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楚楚可怜
李一格:?发生什么事了?
喂,虽然是爽文剧本但打脸也要讲个基本法吧!
像这样莫名其妙地塞剧情反转爽度根本不够啊喂!!
磅礴灵气霎时散得无影无踪。
威压和煞气同时撤去,李一格却紧张得喉头滚动,咽了口唾液压惊,在地上乱扭两下以示抗议,色厉内荏地喝道:
“说什么浑话!推小师妹的人就是我!我因嫉妒师父满心满眼都是软软,平时又经常与她独处,还总偏心给她好东西,这才痛下杀手!”
她沉痛地闭上眼:
“这位师弟,你与软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包庇我这种蛇蝎心肠的坏女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几根倒栽葱“嘎?”了一声,身体僵硬地扑倒在地,总算平安降落。
离她最近的那个猛咳一阵,急着回李一格的话,却因气息急促呛住,朝她的方向喷了许多唾沫和沙土。
三十六正好站在他们中间,愣是被气得面具直抖,长短棍急速震颤,发出“嗡嗡”低鸣。
等那弟子将秽物吐尽了,三十六才按住棍尖,沉声喝问:
“此事原由究竟是何,你且一一找来,不得稍有隐瞒!”
李一格耳后一痒,缩起脖子转过去,正好和大师兄大眼瞪小眼的对上:
“好兄弟,你凑这么近干嘛?”
大师兄默了默,垂下眼睑,鸦睫轻颤:
“你替师父说两句吧。”
李一格:“?”
“刑恩令需写明事迹和处理方法,若前者被证伪,则下令者需承担一切后果。如已执行,则惩罚翻倍。”
见她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裴济楚低叹一声:
“你没发现吗?在师父的议事大殿里,现在审问这些弟子的是刑恩堂的人。即便对我的处罚并未写在刑恩令里,但也……”
但也足够废掉姜骋的一身修为了。
李一格大惊:“草!这不能够!”
冤枉她的人被以眼还眼地报复了回去,这他吗的是爽文走向啊!!
闻言,众人纷纷看向了她。
在场现在权限最高的人是三十六,他不开口,懂规矩的也不敢当面对本案当事人嚼舌根。
但偏偏就有不懂规矩的!
今天上来的这几个弟子身穿粗布裋褐,腰间未挂身份玉牌,仅有一枚指节大小的布片缝在前胸,作身份标识之用。
——这是极为典型的外门弟子装束,且还是地位最低的外门弟子。
自他们拜入宗门以来,还是第一回看见刑恩令。
加上他们身份不高,又不得宗门重点培养,自然不知与它相关的一应事宜。
听了李一格的话,最前面那人见无人说话,以为该是时候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连忙唾净口中裹着沙尘的水液,连连鼓掌叫好:
“哎呀,李师姐对道君的这一片爱重之心,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呀!”
见在场众人脸色愈发奇怪,他顿了一下,转而加大力度拍起了马屁:
“能有如此父慈子孝的画面出现,实在是我宗幸事!它既说明了掌门道君御下有方,又充分表现出了我宗浓厚的人情味和傲视其它宗门的人文关——”
“——闭嘴吧你!”
后面的萝卜顶着鸡窝头赶上,狠狠地照着他脑袋上屈指敲了一记,冲姜骋的方向点头哈腰地赔了笑脸,又低声呵斥:
“蠢货,你看不出道君要杀李师姐吗!这是什么人文关怀,这是单相思!”
苦情女主李一格眼角抽了抽:……
她认为自己有必要为自己做一些恰到好处的辩解,比如她不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抖m,再比如她根本没有上赶着倒贴的受虐体质。
话未出口,她便感到额头有些发痒。
顺着方向一看,和正面对着她的獬豸面具打了个照面。
意识到自己怜悯的视线被对方发现,三十六微妙的眼神扫过李一格,在大师兄身上顿了顿,似乎分析了一下本案是否存在三角恋的狗血可能,继而上移,停在了姜骋腰间的玉牌上。
——即便姜骋现在有极大可能是他要处理的对象,但只要案件没有盖棺定论,姜骋的地位就高过他。
他不能直视姜骋,也就错过了对方调色盘似的精彩表情。
怎么说呢?
李一格大着胆子偷看了一眼。
——是小朋友晚上会做噩梦的程度。
她脑袋冷不丁被什么东西一敲,想去找凶器,听见一阵干脆利落的风声。
短棍停在三十六手边,一副“没有,不是我,我不知道”的乖巧模样。
旁边的主人也恍如无事发生,调回审讯的频道,煞气尽数涌出。
“细细说来。如有半点欺瞒,”从尸山血海中蹚过来的杀气冲向这波柔弱可怜的外门弟子,“格、杀、勿、论。”
最前头的蠢货吓得膝盖一软,趴到在三十六脚前:
“回、回道君的话,是另一个道君提着这个魔修过来,让我们上来找您。”
“另一个道君是谁。”
“弟、弟子不知。”
“外貌。”
“看、看不清楚。”
沉默片刻后,他迟疑地答:
“那位道君穿了条粉色马面裙,应该是位女长老。”
三十六抓棍的手一紧,声音发涩:
“他裙摆上可是绣了曼珠沙华?”
