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幕后
宫中，永乐殿。
晨光熹微，带着稀薄的暖意透窗而过，映出凌玉珠精致的侧脸。七皇女明眸皓齿，长身玉立，脸上还挂着看似不谙世事的笑，却让堂下人看得犹自心惊。
“你说，你失败了？”
“是……还请七殿下饶小人一次，小人一定会将功折过！”黑袍人瑟瑟发抖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再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起来吧，本王又没说要杀你，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凌玉珠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看她，摆了摆手，“说说吧，为什么失败了，难不成那四王卿身怀绝技打跑了妖物？”
“没有，小人没看见四王卿有什么本事，全程他都躲在四殿下身后。”黑袍人缩了缩脖子，“只是四殿下和她的影卫不好对付，这东西之前又被火雷伤过，还没来得及吃人补充元气，差一点折在那两位手里。小人也是没办法，再不召回，只怕损失更大了。”
“你是说本王的姐姐昨夜没去帮着镇妖司的人捉妖，反而回了自己寝宫？”凌玉珠微微一愣，她倒是没想到会有这种发展。
以她对凌玉霄的了解，这人脑子里装的多半都是与案件有关的事，下午她的人也确实目击到凌玉霄去怡红楼与英霞她们会面了。怎么可能突然放下除妖的工作不干，回宫去陪她的四王卿呢？
“这倒是奇怪得很。”凌玉珠目光转向窗外，微微出神，“姐姐向来不近男色，也没听说她和顾相家的公子有过什么前尘往事，才刚新婚不久，他们不该有这么好的感情啊……”
要说凌玉霄把四王卿锦衣玉食地养着，这个她自然是信的，可是在感情方面这家伙完全就是块木头，如今居然会在还没结案的前提下回家看望夫郎……？
凌玉珠稍稍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应该让盯梢的人那么早回来。
“这个小人也不太清楚。”显然黑袍人对凌玉霄并不太熟。
凌玉珠也没为难她，又道:“原先本王跟你说的就是给四王卿找些麻烦，没让你去招惹姐姐，本王记得那个影卫是她的随身近侍吧？你养的东西是不是跑错了地方？”
“小人冤枉啊，小人确实是让它直接潜入四王卿屋内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半途就被那影卫截住了。”黑袍人面现悔色。凌玉珠先前跟她说的是四王卿完全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她原以为美人骨处理个弱柳扶风的男子轻松得很，谁知道四殿下当晚也在那里。
“姐姐的影卫不会无故离身，她当时是从别处赶来的吗？”凌玉珠突然想到这一点。
黑袍人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回忆着借助秘法看到的景象答道:“没有啊，四殿下是直接从四王卿屋里出来的。”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听说这两人刚成婚不久，肯定是在培养感情。
“嗯？”凌玉珠听到这个回答却显得有些错愕，半晌后轻笑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心情很好地眯起眼来。
“这倒也好。如此，本王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七殿下请讲。”黑袍人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凌玉珠挥了挥手示意她近前来，悄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听完后震惊地瞪大双眼，面上血色褪尽。
“殿下！这可是欺君之罪，小人……”黑袍人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冷汗连连，“小人不敢触怒龙颜，也得罪不起左相，还请殿下大发慈悲……”
“哦。”凌玉珠皮笑肉不笑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敢得罪她们，反倒不怕会因此触怒本王？”
“小人并无此意！”黑袍人就差没把自己埋进地里了，“只是小人本也不是什么能人，贸然面圣说出这种对四王卿不敬之词，不会有任何人相信，陛下和百官更不可能将其当真的。到时候小人被迁怒是小事，只怕会惹得陛下对七殿下也心生隔阂，坏了七殿下的大事，那才是真的万万不可啊！”
“你的嘴倒是挺甜的。”凌玉珠面上神色晦暗不明，心里却也知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母皇并不会在所有事情上都偏袒她，公然指证四王卿不祥这种事本来就有风险，若是钦天监说的倒也罢了，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确实无法取信于人。只是为了给凌玉霄她们添堵而已，没必要把自己赔进去。
“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就先放在一边。”凌玉珠话音刚落，黑袍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小人谢殿下不杀之恩。”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凌玉珠略显不耐地敲着桌子，“镇妖司接手这个案子以后，她们的人日夜都在巡城，说不定根本不需要姐姐出手，你的宝贝就玩完了。”
“这个殿下请放心，小人把它藏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镇妖司那些人找不到的。”黑袍人恭敬道，“白日那里绝不会有人去，夜间只要小人不召唤它，也不会被人发现。”
“现在的问题是……”黑袍人端详着凌玉珠的脸色小声道，“小人的宝贝伤得太重，如果不能尽快吃人补充元气，再想从镇妖司手下逃走都很难，更不要说与四殿下正面交战了。”
但事到如今想吃人没那么容易，因为之前的惨案太过血腥，镇妖司接手案件后立刻加派了夜间巡守的队员。昨夜它能成功潜入四殿下寝宫，完全是因为那地方的下人基本不会法术，这才让它钻了空子。
“这就是你需要担心的事了。”凌玉珠瞥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要不是它之前杀的人太多，死法又过于诡异，也不会引来母皇怀疑。若非本王特意暗中派人阻挠，你以为这案子会那么晚才交到镇妖司手里？”
其实凌玉珠心里已经不再对此人报以期望了。正如黑袍人所说，她并没有什么大本事，意外得了一节颈骨才能够指挥得动那头怪物。如今美人骨自身难保，没了这妖物相助的黑袍人只有死路一条，镇妖司的人绝不可能放过她。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想从这个人身上最后再榨出一点价值来:“说起来本王以前也不曾见过这种妖物，它在进食方面可有什么需求？为什么之前受害的基本都是青楼男子？”
“回殿下。”黑袍人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些事，但还是老实答道，“美人骨喜食女子精气，以及貌美男子的骨肉。另外其性本淫，所以先前才会下意识挑选在青楼欢好的……除了倌人们貌美之外，性情也多少有点关系。”
怡红楼和丽春院受害的花魁和美人，在榻上确实都玩得很花，毫不扭捏。
凌玉珠嘴角含笑，没想到还真给她榨出了些有用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