失去意识。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人！”
情绪激动的士兵试图被带往另一个房间，但他一动不动。他甚至把简推开了。
“在原因不明的情况下，把人留在城市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们还要在这里留多久？！”
周围的人都不知所措，无法阻止士兵。但像士兵一样，对希琳一行人表示敌意的人也有。
“解决问题的迹象什么时候会出现？换句话说，这个阿庇翁的每个人都要失去意识吗？”
低头沉默的希琳没有回答。她无法回答。
“你们倒是说点什么啊！公爵家！……那个银发只是装饰品吗？冒牌的王族！”
“……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么办？因为不敬罪杀了我吗？和疫病死掉相比，哪个更痛苦？……不止我这么想，大家都这么想。在关键时刻什么也做不了的王家和公爵家根本一无是处。”
“希琳大人，请允许我逮捕这个人他已经越过底线了。”
戈尔顿和施蒂莱向前迈出了一步。有些人后退了一步，但只是少数。那位士兵，以及其他士兵和魔法师似乎都不打算退缩。
所有人都清楚，对方只有几个人。即使被逮捕，他们也无法离开这个城市。
“别这样，对这个人发泄不满也没有意义。”
一位穿着白衣的老人站了出来，站在紧张气氛的前方。看起来像是医疗工作者。
“以前有个这样的传闻，现在的公爵家有‘不想要的孩子’。”
据老人说，无论是王族还是贵族，每个时代都会有庶子、妾的孩子出生。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不管是不幸还是幸运，那个孩子的头发颜色全是银色。”
拥有王家标志的庶子出生是罕见的，但偶尔确实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孩子通常会被秘密处理掉，因为他们可能会导致国家动荡。
希琳也有可能成为这样的对象，但王家和公爵家放弃了这样的判断。因为头发全是银色的情况并不多见，历史上也很少出现。——可能有某种用途。
“我想说的不是不幸的故事，也不是揭露这件事。银色的头发在这个国家可能是神圣的，但同时也会引起争端。于是，对于公爵家来说，是眼中钉。”
老人认为希琳被选为这次疫病骚动的“灭火人”。
“什么？！王族的后代以生命为赌注去镇压疫病的剧本吗？”
“老人的戏言罢了。……无论如何，在这里争论也不会改变情况。”
老人的话是否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不得而知，但场上的气氛确实平静下来了。希琳也得到了同情的目光。
“……老头，你要被处理了。叛逆罪是重罪。”
“等一下，施蒂莱女士！现在要做的是……”
“没错。虽然我们无法离开这个城市，但传递信息的手段有很多。……你们是不是打算全城起来反抗？”
“戈尔顿先生怎么也……。不行的，隆道，阻止大家！……隆道？你在做什么啊？”
隆道不知何时已经移动了。他走向了被士兵推倒的简的身边。……抓住了简的胸口，摇晃着他。
“喂！你这个混蛋！你做什么！”
“这小子失去意识是被你推倒的……这是护理。”
“怎么可能！疲劳过度倒下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摇晃来护理！？”
“哼，也许是疲劳过度，但给你致命一击的是你。市民之间互相残杀……末期了啊。”
摇晃之后，隆道拍打简的脸颊，强行打开他的眼皮看他眼球。之后给简浇水或者用魔法让他降温等糟糕的对待。……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震惊。
“……小子，你懂魔法吗？你也是公爵家的人吗？”
“你不会用魔法吗？……无能的家伙。而且我和阿斯特拉家没关系。”
“不，不能说没关系……。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把他送到医疗设施！”
“不用，别管他。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我们在这里已经没有事情了。”
隆道真的把简放开了，径直走向出口。
“嗯？隆道你要去哪里？”
“隔离设施。兴许那边能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隆道邪笑着环视所有人，那样子就像是死神。难怪有人会吓得发抖。
……
一行人正在前往这次疫情中倒下的人们被收容的隔离设施的路上。对策本部的几名人员也陪同着他们。
“……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搬运了！被你摇晃的前对策本部负责人——前对策本部负责人简先生啊！”
被士兵抬着、正在被运送的简。他似乎还有呼吸，但依旧没有意识。
“你是不是傻？如果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把他留在那里和随便扔在一边没什么区别。别给我们添麻烦。”
“那是有区别的！病人怎么能丢在一边不管呢！……患者应该集中起来进行看护，这是我们的方针。”
士兵们面露难色。
自从疫情发生以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考虑到真相大白之前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实际上疫情可能更早之前就已经出现了。
“是对造成这一切的罪恶感吗？真是一点都不重要的后悔。”
“不是的，我不是在说那个！如果他醒来的话……我会好好道歉的。”
名叫莫布的士兵是阿庇翁土生土长的人，成人后成为了这个城镇的士兵。
年轻的时候，他也曾感到不满。和充满娱乐的大都市不同，他觉得这里的生活枯燥无味，一成不变。
尽管他懂得武术，但因为周围没有地下城，魔物也很少，施展的空间有限。
“哼，在有人睡了一个多月还没醒的情况还这么乐观。谁能保证他会醒来？”
“嗯！那个……我知道。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在拼命努力！”
