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纵使恨之入骨
师兄沈书恒和师姐江青婉拎着物件在前方走着,后面跟着吊儿郎当的沈元和沉默寡言的沈意。
他们回了各自的房间,关上了门。
沈荒收回了视线,静静的坐在了方凳上,他思绪飘散,脑海里回荡着自己曾经在仙剑宗的一切。
亲身体验正派宗门,也没有传闻中说的那样正气凛然。
他从进了仙剑宗就倍受质疑,修炼慢,愚钝,入门仪式作弊,不适合呆在这里,这种话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
他一个魔上哪有修炼天赋。
可偏偏就是有人看他不顺眼,尤其是那个沈元,他每次对自已冷嘲热讽后,沈意就跟和事佬似的来劝架,来安慰他。
这两人是觉得生活枯燥无味来演剧本的吗。
后来被逐出仙剑宗的前,他被绑在受刑台上,他的师父沈河秋给了他一剑,沈书恒给了他一剑,沈元给了他一剑,还有好几个普通弟子仗着人多眼杂,给了他一剑又一剑。
他们嘴里喃喃自语,“魔族之人生命力太强了,好歹毒的人啊,你还我师弟生命!”
后山死了十几名弟子,他一向独来独往被认定成了嫌犯,这群人总是在意自已的设想是不是对的,从而满足自已是正义的欲望。
从来不在乎一个受害者是不是无辜。
“魔族之人,是谁派你潜入我宗门的,还成了师父最小的弟子!好深的计谋!”
沈书恒带着一脸悲痛,站在台子下面喊。
你这丧亲的表情给谁看,他当了沈河秋的弟子过了几天好日子?
沈荒翻了个白眼。
“亏我如此真心实意的照顾你,魔族就是魔族,是养不熟的野狼,你是怎么做到能杀害同门师弟的!”
“今日一剑,割袍断义,你我同门情分,恩断义绝。”
江青婉眼角含着泪。
“魔…魔族?”
闲言碎语淹没了一切,魔族身份的暴露比后山惨死的弟子还要恐怖,因为早在千年以前,魔族就被剿灭了。
就算是再出现零星几个,也是格杀勿论。
“后山的弟子不是你杀的吗!我可是什么都看见了,我今天没有将你一剑斩杀,不是我下不去手,自有师父来处理你!”
有人几乎是吼出来。
那些人仿佛看一眼沈荒都厌烦,都恨不得马上一剑把他杀死。
他身上的血把蓝白的道袍晕染的深红,沈书恒冷着脸开口。
“师弟,后山的弟子死状极惨,死不瞑目,你下手的时候心里一点同门情分都没有想起吗?!”
他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这是我师父赠予我的宝物,是药宗的秘制丹药,听说服用下去的人会散尽修为而死,死前还会遍体黑纹成为人人喊打的怪物。”
“你别怪师兄太狠心,要怪就怪你生而为魔,天生坏种,潜入我宗门把我们宗门上下骗得团团转!”
“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
沈书恒冷着脸上前把手里的丹药全部倒进了沈荒的嘴里。
“我宁愿从来没有你这个小师弟!”
从他喝进去毒药觉得浑身疼的难以忍受时,他那个高高在上的师父才惺惺作态的走了出来。
“恒儿!”
一道中年威严男人的声音响起,沈荒抬眸看去,是天剑宗的宗主,沈河秋。
刚刚…干嘛去了?
他脑子里还有自已初见沈河秋的场面,他在一个小城里面无忧无虑的混吃等死,冬天极其寒冷,他冻的瑟缩也不愿意动用一丝魔力护体,一双精致漂亮的靴子出现在了自已的眼前。
他躺在地上仰视着站在他面前的人,那人一副仙风道骨的姿态。
“小友,你可否愿意跟着我回我的宗门,我保你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
在被冻昏倒之前,沈荒点了点头。
再次醒来时,就出现在了人人仰望的天剑宗,他睁开眼,就看到了身前坐着的那个和自己约定的道长。
漂亮的男人看自己醒了,眼神激动,“我真是幸运,幸运啊!”
