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许正青心弦一颤，低声问道：“四娘真要在长安经商？”
他可不认为他爹是在谋后路，官都做到这份上了，想要解甲归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谋反，他没看出他爹现在就有这个心思啊，大冢宰还没去世呢。那经商的缘由何在？冒着砍头的风险做此事，明显吃力不讨好。
他想不明白。
“经商是你爹吩咐要做的，至于原因嘛，你自个去问他。”梁瑾耸耸肩，示意无可奉告。
“我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不说就不说吧。”许正青叹了口气，面对梁瑾的请求面露难色：“上街的事情四娘可否晚几天，我明日要先去钟离府一趟。”
梁瑾听闻并未不悦，而是笑道：“是要去见你那未过门的媳妇，也好，等上几天无妨的，成家这事重要些。”
许正青哑口无言，什么未过门的媳妇，他真的只是去补习功课，怎么就没人愿意相信他呢。
“好了，我还要继续查账呢，你先回去休息吧。”梁瑾看着一脸无奈的许正青，起身将其送出了屋外。
许正青本想劝劝四娘多注意身体，余光一瞥，在屋檐下见到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犹豫间，账房大门已经紧闭。
“爹，你都来了，不进去看看？”许正青问道。
那道身影正是许忠，他摇摇头，感慨道：“不必了，你四娘是想用那些账簿让自己没有时间力气去想在襄州发生的事情，就由她吧，灭族之仇没那么好淡忘。”
许正青轻嗯一声，有一些话想要问问他爹，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忍住了。父子两人随意交谈两句后，便各自回房。
许正青刚踏进自己房间，灵儿就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柔声道：“公子，洗脸了再睡吧。”
“也好。”许正青将水拍打在了脸上，接过灵儿递来的巾帕，擦洗干净后，忽然说道：“我明日要去钟离府。”
灵儿没想到自家公子会和自己说明日行程，应道：“听二夫人讲，公子以后会娶钟离府三小姐的。”
“原来都是这么认为的。”许正青呢喃一声：“好了，你也可以去歇息了。”
灵儿接过许正青用过的巾帕，涨红了脸，最终大胆说道：“公子若是想问娶钟离府三小姐前要做什么事，灵儿现在就可以教公子。”
许正青不是十六岁孩子的心性，当然明白灵儿所言何事，摇摇头，躺在了床上，缓缓闭目。
久久不曾入睡。
他这才明白，钟离雁邀请他去她家，真的不是补习功课这么简单，她是在向全天下表明心迹。
太学考核第一，他真没理由输。
这夜，钟离府内。
钟离雁还在书房内翻看着书册，今日太学于先生留的那一问给了她一些启发，加之虞子晋那句话。
她几乎可以确定，一月后的太学考核重点将不会是考对兵法战事的理解，而是考文。
于先生问最适合大宁的治国之策。
这一问，就算是很多朝廷文官的作答都很难做到令人满意，就更别说还在太学学习的他们了，这似乎是有意释放的一个信息。
太考考核，就是考文。
钟离信轻手轻脚的推开书房大门，见钟离雁认真钻研书册的模样，心疼感涌上心头。
“许家那小子真答应来了？”
钟离雁点点头：“爹，你都问了几遍了，他会来，不会食言的。”
钟离信搬来椅子坐在了钟离雁对面，叹道：“大冢宰这道命令下发的太过突然，考核后三月内成婚，大冢宰今日召我进宫也说了这事，希望通过这次太学考核给你找个好夫婿，推是推不掉了。明日那小子来此，就算我对他的考验了，你两个姐姐也会明天也会回来，替你把把关。”
钟离雁眸眼低垂，不愿让他爹见到自己伤心模样，她悲的并不是自己婚事极难由自己做主，生在权贵之家，她早有觉悟。
她悲的是钟离家的未来，
“爹，我们家，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钟离信闻言沉默良久，他的长女和二女子，嫁人完全是世家联姻，他没想到，他钟离信的三个女儿，都会是同样的结局。
若是可以，他愿意舍去长安的一切，军权可以放，朝政可以不管，只要换取女儿们的幸福就好。
但是几乎已经站在大宁最高位的他，大冢宰不会给他告老还乡的机会。
“钟离家无男儿，许正青又是许家独子，不会出现南荣、冯两家兄弟可能相残的局面，故唯有你才是钟离家最后的希望。许忠跟我多年，此人以仁义著称，我信得过他，你嫁入许家，兴许未来还有继续将钟离家传承下去的希望。”
今日进宫时他和许忠商议过，倘若两家联姻，钟离雁生的第二个儿子，需姓钟离。
这事还太久远，此刻不宜同钟离雁细讲太多。
想到此处，钟离信一掌拍在了书桌上，大怒道：“韩斯那混账东西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要的是我手中的军权，岂会让他如愿！”
“爹你别生气了，我明白的，待嫁给许正青后，我知道该怎么做。”钟离雁抬头莞尔一笑，尽管她将眼睛眯成了两轮弯月，依旧无法掩饰她眼眸的红肿。
钟离信身躯猛的震了震，他这辈子，最愧疚的，就是在三个女儿们的婚事上，不能由自己做主。
“雁儿，委屈你了，爹还能为你做的就是替你好看看许家小子的真心，看他有没有护你一辈子周全的能力。他对你有情自然极好，若是没有，爹也会让他立下毒誓，不会亏待你半分。”
钟离雁嘴唇微动，欲言又止，憋了许久后轻嗯一声。
“谢谢你，时间不早，我先回房休息了。”
钟离雁缓缓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朝自己房间走去。
她没有不愿意嫁给许正青的意思，而且她一点也不觉得是她受了委屈。从小到大的玩伴，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许正青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或许是在六岁的时候，许正青曾拿起过树枝，学着将军指挥冲锋的模样，站在长安外城城墙上，对她说道：“小雁子，等我当了大将军，你嫁给我好不好。”
那时她没有答应，虽然她也曾说过要嫁给许正青，但她说和他问，是两回事。
不一样的。
所以昨天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她就去了许府，让许正青务必考得太学第一。
她其实从来没有二选一，韩宫压根不在她的考虑之内，她之所以要那样对许正青说，是想给许正青一点压力，凭现在的他，胜不过韩宫的。
她要让许正青明白，他若考不了太学第一，那她就要嫁给别人啦。
霎时间，她停住了脚步。
哽咽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出，她面带笑意，两个小酒窝格外显眼，嘴角含着泪呢喃道。
“许正青，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这辈子，只嫁你一人”
这一夜，有两人都是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