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再访
鸡飞狗跳的下半夜过去后，凌玉霄一大早就赶去了怡红楼与英霞会合。昨夜美人骨潜入寝宫偷袭之事众人都始料未及，好在发现得及时并未造成重大伤亡，只有叶隐受了点轻伤。顾明棠感谢他舍身相护，请了相府的府医过来替他治疗。
叶隐倒是难得地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时跪下谢恩，又道只是一点小伤，四王卿不必如此费心。
“那可不行，即使是小伤，不好好照料也有恶化的可能。叶四公子需得先养好身子，才能更好地为殿下效力啊。”顾明棠从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对受伤之事极为敏感，自是不肯放他走。
叶隐闻言不由失笑，他早已习惯了刀头舔血的生活，这么点伤口确实不曾放在心上。可听说四王卿自小在深闺养大，这方面顾虑多些也很正常。又想到底是他的一片好意，便也没有再推拒了。
“昨夜你是在何处发现妖物的？”顾明棠想起殿下夜间突然醒来的事，说不定那时候妖物已经成功潜入院子，让殿下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
“就在眠月轩不远处。”叶隐如实回答，这妖物很会隐匿身形，要不是他习惯借着阴影四处巡守还真发现不了它。
其实凌玉霄醒来之时，刚好是叶隐发现美人骨并与其缠斗的时候。他本就精于暗杀之道，出招时声音并不大，加上不想吵醒主子，是以刚开始凌玉霄二人都没听见外头的动静。后来叶隐注意到这东西浑身极为坚硬，不得不下了狠手，这才发出了金铁交鸣的打斗声。
“你可知这妖物是何来历？”顾明棠垂眸，他看过不少书不假，但书上也并不会什么都一一记载，眼前的美人骨就不在其列。
“属下愚钝，此前并未见过这等妖物。”叶隐摇摇头，他确实是不知。跟着那位道长修行的是凌玉霄，他和清风的任务不过是保护主子罢了。
那看来只能等殿下回来再问问她了。顾明棠心下暗自叹了一声，喝了口刚从饮子摊上买来的冰镇乌梅茶。
今年夏天也同以往一般炎热。
“四殿下！”凌玉霄刚踏进潇湘馆不久，英霞便神色凝重地迎了上来，“属下听说昨天晚上那妖物潜入了四殿下宫中，殿下和四王卿都没事吧？”
“英队长放心，本王和四王卿都没什么大碍。”凌玉霄摇摇头，英霞这才松了口气:“如此便好。是属下办事不利，原以为它今夜还会来潇湘馆祸害花魁，不想那妖物如此狡猾……”如果她提前派人去凌玉霄宫中保护，就不会置他们于险地了。
“不，这事不能怪英队长。”凌玉霄想起昨夜的细节，脸色变得更为阴沉，“本王怀疑那美人骨背后有人指使，它命脉所在的第三节颈骨，不在它的身上。”
“四殿下，此言当真？”凌玉霄这话一出口，英霞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美人骨乃死物成妖，生命力极为顽强，只有毁去颈后的第三节骨头才能彻底将它杀死。如今它还活着，那节骨头却没有了，很大可能是落到了别人手里，并凭借此物威胁它到处行凶。
“确实如此。”凌玉霄点了点头，“本王当时也觉得奇怪。美人骨修行不易，按理说不该只有这点功力，连个人形都修不出来。但如果是被取走了颈骨受人掣肘，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是这样，那纵容妖物行凶之人，应该不会时刻把它带在身边。”英霞托起下颔思索着什么，“很有可能是白天将它藏在隐蔽之处，夜晚再放出来吃人。”
但凌玉霄和英霞心里都清楚得很，这妖物已经两次无功而返，难保不会狗急跳墙，谁知道今天晚上又会发生什么事。与其等着它发难，趁着青天白日赶紧把它揪出来弄死才是正理。
“英队长，怡红楼里真的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吗？”凌玉霄本能地觉得妖物藏身之处跟这间最早出事的青楼有所关联，但当天她不曾亲自搜查，是英霞带人去搜的，她总不能表现得太过怀疑。
好在英霞大度，也没怎么在意这些:“属下带人过去的时候没查出来什么，不过殿下要是不放心，可以再去看一下，兴许属下当初有什么遗漏呢。”
说到这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再说那里毕竟……咳，是那种地方。当时属下带人搜查的时候，也有几个房间的男子正在接客，龟公拦住我们不让进去的。”
“那便再去走一趟吧。”京城到底不是荒山老林，能藏下这样一头妖物的地方本就不多，不如干脆藏在案发之地，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同为案发地的丽春院，是凌玉霄和英霞两人一起里里外外探查过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如今嫌疑最大的就是怡红楼了。如果怡红楼里确实没有，届时再扩大范围也不迟。
“哎哟，四殿下，英队长。”两人来到怡红楼，龟公见贵客上门赶紧放下手头的事情上来招呼，“两位辛苦了，那妖物抓到了没有啊？”
“妖物还不曾抓到。”英霞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谁知道他是不是妖物的帮凶，“倒是听说这妖物，有可能还藏在你们怡红楼里。”
“啊？！”龟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色刹时白了下来，“英队长，小人和楼里的公子们胆子都小得很，您可别吓我们啊。您昨天不是刚带着一群人，把这儿里里外外都看过了吗？不是说没有什么异常？”
凌玉霄不动声色地端详着龟公的神情，他面上惊惶之色不似作伪，可能对此事真的不知情。闻言她换了个方式问道:“你们这里的花魁和美人遇害了以后，有没有又发生过其他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倒是没有，不过……”龟公神色游移，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英霞见他吞吞吐吐的，不快道:“不过什么？任何你能想得起来的事，都说出来。要是妖物当真藏在怡红楼里，你觉得你们还有多久可活？”
“是，是，小人明白。”龟公颤颤巍巍地道，“其实……两位公子遇害以后，这里是发生过一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