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送你的礼物
从金成碧住处出来后，路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怎么？”
乔楚生一边跟着路垚往客房方向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
路垚转过身来和乔楚生面对面倒着往后走，说道：“我娘为什么对你那么好，这不合理。”
乔楚生没好气的笑了，他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就一块儿石头你至于吗？”
“那可是墨玉，很罕见的好吧。”
“什么呀，我不是因为这个。”
路垚恢复了正常走路。
“我娘以前可是正儿八经的格格，她是顶看不上黑帮身份的。幼宁第一次见她，要不是尼楚贺在身边帮着，我都怕我娘不搭理她。结果你来了，我娘居然又是和颜悦色，又是送贵重的见面礼，这里面绝对有事。”
“黑帮，嗯？”乔楚生一盒子拍到了路垚的胳膊上。
路垚吃痛，往边上躲了一下，他揉了揉胳膊，耍起了无赖：“别多想嘛，总之，你小心一点就对了。我娘要是让你答应她什么事，你什么都别答应，最好都不要单独见她。”
乔楚生被他逗笑：“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你还别不信，我娘可是要比尼楚贺和我姐还要恐怖的存在。”
“说到这个”乔楚生面上露出一些不好意思地神情，“你妹妹呢？”
“你找我妹妹干嘛。”路垚不解风情的翻了个白眼，“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他朝着四周张望，凑近乔楚生的耳朵：“这四周可都是我娘的眼线。”
乔楚生被路垚的鬼鬼祟祟弄得有些心虚，也不自觉地降低了音量。
“那怎么办。”
“我想想办法，你先别急。”乔楚生的目光一直尾随着他，路垚有些心虚地摆摆手：“你看着我也没用啊，她大哥一大早就把她带出去拜访人了，我今天也还没见过她。”
乔楚生收回目光，调侃道：“那你怎么还在家呢？”
“长辈们的期许总是无理又沉重，他们既希望我能够入仕成为一个造福国家造福人民，对社稷有用的人。同时，他们又希望我什么都不做，安全而不闹腾的呆在某一个他们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别那么悲观嘛。”
路垚推开客房镂空雕花的木头门，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四下观望了一下，点点头：“老乔，你住这间，看看还缺什么东西。”
柚木做的门散发着幽深的香气，在乔楚生面前被缓缓推开，保养得当的轴承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这会儿没有别人，乔楚生瞧热闹似的四处打量。
“怎么样，老乔，我家客房还能将就看吧。”
乔楚生点头，嘴上念着：“不错不错。”
“不错就行，那接下来，带你去我屋里转转？”
乔楚生回头，挑起眉毛，他道：“你还别说，我还真挺好奇的，别跟贾宝玉的怡红院似的吧，一进去金碧辉煌，婢女成群。”
“怎么可能，那我爹不得撕了我。”他抱着胳膊拐了乔楚生往他的院子走，路垚的住处是一座独立的院子。“而且就算我爹同意，幼宁那醋劲儿不得把房顶都掀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那倒也是。”乔楚生肯定道。
路垚的院子和客院离的不远，都是沿街的外层院落，这还是当初他为了方便逃出去玩，专门挑的院落。
还没聊什么，路垚的院子就到了。院墙上让他放了一个匾，斗大的墨水字写了摘星二字，其中不乏笔力不尽不实之处，显然是某个人幼年时期的产物。
乔楚生“啊”了一声，手搭上路垚的肩膀，问：“这是你写的啊？”
路垚“嗯”了一声，道：“我小的时候，对登高楼揽明月这种事情非常热衷，中二期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有一天能造出飞机火箭，登上太空。”
“有一天，我姐教我写字的时候，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想了想，写下了这两个字。我姐看了很高兴，她说她相信我，总有一天一定能做到的。为了激励我，她让我自己写了一个匾挂在这。”
“那你姐以前还挺好的。”
路垚低垂着眼，似是在怀念般笑了一下，脸颊一侧露出浅浅的梨涡。
他小声说道：“现在也挺好的，就是有时候……”
“什么？”
乔楚生没听清。
还没等他问明白，院门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朝内拉开。乔楚生被唬了一下，定神看去，只见白幼宁站在门里，一脸讨债鬼的撒娇样儿。