年轻一代中有很多人为了寻求刺激而离开这个城镇。莫布也曾想过有机会就会离开，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在城镇里当一名士兵。虽然没有明确的理由，但现在看来，他是喜欢这个城镇阿庇翁的。他认为那些平凡无奇的日子很珍贵。
“这就是结果吗？花了一个月时间却一无所获。最后还对公爵家的女人发脾气……真是一点都不像样。”
“嗯……是的。”
莫布自己也明白，至少今天刚来到这个城镇的希琳没有什么过错。相反，应该低头感谢她。因为普通人不会考虑去未知的危险之地。
但是莫布停不下来。他忍不住将自己的无处发泄的愤怒发泄出去。自己的家乡、家人和朋友们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他每天都在徒劳地试图做些什么。
“好吧，无所谓。你们这些人没用也是有极限的。……如果是我，我会处理得更有效率。”
“……？那是什么意思？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没必要回答。……你们是想控制疫情的扩散对吧？那就简单了。把他们都集中起来处理掉就可以了。”
“是的，所以我们才准备了隔离设施……虽然对患者来说很抱歉。”
莫布皱起了眉头。当初，当隔离患者的提议出现时，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但是随着患者数量的增加，已经无法再说不行了。
“只要切断根源就行了。……把疫病集中起来焚烧处理，直到最后的患者死去，这样就不会无谓地扩散了。”
隆道面无表情地、冷冷地说道，目光正朝着隔离设施的方向。
“什么？小子，你是认真的吗？即使是开玩笑，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你怎么能拿人的生命……你不会真的打算用你的魔法来这么做吧？”
“蠢货。我为什么需要为了你们使用魔法？想做就自己去做。”
“什么？！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莫布大声叫喊。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但卡本只是苦笑。
“嗯，这是一种有效的方法，但是……如果是真的疫情的话。”
“那是什么意思？等一下！你不要无视我！”
隆道没回话，迅速地行动起来。可能是对莫布失去了兴趣，或者是别的原因。
“这里就是隔离设施了，原本是医院来的。”
在莫布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个较大的建筑物前，这可能是这个城镇的代表性医疗设施。
“你太憔悴了。 虽然好像忙不过来。”
“相对于医生和护士，患者太多了。”
患者数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不断增加，甚至有医护人员突然有一天也成为了患者。现在，正规的医院工作人员已经所剩无几了。
“病床和床位也是有限的……我们正在急着准备其他隔离场所。”
“即使准备好了，如果没有看护的人，那也没有意义。”
“确实是这样。希琳大人，虽然应该已经确认了很多，但只能由我们再试试魔法和药物了。这样可以吗？”
戈尔顿的呼唤没有得到希琳的回应。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卡本和隆道的目光都转向了莫布。
“……喂，小子们。你们为什么看着我？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卡本的表情显得有些困惑，甚至带有一丝责备。隆道则用明显的蔑视眼神看着莫布。
“金发小子我可以理解，但你是怎么回事？！”
“你没有常识吗？考虑一下场合再大喊大叫，太不像话了。”
莫布急忙闭上了嘴，但他的表情还是流露出不满。
“……好吧，那个，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你们其实没有错。”
希琳没有反应。直到施蒂莱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啊！ 彼此彼此，对不起了。 ……我们去确认一下各位患者的状态吧。”
在护士的带领下，他们访问了躺着的病床上的患者。
据了解，患者们的症状大同小异，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处于昏迷状态。尽管尝试了药物治疗和恢复魔法，甚至是更高级的治疗魔法，但效果并不明显。
“这……太糟糕了。”
“是的，亲眼看到后确实……”
大量患者躺在床上。他们不是在睡觉，而是在昏迷。疫情的严重性显而易见。
“该死……人数又增加了。”
魔法师和教会的人正在施放魔法，但似乎没有变化。患者是人类，治疗也是由人类进行的。无论是体力还是魔力都是有限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显得筋疲力尽。
“如果这样下去……隆道，在来这里之前你说可能会看到有趣的东西。那是什么意思？”
“对啊，你之前有说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
隆道双臂交叉，保持沉默。从外面看，他似乎漠不关心，但实际上他的目光在仔细观察周围。
莫布再次想要说话，但被卡本制止了。
“……喂，阿斯特拉的女人。你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嗯？你在说什么？”
希琳突然被问到，感到困惑。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什么在说什么，……你？”
连问话的隆道都疑惑了。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如果是希琳阿斯特拉的话。
卡本对这一刻从朋友脸上看到以前从未见过的表情，感到惊讶。
“不可能……。你真的是……来自公爵家，继承王室血统的人吗？”
进入阿庇翁时没有感觉到，但在简倒下的那一刻，隆道确实感觉到了。
——那种微妙的违和感。而在隔离设施访问了众多受害者后，他确信了。
这不是疫情。这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