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陛下，旧梦难寻（38）
宇文寰在安玥脸上看到一闪而逝的悲伤，不由蹙眉。
“陛下是想去哪个妃子那里？”
宇文寰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在说和她生孩子，为什么她要提到其他女人？
“你又想把朕推给其他人？”宇文寰阴沉着脸，语气不善。
“可陛下说想要孩子……”
她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宇文寰一刹那糊涂了，没好气地打断:“这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安玥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宇文寰，自嘲地笑了，“陛下忘了……”
“什么？”宇文寰更加恼火，“把话说清楚，朕忘了什么！”
“去年冬天，陛下要妾证实一个传说……妾跪在冰天雪地中……御医说寒气入体，损伤根基，日后子嗣恐怕艰难。陛下的愿望，妾办不到。”她侧着脸，平静地望着宇文寰。
宇文寰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面对她平静的目光，只觉得他自己狼狈不堪。
“陛下想要孩子，可以挑选中意的妃子，想来她们期盼已久。”安玥笑得温柔，“陛下终是能得偿所愿的。”
“不。”宇文寰一口回绝，“朕不要她们生下的孩子，朕只要你生下的孩子。”
她的笑容消失，继而无奈地面对镜子，“陛下何必强求这不可能的事呢。”
搁在梳妆台上的手掌握成了拳，关节泛白，他沉声说：“杨御医说你再调养四五年，身体就与常人无异。既然如此，那子嗣问题也能解决，就让杨御医继续替你调理。朕有信心，梓潼也要有。”
“陛下这是在为难杨御医……”安玥摇头。
“不为难！御医不替朕解决烦扰，那要来何用！”说完，他环住安玥，“朕不急，可以等……等到……也不迟……”
那些世家迟早都要消失，这些后宫的妃子到时候同样会消失，他不需要留着世家血脉的孩子，将来对他刀剑相向。
她不一样，她注定是伴他一生的人。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这一生合该这般。
安玥垂下眼帘，不作言语。
杨御医是真的头疼，陛下有了新的指示，要让皇后娘娘的身子适合孕育子嗣，最好三四年内就能养好。
陛下太着急了，但要让陛下等十年，杨御医觉得自己是在找死。
他方子开了，药也嘱咐了如何用，剩下的……交给时间……希望陛下不会砍了他！
安玥看着桌上的药，“倒掉。”
“这……若是陛下知道了……”秋杏劝道，“娘娘先喝着，终归是调养身体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
“……”主子肯定会倒掉这药，秋杏只能祈祷陛下不会知道。
生孩子？宇文寰想要的还真多。安玥没精力管他，她还在烦恼张家。
连续几天的探查，安玥弄明白了张家的疑虑。
张家觉得私自调兵潜入京城，无异于造反。张家可不想担这么大的风险，他们能给安玥的是财力、信息，但不可能帮着干大逆不道的事。
她想想如果换成是楚家，恐怕不会同意。就这点来说，张家做得够道义了，只是她要的不止这些。
现在不想，不代表他们安然无恙，只是时间问题。
但很快张家就改了主意，因为公孙家出事了。
这事出得巧妙，从一个简单的强抢民女案牵扯出了一宗贪污案。
两年前，公孙家主的弟弟公孙起一日上街，看中了一个小商贩的女儿，想收做小妾。
那商贩家拒绝得干脆，同时准备举家逃离京城。
公孙起得到消息，半路拦下他们，打死了商贩夫妇，将那女儿抢回府里，成了他的小妾。
谁知道那商贩命大，留了一口气，被人救了，病殃殃地养了一个多月。身体刚恢复，就冲进京兆府喊冤。
京兆尹一听是公孙家的事，立即将商贩收监，说他诬告，又派人通知公孙起。
结果可想而知，商贩死在狱中，公孙起安然无事。
那小妾心怀恨意，伺机为父母报仇，只得慢慢假意顺从。
公孙起见她懂事，就放松了警惕，时常说些公孙家与一些官员的龌龊事。公孙起以为她不懂，实际她都记下了。
及至今年，小妾忍耐不住，寻到机会将一系列罪证给了某个吏部官员，这些罪证直接送到了陛下手里。
陛下震怒，下令彻查，公孙起立即下狱。
这一声令下，朝堂中人人自危。
与此同时，举办千秋宴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大小官员都收到了宫内递出的帖子。
韩家、林家、公孙家收到帖子时反应不一。
韩家已经决定站在宇文寰一边，自然没有多余的想法和动作，只需要盯着林家，防着宇文寰背刺。怕就怕宇文寰觉得自己翅膀硬了，瞎胡闹。
林远途手里拿着帖子，心里想的却是公孙家的案子与毒香的事。
宇文寰究竟有没有中毒？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明显的反应？宫中的耳目都说他用了那毒香。
千秋宴是他在耀武扬威？
要是那毒早点起作用，公孙家这事哪里会这样难。
况且公孙家这事出得太巧，他暗自调查没有发现疑点，这才是最大的疑点。
那个将罪证送到宇文寰面前的是一个吏部小官，寒门出身……
寒门……康谷元吗？
康谷元、陛下、毒香、公孙家……
林远途总觉得还缺了什么，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公孙家保不住了。
公孙家最后的一点价值不能浪费。
公孙升只觉得这千秋宴是场鸿门宴。
明明林家已经掌控了宇文寰，宫中的眼线都说毒香已经起了作用，公孙家还是出事了。
可见林家就没想要救公孙家，是要抛弃公孙家？
林家还要什么？林家肯定会把公孙家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如果这时候去求宇文寰呢？宇文寰会要什么？公孙家能保下什么？
千秋宴上去求吗？
林家和公孙家不知道他们在宫中的耳目早就被安玥挖了出来，逐个收拢。
众人以为每日围在窗外的鸟儿是奇景，昭示皇后娘娘是天仙下凡，殊不知那是安玥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