乔楚生张嘴就想骂她，冷不丁觉得白幼宁好像和走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具体是哪儿他也说不上来。
这一打岔，乔楚生就忘了自己要骂她什么，脾气化作无奈，他上前狠狠戳上白幼宁的额头。
“你能不能稳当点。”
“哎呦，哥～”白幼宁挽着乔楚生的手臂，亲切的依偎在他身边。她扁扁嘴，眼眶有点红：“你怎么才来啊。”
白幼宁带着乔楚生往里走，乔楚生漫不经心道：“怎么，路垚那家伙欺负你？没事，我给你揍他。”
“不是。”白幼宁吸吸鼻子，带着鼻音说道：“三土挺好的，我就是特别想家嘛。”
路垚在她后面接道：“她就是被我们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规矩吓到了，我都跟她说了让她别理她们，她还非得往上凑。”
“你那不是废话，那些都是长辈。你不听，她们当然不能怎么你了，但是你让她们怎么看我。”白幼宁翻了个白眼反驳道。
“死要面子活受罪。”
“走开。”
“本来就是。”
“路三土。”
“你看你还急了。”
乔楚生眼见俩人又闹了起来，一脸无语的叹了口气，硬生生把自己的胳膊从白幼宁手里拽出来，任由他们俩满院子追着跑，自己进了路垚住的主屋。
“他们很吵对吧。”
乔楚生进了门，刚探了个头，忽然一道声音从他左边的屋子传了过来。
乔楚生定在原地。
左侧充作起居室的屋子垂挂着丝绸挂帘，一只莹润纤细的手轻轻撩起帘子的一角。那帘下人先是露出一片胭脂色旗袍，紧接着，拢在手腕上的羊脂玉镯，随着她的动作，掉在腕骨上。
帘后的姑娘面若皎月，眉如远山，眼含群星。那双望穿秋水的眼睛，笑吟吟的看着乔楚生。
乔楚生第一个反应就是。
跑。
他跑到门口生生停住了脚步，红云爬上他的耳尖。
“乔楚生，你跑什么？”
毓姝从帘子后面走出来，调侃着乔楚生，她还没见过天不怕地不怕的乔楚生这个样子。
“刚才还听表嫂说，说乔探长也算是百乐门的娇客，长三堂的……”
毓姝还没说完，就被掉头回来的乔楚生抱了个满怀。
一股专属于乔楚生的味道包裹住了她，毓姝的大脑短路，直接忘记要说的话。
她想挣开，又有些留恋这个温暖的怀抱。明明才几天不见，毓姝却觉得好似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不过如此了吧。
毓姝放松下来，在乔楚生怀里小声说道：“别让人看见。”
“怎么，你打算跟我偷情啊。”乔楚生的笑意从喉咙里发出来，震的毓姝头皮发麻，一股微弱的电流传遍她的全身。
她轻锤乔楚生：“说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呢。”
“我想你了。”乔楚生发出一道满足的叹息声。
“嗯。”
“嗯就完了？”乔楚生退开一步，揉了揉她团起来的头发，和她双目对视。
毓姝也毫不示弱，昂着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几乎凝为实质，乔楚生的眼睛从她的脸上滑到她的唇峰，他的呼吸加重。热烈而又克制。
毓姝被他灼热的视线看的害羞，血色爬上面颊，面若桃花。
“那你想我说什么？”
“当然是想听你说，你也想我啊。”
“你对你的前任女朋友都这么说吗？”毓姝的语气加重在“们”上。
她撑不住笑了出来。
乔楚生也有些无奈，他笑道：“你别听幼宁胡说八道。”
“那到底，有没有啊。”
毓姝语气拉长，忍不住用指尖戳上乔楚生的胸口，被他一把攥住。
乔楚生眼神深了，他的语气有些危险：“你老实点，不然……”
“不然？”毓姝笑的更肆意，“我哥的军队现在就在海宁，你可得小心别被他看到。”
“被看到就摊牌呗。”
“不行。”毓姝嗔怪的瞥了他一眼，警告他，“你最好别有这种想法，我哥可不是大表姐，他要是现在知道我跟你关系近，那一切都完了。”
“好好好，知道了，保持距离。”乔楚生笑着又退后一步。
“对了。”
乔楚生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新年礼物。”
“什么？”
乔楚生当着毓姝的面把盒子打开，红丝绒的衬布上，两颗拇指大圆润的珍珠耳坠置列其上。
毓姝眼中雀跃：“给我的？”
“当然。”乔楚生凑近她，“我给你带上？”
毓姝点头，乔楚生抬手将她耳朵上戴的一对儿白玉取了下来，顺手塞到自己兜里，然后为她戴上这对儿珍珠。
莹润的耳垂被珍珠柔白的皮光映的几乎快要发光，在毓姝举手投足间呈现出高贵典雅的韵味。
“好看吗？”
毓姝殷殷切切地问。
“当然。”乔楚生没有一丝犹豫。
“从知道你名字含义的那一刻起，我就想送你这个礼物。”
乔楚生笑的温柔。
“尼楚贺，小珍珠。”
“从今以后，你也是我心中那颗最华美的珍珠。”
乔楚生大胆的抚摸上毓姝的耳垂。
他的眼睛从珍珠上，一下深情望向毓姝。
他认真说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