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井下
“小人这里当初出了事以后，客人一下子少了很多，公子们也被吓得不敢出门，天天草木皆兵。”龟公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又道，“虽然当时还不能断定是妖物作案，但是小人看着那两个公子的尸体心里瘆得慌啊，就想着，要不凑点钱请些大师来看看。”
这反应确实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还没等小人有空去请大师，就有一个奇怪的人找到了我们这里。”说到这里，龟公微微皱眉，“她浑身上下都裹着一件黑袍子，带着兜帽，所以也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她说我们这儿被妖物盯上了，但是没必要去找大师，她有办法帮我们。”
“然后你就信了？”英霞又好气又好笑，“突然出现的一个人随口胡诌的话，这你也能信？”
“小人原本也是不信的。”龟公下意识擦了擦汗，“不过她说的办法倒是很简单。她说我们这院里的枯井荒废多年，生了阴邪之气，这才因此引来妖物。只要将那井口堵上，将那偏院的门封死不让任何人进去，没了能够吸引妖物的东西，它自然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龟公顿了顿，又道:“那口井很久以前就干枯了，平日里放着也是摆设。再加上花魁的皮……最早就是从那井里捞出来的，搞得很多公子现在也不敢接近那里，经过时全都默契地选择绕路。”
“因此小人当时虽然不怎么信服……但考虑到这办法既不需要兴师动众，也不会影响到他人，顶多就是不起作用，不至于引发什么严重后果。这井本身又是装过死人的，多少有些晦气，封了也就封了。”
“但是，自从封了那口井以后，那妖物确实没有再光顾过怡红楼了。所以后来大家都默认了那口井的确存在什么问题，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开放偏院的事。”
龟公讲完之后，有些迷惑地看了她们一眼:“不过……这好像跟那妖物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要不是英霞不打男人，她真忍不住想给龟公一个爆栗，“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凶杀案后，突然有一个奇怪的人过来跟你叨叨做了什么事就可以不被妖物纠缠，你难道不觉得这个人很可疑？”
“还有。”英霞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情况，咬牙切齿道，“最初镇妖司来这里了解案件情况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提到这个人？”要是当时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说不定就能更早预想到她和妖物之间存在联系，是她们疏忽了。
“那……那是。”龟公小心翼翼道，“因为那个人临走前说，好心指点一下并不需要报酬，但是要小人不能对别人提起与她相关的事。否则因果报应，孽力回馈，小人这里以后还会被妖物骚扰。”
“小人本来不信，但是按照她说的封了井以后，那妖物果然没再来过了。小人又想着，这个人和凶案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联系，所以就没有主动说明……”
“那现在你一样说了，反正都会有报应，不如再带我们去那口井看看。”凌玉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龟公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反抗她们，带着快哭出来的表情带她们走向偏院，一路上还忍不住小声咕哝:“可是那人说了井封上以后就不能再打开的，要不然……”
“闭嘴！”英霞一声怒喝，“先不说她就是在诓你，这妖物一日不除，京城就一日无法太平。你只想着妖物别来骚扰你，有没有想过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可是……”龟公不情不愿地拿着钥匙开锁，“这封井……和妖物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关系大得很，本王怀疑那妖物现在就藏在井下。”凌玉霄话音刚落，龟公被吓得手一抖，钥匙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两位大人，这……”许是真吓得狠了，那龟公腿一软瘫倒在地，半晌没能爬起来。
英霞知道他害怕，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行了，你就在那儿等着，不用进来了，我们自己会解决。”这人又没有自保之力，进来了也只会成为累赘。
那院中果然有一口枯井，数年雨打风吹将井身刻出无数凹痕，岁月的青苔斑驳地镶嵌在石缝之中，仿佛与其浑然一体。
两人上前查看，发现那井口确实如龟公所说，已经严严实实地堵上了。英霞仔细打量片刻，又围着井口转了一圈，疑窦丛生:“虽说这口井有嫌疑，但这上面夯实的泥土并不见松动痕迹，这两天应该没有被碰过，那妖物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许是周围有什么密道？”凌玉霄四下看了看，这间偏院并不大，保不准哪块砖下面就有机关。
两人随即便在院里找了一阵。遗憾的是通过敲击，隐约能确认下面确实有一块不算小的空间，很有可能就是那妖物藏身之所。可是她们每一块砖都按过了，却没有找到任何一处地方的机关。
无奈之下，凌玉霄折回门口找到那龟公，问他这井下是否别有洞天，以及有没有下去的密道。
“这，小人不清楚，因为根本没有人下去过啊。”龟公被问得一愣，“小人院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们，那井里面看着就很阴森，谁没事会下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就是说也没有密道了？”英霞凑到门口听着，闻言再次追问。
“没有啊！小人在怡红楼干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密道，就算真有下井的需要，直接从井口爬进去不就好了，要密道干啥？”龟公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没事，你可以先走了。”凌玉霄挥了挥手，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她跟着师父修行时见识过不少秘术，其中有一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瞬间转移到附近自己想去的地方，包括被封锁的空间。
那黑袍人很可能掌握了这种秘术，通过此法把美人骨转移到井下，等到晚上再将它转移出来吃人。因为井口早已被堵死，旁人自是无法发现它的行踪。
凌玉霄将此事同英霞一说，后者皱眉道:“这种能力听着有些麻烦，万一抓到一半被她逃了怎么办？”
凌玉霄摇摇头:“英队长请放心。这种秘术非常消耗法力，因此无法频繁使用，一天顶多能用个两次。那人白天将妖物送回井中，晚上放出来，这两次机会就用完了。不过这里没有密道，看来我们只能想办法把那井口挖开……可能需要费一番功夫。”
英霞却二话不说抽出了鞭子:“全挖开太费时间，既然没有密道，我们现在砸一个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