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乔楚生：承蒙关照

    “四少爷，门房有一个称是您朋友的人来找您。”

    民国十六年正月初一，午饭过后，路垚带着白幼宁正准备回屋休息。刚走到屋门口，一个下人就跑过来跟他说了这个消息。

    路垚连忙问：“他说他叫什么？”

    “乔楚生。”下人答。

    “那还不快请进来。”路垚激动，一边说着一边抛下白幼宁自己跑去门口迎接。

    他跑到大门口时，乔楚生正带着六子仰头看他们家挂在门上的牌匾。听见脚步动静，乔楚生就知道来人是谁。

    他头都没动，就调侃道：“平时跟你一块办案没觉得，打听到你家世的时候也没觉得，到你家门口才发现，闹了半天是个真少爷。”

    乔楚生咧开嘴笑了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路少爷，到你的地盘就承蒙你关照了。”

    “好说，好说。”路垚看着乔楚生，叉着腰，点了点头，也站过去跟他一起望向牌匾。

    这块自乾隆年间就高悬在房梁上空的描金牌匾，几经风雨变换，受损、修复，历尽沧桑，裸露出的漆黑檀木在散发着岁月的威压。它就高高的挂在那里，不言不语，不怒自威，沉默的凝视着每一个从它下方经过的过客。

    路垚道：“你在看什么？”

    乔楚生不好意思笑笑：“我只是有点紧张。”

    他叮嘱六子：“六子，一会儿给我规矩点，别丢我的人。”

    “乔楚生也会紧张？”路垚把头转回来。

    “废话，我怎么就不能紧张，这怎么也是第一次见”乔楚生笑的不怀好意。

    路垚嗤笑，他问：“你觉得幼宁的胆子大么？”

    “怎么？”

    “她第一天见我娘的时候，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娘有那么可怕吗？”乔楚生明显不信。

    路垚摊了摊手：“我肯定是不怕的啦。”

    乔楚生道：“你确定要在你家门口跟我聊这个吗？”

    路垚忽然正经，手掌向前伸出，做了个引导的手势：“楚生兄，请。”

    “神经病。”

    -

    路子夫恰好不在府中，乔楚生直接被领到后院拜见金成碧。路垚站在金成碧身边憋着笑介绍道：“娘，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在上海的好朋友，上海租界巡捕房探长乔楚生。”

    “老乔，这是我娘。”

    乔楚生从进屋开始就目不斜视，脚下利落，背脊挺直，端的是不卑不亢。他将手中拎着的礼物递给身后的六子，躬身向金成碧问好。

    “晚辈乔楚生，见过路夫人。路夫人，新年快乐。”

    金成碧和煦的声音如春风拂面，她虚抬了一下手，道：

    “乔探长不必这么客气，三土总是跟我提起你，说在上海多亏有你照顾，他才能破了那么多案子。”

    乔楚生笑笑，他才不相信路垚那家伙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可是听说，那家伙对人说他身边有一男一女两个废物。但他还是礼貌的回应道。

    “路垚也帮了我很多，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乔楚生朝后转了半身，示意六子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上来，他口中说道：“路夫人，第一次来，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看着准备了一些，还望您不要嫌弃。”

    金成碧眼睛都没在那些礼物上停留一瞬，就说道：“有心了。”又有随侍在一边的下人上前，接过了六子手中的礼物，向后退去。

    陈嬷嬷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盒缓步走到乔楚生身前，在他面前打开。

    金成碧温声道：“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好的东西送你，这玉不值什么，戴着玩吧。”

    “这太贵重了。”乔楚生迟疑，他抬头望向路垚。

    路垚急急忙忙走过来，夺过陈嬷嬷手中的盒子，把里面的玉拿出来对着太阳光看。那玉触手生凉，光不透色，质地温润，是一块上好的墨玉。

    “娘您真偏心，这块墨玉我跟您要了好多次您都不给我，转手就给老乔了，我还是不是您亲儿子了。”

    “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来讨债的。”

    金成碧优雅的皱了皱眉头：“好了快别丢人了。”

    路垚将那块墨玉放回紫檀盒子里，塞到乔楚生的怀里，道：“收着吧，没事，我娘那宝贝可多了。”

    金成碧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笑道：“都说君子如玉，人养玉，玉养人，这块玉配乔探长正好。”

    乔楚生颔首道谢：“晚辈多谢夫人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