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卧底见面
晚上，程成如约来到烂尾楼，夜深人静下，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见老鼠发光的眼睛在地上移动。
天台的楼层还是那么高，想要上去又得爬五六分钟。
程成边爬边喘，到了第四层时他坐在废料上脱掉右脚鞋子，把里头的小石子抖出来，他也不知道啥时候跑进去的。
穿上鞋后点了根烟，然后往上继续爬，有时候他真的想在这装部电梯，可惜的是，在这片烂尾工程想要通电完全不可能。
又过了七八分钟，程成才爬到天台，手里的烟只烧剩个烟屁股。
程成走向天台中央的位置停下脚步，警惕的对卓良飞问：“他们是？”
卓良飞身边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韩兵，他还是那一身明牌定制西服，只不过牌子换了。
女的留着蓝灰色短发，穿着黑白格子毛衣加棕色细腿长裤，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介绍一下。”卓良飞站到三人中间：“沈燕，韩兵，阿潼派出去的卧底。”说完目光移到程成身上：“他就不用介绍了，名声在外。”
韩兵脸带笑意的伸出手：“成哥嘛，道上的都认识，我在丰年。”
程成同样着笑意伸手：“你好，同事。”
相比韩兵的笑脸相迎，沈燕则显得有点淡漠，她凑上前伸出手：“成哥，我洪英的，在徐东手下做事。”
程成握住她的手：“以后多多照应。”
两人松手，沈燕说：“别开玩笑了，以成哥的地位需要我照应吗。”
程成在这个位置全是在卓良飞的暗箱操作下才坐上的，完全是工作的需要，而且他也不喜欢现在的身份。
程成说：“反正不孤单了，前几天卓警司还让我找你出来，没想到他动作比我快。”
卓良飞拿出之前的千纸鹤：“本来我以为只能找到一个，还好和我们之前分析的一样，他们认识，省了不少事。”
那天下班回家后，卓良飞就把千纸鹤拆开，还原成皱巴巴的纸，在上面找到超市的名字和商标。
卓良飞去超市用摩斯密码试了一下，还在当收银员的沈燕。
沈燕当时并不敢相信，所以视而不见，但卓良飞还是通过她微表情分析，确定她是看懂摩斯密码的。
卓良飞知道这样的环境下不安全，所以没有继续试探，他在付现金时往钱里头暗夹自己名片。
沈燕自然也看见了，也在下班后和卓良飞取得联系。
之后他们正式接头，沈燕确定卓良飞是自己的新联络人，她才敢把韩兵叫出来。
天台的韩兵哀叹口气：“我还以为万警司死了，我和沈燕就是断线的风筝，只能一直混下去。”
说到这气氛沉静了，仿佛时间冻结住，没有任何人发声。
做卧底的都清楚，没有人可以证明警察身份证时，那就会真正的堕落，成为他们都不想成为的人，到时是人是鬼只有自己知道。
卓良飞出口安慰：“都过去了，我不会让你们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前提是你们要相信我。”
韩兵和沈燕对视一眼，万潼相信卓良飞他们也相信，再者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互相认识后，卓良飞问起两人具体是在查什么，目前执行到什么阶段。
沈燕先说，万潼让她以女骡子的身份接近徐东，然后一步步找到制d工厂，但是任务刚开始万潼就死了，她没办法再往高层渗透，一直在洪英的贩d市场边缘。
在她上面还有个拆家，他会将一大包糖果拆成若干份，然后叫手底下的骡子来上门取货。
要想让沈燕更近一步接近徐东，就得先把拆家抓了，她才会有机会上位。
卓良飞现在兼着扫d队的警司，想要抓个拆家并不难，他双手插腰想了想：“你任务不变，我会暗中协助，明天起我们会找拆家的麻烦。”
程成听这才发声：“昨天林凯南让我去接个澳大利亚老外，是个制d师。”
卓良飞的目光从沈燕那转到程成身上：“林凯南这是要明着抢马志刚生意了？”