“…什么?”
沈荒听不懂沈河秋的激动,不应该是他幸运吗,来到了这种地方,看着挺有钱的。
“师父!”
门外一个冒冒失失的小男孩跑了进来,他见到沈荒,瞪了瞪眼睛,“父亲,这是谁,他为何会出现在您的房间?”
“放肆,我怎么教导你的?”
沈河秋斥了小男孩一声。
小男孩委屈巴巴的复述出来,“只要有一个外人在,就要喊你师父,没有外人,才能喊父亲…如果喊错了,就围着仙剑宗跑一圈…”
“跑去吧。”
小男孩瞪了瞪眼睛,哀嚎道,“不要啊,跑完都得天黑了,他,他没听见的!”
“你听见我喊他什么了吗?”
小男孩虎着一张小脸问沈荒。
“没有。”
沈荒声音沙哑,他摇了摇头。
“他没有听到,我,我不用跑了!”
小男孩兴奋的欢呼一声。
“真是拿你没办法,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办。”
沈河秋笑着摇了摇头,把小男孩赶了出去,这里只剩他和沈荒二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可愿入我天剑宗门下,成为我沈河秋的关门弟子?”
天剑宗对于沈荒来说是多么熟悉的一个词汇,他从有记忆起,所到之处,都能听到人们羡慕谈论天剑宗的风光伟绩。
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这种地方。
嘴角勾起了弧度,沈荒觉得他的生命开始有了乐趣。
那是一个惩恶扬善普度众生的好宗门,无数人挤破了头皮都想进去的地方,据说那个老宗主已经飞升成了神。
他还知道现在天剑宗的宗主叫什么名字,沈河秋。
“我?”
他佯装成很吃惊的模样,或许是不可思议,或许是被冻死前最后的美梦,已经觉得不真切了。
这天真无邪的表情让沈河秋愉悦至极。
“除了你,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沈河秋笑的温柔。
“我没有名字,请师父赐名,我愿意拜您为师,成为您的弟子,这是我的荣幸。”
沈荒激动的不行,眼底没有丝毫的波澜。
“你身上有一个刻了荒字的牌子,你就叫沈荒吧。”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沈河秋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了,明天我就把你介绍给你的师兄师姐,现在为师带你去看看你的住处。”
自从被沈河秋在冬天的大街上捡到来到天剑宗后,沈荒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吃得饱了,穿的暖了,他住在大房子里面,有柔软的床铺。
每天的训练他跟不上,没有天赋,别人一个月就可以学会的东西他需要半年,不少弟子对他冷嘲热讽,觉得他连个拜师典礼都没有。
都不承认他是沈河秋的关门弟子。
“喂,你可别说沈荒了,万一人家是某个宗门送进来的呢,就像江青婉一样。”
“你放屁,这人怎么可以和江青婉师姐相提并论,江青婉师姐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而且,她还是幽魂宗宗主的女儿!”
“噢,也是,所以说,沈荒凭什么?”
五个字,让他在仙剑宗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
每当有人质疑他不配当师父的关门弟子的时候,就有人打翻他的盒饭,就有人让他去后山砍柴,甚至有时候历练回来把他拦在半路把他扔进柴房。
这样被欺负的久了,沈书恒发现了,带着沈荒去沈河秋面前理论。
“师父,荒儿也是您的关门弟子,他这样一直被人欺负,属实太可恶了!”
“他们都说荒儿不配当您的弟子!”
师父看着他,一脸的意味深长,说来了那句模棱两可的话,“无需在意外面的闲言碎语,这个关门弟子,只能是他。”
为什么必须是他呢。
师父出现在了他的跟前,看着毒发的他眸光微寒。
“把沈书恒拉进律法阁关禁闭,即使孽徒犯了大不敬的事情,也要按照宗内的章法处理,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回去修炼!”
沈河秋的语气显然已经动了怒气。
“都散了,都走!”
维持秩序的弟子疏散人群。
“…是。”
弟子们不甘心的离开,他们走的很慢,几乎是三步一回头,直到最后一个弟子消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