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我被清晨的天光照醒，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过。虽然想起约了唐小清，但我并不着急，因为我并没有告诉她具体时间。我打算把问题抛给缘分，如果遇见了那我就把那些问题都问了，如果没遇到，那我就自己买票回重庆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等我第二次再醒来，已经是十点了。我起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在门口吃了早饭，便慢慢地向那条河边赶去。
虽说是慢慢走，但由于是坐地铁的缘故，很快我就到了那条河边。我找了个位置坐下，风有些刺骨，我一边裹紧我的羽绒服，一边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现在虽然已经临近中午，但还是能感到风裹挟着昨夜细雨的寒意。抽着烟，我开始整理起自己的思绪，主要还是到底要问唐小清哪些问题。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下意识以为是唐小清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结果拿起来一看，是杨洲那哥们。我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这哥们应该不会主动找我啊，难道是乐队的事？该不会给我开除了吧？怀着这种不好的心情，我打开了他发给我的那条语音。语音里，杨洲有些扭扭捏捏：“呃……林翎啊……左清怡她有点和我闹别扭了，看在一个乐队的哥们份上，你帮我这一次。”我震惊之余也感到奇怪，杨洲那样一个清冷又忧郁的男人居然也有这样一面，奇怪的是他们闹别扭找谁都不该找我啊，我才认识他们几天？他俩的关系，我应该没资格指手画脚吧。虽然是这样想，但我还是本着都几把哥们的态度回道：“你说吧，要我怎么帮。但我可不认为我帮的上你什么，毕竟我和她认识也没多久。”杨洲那哥们倒是回得挺快：“你就帮我问问她为什么生气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心里有些好笑，又问道：“你真觉得她能告诉我啊？或者说你怎么就觉得她会把不告诉你的事情告诉我呢？”“哎呀你去嘛，那天你和她在吧台那儿聊了这么久，我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她和哪个才认识的人聊过这么多。”我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也许杨洲并不知道左清怡那一天到底在和我聊什么。“那行吧，我就帮你问一嘴，至于结果怎么样，就看你的运气了。”我发过去以后，那哥们发过来一个ok的表情，随后又给我说叫我有空的时候去一趟酒吧，他有事情要和我当面聊。我回了一个好，便又给左清怡发去了消息。我一向就不是个善于应付感情问题的人，所以发的消息自然也是直来直去。“胡姐，杨洲让我问你为什么生他的气。”发过去以后，她并没有马上回复。我也没有多管，反正我也没有答应杨洲必须给他解决这个问题。再说感情上的问题，也就只能能帮就帮嘛，那终究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收起手机，抬头望向面前的河面，有些平静。我四下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见唐小清，事实上在这个时间段，连一个人也没有，偶尔会有一些送外卖的路过。我叹息了一声，站起来准备往火车站去。
“哥！”我的背后传来一声呼喊，我有些不敢相信。但我还是转过头去，是江雪。她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呢？她又怎么知道我在这呢？在我回头之后，她像是接收到某种命令一般，忽然向我跑来。然后抱着我一边大哭一边说：“哥，我好怕我找不到你，这个城市好大，我早上到的，一直到现在才找到你。”我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着她抱住我，轻轻地拥住她。她的情绪平复一些以后，我才开始向她问出我心中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简珏姐告诉我的。”说着，她把和简珏的聊天记录拿给我看。我有些惊讶，她居然和简珏还有联系，毕竟当初江雪和她的交集并不算多。
“那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上次你来成都的时候不是就在太古里附近吗？所以我下车之后就直奔太古里，然后就一直在这周围找，后来我走到这条河边，就想起来你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喜欢去嘉陵江边坐着，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这。”
听她说完，我心疼地说道：“你来找我不知道问我在哪儿吗？非要自己找，吃饭了吗？没吃饭我带你去吃饭。”说着我就要带着她去吃饭。她摇了摇头，然后示意我坐下。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于是我就坐下了。
我们彼此都没有多说什么，江雪也只是靠着我，轻柔的呼吸着，像是睡着了。我就这样看着天边，直到天慢慢黑下来，华灯初上。
“哥，你来这是来找唐小清的吧。”她离开我的身体，有些质问的意思。