程成担忧的同时语气中带着不确定：“我不知道，反正马志刚是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说着他从皮衣内衬口袋里掏出张纸，递给卓良飞：“他叫托马森，画的不是很好但有八分像，当然和你画的比不了。”
卓良飞拆开用手机后置灯照着，这是程成凭记忆画的素描像：“画功有待进步啊。”
他把素描像传给沈燕，她看完又传给韩兵。
也就是这个小小的举动，让两人心里对卓良飞的信任多一分。
最令程成担忧的是，现在托马森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唯一肯定的是去制d基地了。
卓良飞看着程成：“你最近接管外围后，有没有打算在d品闯一闯？”
程成带着疑惑开口：“你的意思是，要动徐东了？”
卓良飞嗯了一声，自从确定徐东是洪英d品市场负责人后，警方就就想抓捕他，但一直在等待最佳时机，现在看来必须提前行动。
程成不是很想涉及d品，但想找出制d基地只能由他上位。
经过十多分钟的考虑，程成还是同意了，不为别的，就为了东海市能够少些人受d品侵蚀。
对付徐东这样的大哥，他们必须要有计划，一步步把他从那个位置拖下来。
详细计划没有当场拟定，卓良飞需要回去好好想想，现在还是更想了解韩宾的任务。
韩兵的任务要从三年前开始，那时扫d队五次行动，四次扑了个空，只有一次没有上报的突袭行动顺利。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万潼才察觉警队里有问题，然后开始暗中调查。
万潼查过很多高级人警员账户，但没有异常，所以他从另一个方向查起，让韩兵以理财师的身份去丰年卧底。
而韩兵为了任务可以进行，他以贪污罪进去坐两年半的牢，从而接近丰年的财务经理。
在牢里他以炒股的方式，为那个财务经理赚了几百万，之后拿到了他的推荐顺利接近到马志刚身边。
光半年的时间，韩宾就以炒股的方式，为马志刚赚了几千万，现在初步获得了信任。
韩兵抱着手呼了口气：“前天他让我做财务经理，要让我把脏钱洗干净。”
洗钱种事情没那么容易，而且丰年公司的地下账户有近一亿多，这笔天文数字没有专业的人洗不了。
韩兵讲到这脸上挂起愁容：“这么多钱，我不知道怎么洗才能不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
卓良飞比韩兵矮半个头，人也比他瘦小，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身体没他壮实很正常。
卓良飞说：“这方面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当然你也得想。”
“知道。”韩兵双手插在西服的裤兜里：“现在我有丰年的地下账户，还有马志刚私人账户，只要对两个户口的支出记录进行调查，或许可以找到点线索。”
卓良飞走到天台边看着前面灯火通明的大厦，似乎在思考什么，摆在自己面前的事情太多他没办法人人照应得到。
沈燕在洪英有程成相互照应，而韩兵只身在丰年出事了就是下一个洛家成，在市民的生命和卧底的生命间，他很难做出抉择。
沉默很久后才又走回来：“我得让你们做选择，是先找黑警，还是阻止新d品出现。”
三个人都明白卓良飞的意思，警队有问题，两个公司，他不敢让其他人来接手其中的一方，精力上顾不到所有的人。
韩兵想了想，开口：“我觉得两边都要继续。警队的坏人要挖，新d品也要阻止。”
卓良飞眼神里透露着无奈：“呐，我明确的告诉你，他们在洪英是两个人，我精力会更多的放在他们这边。”
韩兵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说：“怕死当初就不会答应万警司，如果不是他在少年时拉了我一把，现在我还不知道会成为什么鬼样。”