彼岸花?
李一格差点笑出声。
——真不知道这个剧本是哪一年的,竟然还有这种古早网红植物出场。
“弟、弟子没看清,”那弟子挠了挠后脑勺,“颜色反正是大红的,有黄色的蕊,看起来挺妖娆的。”
三十六默了默:
“继续。”
“啊……那位道君还说,她已经抓取了这个魔修的记忆,放进了这块石头里。”
他在胸口处翻了翻,掏出了一颗灵石、一瓶基础丹药和一团皱巴巴的手帕之后,赶在三十六耐心耗尽前掏出了一面光洁的石盘。
【——这是万象镜,修仙世界一种重要的留影方式。】
李一格单击关掉了不请自来的说明框,继续紧张地思考着让剧情憋屈下去的对策。
不管她列出了多少个可行方案,思来想去,都不如给姜骋求情的这一条路好走。
——惨遭抛弃之后痴心不改,这简直太憋屈了好吗!
她如果是读者,一定会给这种不自重自爱的剧情打负的!
酝酿了片刻,她准备卡在三十六拿到万象镜那一刻开口。
她咕涌两下,调整好角度,紧张地追踪着三十六的动作。
在纯黑手套触及万象镜的瞬间,少女柔柔开口,唤了一声:
“师兄。”
三十六:?
他转过身,倒在地上的少女面颊绯红,眼噙热泪,坚强、娇艳、楚楚可怜。
十二破裙被缚龙索紧束在她身上,裙摆怯怯铺开,几乎融进地上冷硬的大理石砖中,好像一不留神,就要被这不讲情面的灰白色吞没。
“别查了,师兄。”李一格低下头,半抬起朦胧泪眼,“此事是弟子的错,师兄切莫因此为难师父!”
说罢,她螓首低垂,娥眉蹙起,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伤心姿态:
“师父总归是我派长老,正道的中流砥柱,若是废去他一身修为逐至外门,不是亲者痛而仇者快的事情么?师兄照刑恩令所写执行便是,莫要节外生枝了。”
她算得很美。
人说秦桧都有俩朋友,姜骋在宗门呆了如此之久,少说也得有几个老熟人。
对姜骋下这么重的手,一是不利于宗门高层的稳定,二也可能重创正道的中坚力量、递给虎视眈眈的魔修一个脆弱的突破口。
根据设定,刑恩堂设立之基就是稳定,绝对公平也只是用来维持稳定的一个重要手段罢了。
三十六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怎么做才更有利于宗门未来的发展!
来吧!
就让她失去修为,过上普通人短暂的一生吧!
如果不是在场的陌生人太多,李一格真想振臂高呼:
让二十万来得更猛烈些吧!
“胡思乱想什么呢。”
一道娇柔甜腻的男声轻飘飘落下,重重地打出了李一格的问号。
李一格:?
她吸吸鼻子,艰难地做了个卷腹,力图看清来人的长相。
第一眼,就让她瞬间原谅了对方古早土气的审美趣味。
该怎么形容他的长相呢?
妖娆,艳丽。
浓墨重彩。
如此美人即便穿着一袭洋红色长裙,也是好看的。
他身形一闪,落在李一格面前,一道灵气同时钻进缚龙索的结扣里,把绑得她动弹不得的粗壮绳索化为了一条金色游鱼。
这鱼顺着他裙摆上层叠的彼岸花游曳而上,入右袖、出左袖,嬉闹了一会儿,才回到了三十六手边。
收了缚龙索,三十六单膝跪地,长短棍在胸前交叉行礼:
“见过放青师叔。”
放青?
不安分的系统再次蹦跶了出来。
【剧本:刑恩堂现任堂主放青长老[顾洗江]亲临大殿,要为你主持公道。你将说明冤屈,打脸三师兄周子猷,并在打脸后替师父姜骋说情,赢得他的怜惜和愧疚。】
顾洗江掐了个兰花指,手矫揉造作地一挥,轻柔灵气扶起裴济楚,又把李一格送到了他面前。
男人发梢独特浓烈的花香在口鼻之间浮动,撩得李一格喉咙痒痒,急忙屏住呼吸,这才忍下了打喷嚏的冲动。
“你可有什么冤情要诉?”他信手卷起一绺鬓边碎发,笑意吟吟,“但说无妨,若真是蒙了冤,本座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李一格微微偏头,迅速吸满新鲜空气,转回来点点头,瓮声瓮气地答:
“弟子确有一事想请道君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