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结盟？扶持？
“没事，早就好了。”乔楚生毫不在意，他歪在门框上，斜倚着，眼睛始终锁定在毓姝身上，眼旁因为含笑而皱起的细纹都透露着深情。
这眼神看的路垚头皮发麻，一阵恶寒，颇有种商纣王和苏妲己的感觉。只不过，乔楚生才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妲己。
路垚被自己的想象刺激，打了一个冷战。他问：“这事和志卿兄有什么关系？”
“孙先生身故后，蒋接过孙先生手中的一部分势力，继承了孙先生的政治理念，又有宋氏家族在背后为其助力。不过才一半年，他手中的力量就已经发展迅速。”
“所以呢？”
“他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确实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两位兄长准备支持他的行动，这就需要我们安排一点自己人参与进去，不至于成为出钱出力的冤大头。”
“可长兄他们不都是属于北洋政府，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路垚问。
毓姝眼皮半抬，语气微淡，带上了一丝轻蔑：“一个国家都能覆灭在时间里，那立场就只是信仰和眼光的问题。每一个世家大族能够长远的发展并且存续下去的根本，不就是依靠’人员‘投资吗。你只看山东孔家，他们家难道是靠忠贞和学识独立于世？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乔楚生在一旁听的有些吃力，而白幼宁则完全茫然了。
路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头：“可我觉得，如果志卿兄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那他也不会是一个国家的未来。纵观各朝各代，民才是一个国家立足的根本，我们国家更是拥有庞大的农民基数。显然，这些人的利益不在志卿兄的考虑范围之内，他赢不到最后。”
“你更看好工党？”
“那倒也不是，至少目前从人数到武器装备以及财政与国际认可度来说，他们几乎毫无胜算。”
“所以，目前来看。”毓姝平静的看向路垚，“蒋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甚至在很长时间内，他都是站在上风的。若将来真有那么一天，锦上添花也未尝不可，相信没有人会拒绝一股庞大势力的支持，即使是最后的胜利者。”
路垚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叉着腰，似乎还想要找到一个理由来反驳毓姝的话。可他思考良久，泄了气。他发现，这是逃不过的现实。
这也是当时他希望乔楚生能独揽大旗的理由。
活下去，在这个乱世里，有尊严，有体面的活下去。
“所以，我们现在要？”乔楚生出声询问，“见还是不见？”
乔楚生想不了那么多，他对现在的政治形势一知半解，得到的消息也都是见过报纸的。对于在谁的领导下组建一支军队，乔楚生表示，没差别。
路垚反问：“你想见吗，这是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一旦见了他们，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可预料，你可想好了。”
“切。”乔楚生笑了起来，他骂道：“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前面带路。”
毓姝突然想到什么，问：“傅家那边怎么样了？”
“跟你想的一样。”乔楚生笑了起来，“三十一早，傅明礼就找到了我，要求重新彻查傅老爷子死亡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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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璞仁两人都在路鑫的书房，路垚站在门前，深深呼出一口气后，才抬手敲了门。
“请进。”
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隔着木门传了出来，路垚的手指搭在门框上，手上用力，门朝内被推开。
路垚却在门口眯起眼睛，回头望向了乔楚生。
毓姝懒得看他这副犹豫的样子，直接绕过他，进了门。
“哥哥，二表哥。”
“你怎么过来了？”
金璞仁坐在正对书房大门左下手的椅子上，正转着手上的玛瑙扳指。若不看脸只听声音的话，大概会觉得他只是个白面书生。
可惜，长年位居高位以及戎马生涯，让金璞仁的气势凌人，仅仅只是穿了一身长袍便装坐在那里，淡淡的询问，就让人无端的觉得透不过气来。
毓姝却不怕他，她也淡淡的回道：“恰好遇到了，就一起过来了。”
她走到金璞仁下手站着，她的家规森严。在两位兄长面前，路垚这个当哥哥的和他带来的客人还没落座，她擅自坐下，是极没规矩的。
“你们认识？”
“傅家老爷子出事的时候见过两面。”
“哦，具体是怎么回事，查清楚了吗？”路鑫从书桌后面绕过来，走到主位之前站定：“这位就是……”
路垚顺势介绍道：“哥，这是我的好朋友，租界巡捕房探长乔楚生。”
“老乔，这是我哥，现任北洋政府浙军总督。”他手掌指向主位，又换了个方向介绍金璞仁，“这位是我大表哥，现任北洋政府北直隶总司令。”
乔楚生微微点头，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江湖人的礼仪。
“在下乔楚生，见过金司令，路总督。”
“别这么见外，什么司令总督都是外面的称呼，现在在家里，咱们不讲那些虚礼。既然是三土的朋友，又是弟妹的义兄，仔细算来，咱们也算是姻亲。我就托个大，乔探长随三土一样喊我们兄长吧。”
路鑫笑着说：“乔探长有没有表字。”
乔楚生笑道：“探长不敢当，您唤起楚生就好。我家是农门，后来父母双亡就到了上海打拼，拜在白老爷子门下，当了江湖中人，自然也就，没有表字。”
“这都无妨。”路鑫哈哈一笑，“楚生，坐。”
乔楚生落座在右手第一个位置，路垚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毓姝也跟着，在金璞仁身边坐好。
下人进门上了茶点，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几人才开始继续闲话。
路鑫继续刚才的问题：“我听三土说，傅家老爷子的案子是你在审理？有没有遇到难处，若是有就直说无妨。”
“多谢兄长，现在还好。”
毓姝状似不经意地插话，身体轻轻侧向金璞仁：“哥，说到这个，你是没看到，傅家有多热闹。”
“嗯？”
从乔楚生进门开始就没分给他一丝眼神的金璞仁淡淡的抬起眼睛。
“怎么说。”
“他家的少爷小姐们，除了老大傅明义以外，不是冲动的笨蛋就是个一问三摇头。还有在外面放高利贷的姨娘以及谋杀亲夫的当家主母。”
“哥，他们乱得很，我要是……”
“母亲怎么教你的，不要随便议论别人。”金璞仁隐晦的瞥了乔楚生一眼，把毓姝的话拦了回去。
乔楚生心中暗暗认同，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金小姐也不算是随便议论，傅家的公子们确实不太行，尤其是傅家三公子。”
“噗嗤。”
路垚瞧瞧毓姝又看看乔楚生，听着他们一唱一和，没忍住笑出了声，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路鑫微微皱眉，觉得路垚丢人。
“路三土，你笑什么？”
路垚清了清嗓子，抿住嘴巴，要笑不笑，连连摆手。
“对不起，没忍住。我……傅老三不是和傅老二打了一架吗，他那张脸被打成猪头了，我一想到这个就没忍住。”
路鑫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再理他，继续和乔楚生说话。
“抱歉，三土被我们惯的没有样子，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
“不会，三土很好。”乔楚生含笑看了路垚一眼，“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帮我。如果没有他，我这个探长肯定不能服众。”
“那楚生未来准备往哪个方面发展？”路鑫问。
路垚和毓姝不自觉地挺直背。
正题来了。
乔楚生偷偷地去看毓姝，他好似没有察觉到一样，还是笑着，语气轻松。
“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不过如今这个世道这样，如果能为国为民做点切实的事，也算是不辜负乔某身上流的中国人的血了。”
“说的好。”
路鑫赞同的连连点头：“有志气，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军？”
“我？这……不太合适吧。”
“先别着急拒绝。”
路鑫笑的温和，脸对着乔楚生，眼睛却悄悄看向了金璞仁。
金璞仁小幅度的点点头，路鑫了然。
“听听我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