十五岁那年他在学校就已经接触社会人，比自己大年纪的人拉他入帮派，让他收保护费，为了不让他们找自己麻烦，也为了继续上学只能答应。
韩兵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他们还会把d品夹在相似的物品中，骗他走街串巷的送货。每次完成，那群人就会带着韩兵花天酒地，久而久之他也沉迷于这种生活。
直到十七岁时被万潼抓获，在审问时韩兵才知道自己在送的是d品。
那个年代d贩经常用这种方法散d，万潼早见怪不怪，只是极少见到他们用未成年人。
万潼劝服韩兵，协助他们把d贩抓起来，那些人，有的在反抗中被击毙，有的被抓起来判刑。
而韩兵在万潼的帮助下，才避免被送进少管所的结局，也是受万潼的影响，最终他没有放弃读书，并考上警察学院。
程成隐约觉得，韩兵这么下去肯定会出事，两边同时展开不是不行，只是韩兵一个人的危险更大。
程成走到旁边点了根烟，他也很矛盾，这根本就没法选择，想着要是没黑警就好了。
沈燕走到他面前：“给我一根。”
程成诧异中掏出了烟和火机：“还以为你不抽才含根棒棒糖。”
沈燕叼烟和点火的动作一气呵成：“不会的话，怎么融入他们呢。”
程成吐了口烟问：“有纹身吗？”
沈燕用夹烟的手拍了下左手上臂：“花臂。”
程成惭愧的吸了口烟，薄薄的烟幕让他有些看不清沈燕：“可能你不信，我这级别的大哥身体很干净。”
“出来混不一定要描龙画凤。”沈燕把烟灰弹在地上：“你一句话可以喊来数百人，又不需要靠纹身唬人。”
而另一头的韩兵和卓良飞还讲要不要两件事同时跟进。
卓良飞说到底就是在担心，韩兵出事没法及时去救，又怕是下一个五年或者是永远：“你再想想，不用急着答复。”
韩兵目光坚毅：“这就是我的案，知道你为我好，但两边必须同跟进，如果真被发现了，一人的命，和一百人一万人的命，当然是选多的了。”
他这句话的含义，是个人都听的出来什么意思，不管什么时候当然是扫d品重要。
卓良飞拍了拍韩兵手臂：“我真拿你没办法，自己小心吧，要是觉得自己暴露了立刻撤出来。”
做好决定后，四人各自离开，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谁会先出事。
程成没有回家，也没有去酒吧，他饿了开车来到一家大排档，这个点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他只能坐在店门前的位置。
这桌的客人刚走，服务生过来收拾掉碗盘，然后拿来份菜单：“随便点，食材都很新鲜。”
程成由上到下看着菜单，大半夜的他想吃太油腻的东西：“一份饭，一盘清水煮牛肉，就这些。”
不到五分钟，服务生就把他的菜上齐了。
米饮很软糯煮的时间正好，水煮牛肉也不柴，加上搭配的料汁那味道都快赶上五星级厨师了。
米饭吃完后，程成准备再叫碗米饭把剩下的牛肉吃完时，一阵乱哄哄的声音传到耳中。
他闻声看去，黄毛和几个人正有说有笑的朝大排档走来。
林墨吟说过别理他，所以程成视若无睹，又叫服务生要了碗饭继续吃，真就没再看黄毛一眼。
本以为黄毛只是路过，没想到黄毛在程成桌子前停下。
其中一个人敲了敲桌子：“喂，吃完没，吃完买单我们要坐这儿。”
正好里头有人出来，程成说：“里头有位置。”
黄毛一副嚣张嘴脸：“这里凉快，老子就要坐这。”
程成不想理会，他低头夹起块牛肉沾了沾料汁放进嘴里。
这时老板披着围裙赶紧快步而出：“几位，都是来吃饭的何必呢是吧，里头位置收拾出来了，里边请。”
离老板近的人直接把他推倒：“有你特的什么事，滚回去做饭。”
程成瞥了一眼坐地上的老板，然后抬头又看向黄毛：“五个人愣是找不出个黑头发的，社会人可不是你这么装的，红黄绿的头发齐了，应该去指挥交通。”
黄毛火气一上来就想掀桌，但程成摁住桌面：“别动不动掀桌，这样不好，想打架到后边去。”
黄毛冷哼的点了下头，然后和几个人走在前面：“老子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