我有些愧疚，因为我毕竟为了找唐小清把和她的约定抛之脑后了。
“是，对不起。”我想解释什么，但是却什么也解释不出来。
“你不用道歉，我来不是来怪你的，不过我确实是来和你聊这件事的。准确的说是和这件事有关。”江雪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我不知道她要给我说什么，但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让她继续往下说。
“哥，不要再和唐小清有来往了，好吗？”她就那样看着我的眼睛，我的内心却有了一丝松动。
“我不想因为你的只言片语就觉得她是个坏人，是个不好的人。至少她能明白我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到底需要什么。”我还没说完，江雪激动地打断了我。
“她能理解你？我就不行了吗？她根本没有把你当作喜欢的人来看待，甚至她不觉得你是她的朋友。如果她真的觉得你是她的朋友，她又为什么会在那样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如果她觉得你是喜欢的人，那又为什么会把你约出去在你面前说她和别的男人的糟心事？”我有些震惊，我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此刻我也没有心思纠结。
“我从来没有说过她是个坏人，那只是你对我的揣摩，但我们认识十多年了，我觉得你不该这样揣摩我。”说着说着，她开始哭起来。而我手足无措地坐在她旁边，我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抱住她或者安慰她，于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你那样想我，我其实挺伤心的，但是我一直没有给你说过。昨天我一放学就去你们学校找你，想给你一个惊喜，我到你们学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我还是想见见你，但你知道我从简珏姐那里知道你在成都，我知道你是来找唐小清的，哪怕我生气，但我还是来找你。而我这样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牵着对方的手走过了十多年，我们都是对方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气你，气你根本不把你自己当回事，我也气唐小清，因为她根本没有把你当个人在看。你到底在找什么？你觉得我不知道吗？你不过是要一个爱你的人，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呢？”说到这里，她捂着脸哭起来。我的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但我的大脑却在这一刻空白了。她突然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怀里，轻轻地说道：“哥，我留在你的身边，只想在全世界都不理解你的时候，去做一个能理解你的女人，像你保护我那样去保护你。我很久以前对你说过，我什么都不怕，最怕你活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世界上无依无靠。”我整个人忽然空洞了，空气和时间彷佛凝结了，我眼中的世界又开始虚幻起来，唯一真实的只有江雪在我怀里抽泣的触感。我的身体变成了流沙，对面的楼群像遥远的海岸线，而楼间闪烁的灯光，则是我和江雪时有时无的感官。
“如果最后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爱你，我们就结婚吧，让我来爱你，好吗？我们不谈恋爱，要不就结婚，要不就当一辈子兄妹。这十多年的相处中，我们已经活在对方的骨头里，血液中。如果我们有一天分手了，那你就再也当不了我的哥哥了，我也不能再当你的妹妹了。所以我们只当亲人，不当恋人。好吗？”江雪依旧把头埋在我的怀里，而我踩灭我抽的不知道第几根烟，抬起了低垂的头颅。我看向对岸的酒吧街，映入眼帘的尽是虚幻的霓虹，我本以为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夜晚，可我此刻却觉得我好像从未经历过这样迷幻的夜晚。明明我是为了唐小清来到这条河边，但我却听江雪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不过，我真的爱她吗？毫无疑问我是爱她的，可到底是哪一种爱呢？想到和她结婚以后的日子，我竟然有一些期待。可我不能就这样下定论，我只是习惯有她的生活，我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
“妹。”我轻轻地喊了一声，而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我。我已经不是有些心疼了，是特别心疼。
“嗯？”
“我很喜欢一个地方，叫大理。那里有风花雪月，有高山杜鹃。如果有一天，我带你去了大理，那我们就做这个世界上最爱彼此的人，飞往最湛蓝的天空。”
“好！”她看着我，破涕为笑。看着她笑了起来，我心里也不再那么难受。但我也因此错过了回重庆的火车，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多买一张火车票又能怎么样呢？爱是那么复杂，却又那么简单。简单的好像一出幽默剧，而身处剧中的我们，却又是那样的懵懂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