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账房先生
“十年的坏账，四娘她想一人独自理清，这不得累倒在账房内啊。”许正青已经可以想象到他四娘在账房内忙碌的身形了，一天滴水未进，随时都有操劳过度的风险。
“所以啊，你吃完后去后厨给你四娘送些饭菜过去，一直热着呢。我们三人送她门不都不开，此事唯有靠你了。”元熙华嘱咐道。
许忠叹了三声，摇摇头：“本以为是娶个媳妇，结果娶了个账房先生，只怕今后我们府上的开销不会自由了。”
元熙华瞥了许忠一眼，放下手臂，狠狠在许忠腰间掐了一下，自己执意要娶的媳妇，怎么着都得认。
“其实四娘这么做也是好事，减小开销并无坏处。”许正青提了一嘴，刚说完话，就遭到了三人的冷眼相待，吓的他立刻噤声，不发一言。
感受到周围汹涌澎湃的“杀意”，他没敢在晚宴上久留，立刻遁走，去后厨拿起饭菜，轻轻敲响了账房木门。
“放在门口就好，待会我会吃的。”账房内幽幽的传来声音。
许正青用脚尖抵开房门，笑呵呵的将饭菜端到了他四娘梁瑾身前，说道：“四娘，我爹吩咐一定要我亲眼看你吃完，不然要罚我抄书的。”
梁瑾听到“四娘”二字抬头瞧了眼许正青，这她是第一次听见许正青这么称呼她。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有了一个十六岁的儿子。
这种感觉，令她奇怪不已。
梁瑾将身前的账簿拿开，吃了一口饭菜后问道：“一大把年纪了还玩这么无趣的把戏，用你来威胁我，你爹平时就是这么对你的？”
“我爹人不这样，这是爹关心四娘才想出来的说辞，我爹平日待我很好。”许正青此刻已经将许忠骂了不下三遍，自个媳妇还要当儿子的替爹说好话，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听闻此言，梁瑾冷哼一声：“他若真的关心我，就该杀了我的灭族仇人！”
许正青愣了愣，听四娘的意思要灭了韩家，难道四娘嫁给他爹，是来长安寻找报仇的机会？
昨天举行的婚事排场虽大，但他看得出，爹对四娘并无多少感情，四娘当然也一样。
难道说，这两人的婚事是一笔交易不成？许正青不愿细想，他爹的事，他操心那么多干嘛，他自己要应对的事已经够多了。
“这是我整理出来的一些账簿，你看一下。”梁瑾将身边几本账簿丢给了许正青。
账簿应交给他爹看，许正青虽不理解，但还是翻阅瞧了瞧，愈看愈是皱眉，上面诸多地方都被圈点了起来。
“我爹每年都会有近千两银子的支出对不长帐，二娘也是，三娘怎么也会这么多，这些都是额外支出的，并不算在当月月钱里。”
“这你就要问那三位了，这十年间，账簿上的记载支出庞大，但是扣除这些额外的支出外，府内存银的数量与账簿存银数量相差无几，这倒是件怪事，难道你们许家还有不走账的银子入府？”梁瑾问道。
许正青这才明白为何晚宴面对四娘查账时皆是唉声叹气的，以后花银子被四娘监视着，能开心吗？
许正青回应道：“朝廷的赏赐的银两不会记在账上，可能因此才会相差无几。”
“这样吗？”梁瑾寻思一阵：“以你爹立下的那些军功，这些年获得几万两银子赏赐说的过去，我差点以为你们许家在长安有生意呢。”
“为将者还经商，还不是等同于造反了吗？”许正青急忙摇摇头，让他四娘不要多想。
“你怕造反，可有人不怕。”梁瑾说了句让许正青不明白的话，她吃完最后一口饭菜，将碗筷端给了许正青：“行了，这没你事了，回去吧。”
“四娘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许正青并未离开，而是低声问道，四娘说的有人，只可能是他爹。
要是换做任何一个儿子听闻爹要造反都会吓出一身冷汗，但是许正青没有，相反他还很有兴趣。
这一家子，都不寻常。
梁瑾面带笑意，十指并拢，下巴抵在手背上，轻声道：“话说太明白就没意思了，你可以去问你爹，我来长安可不是待在许府享受庇护。”
“是一笔交易对吗？”许正青轻呼一口气，述说道：“四娘你想让爹灭了韩家，但前提是，我爹想让四娘在暗地替许家经商，我爹真要造反啊。”
梁瑾瞧着许正青极为认真的神态，“噗呲”一笑：“你这傻孩子，我怎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经商就一定要造反，就不能为你留条后路？你要是不想走你爹的路子，也能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对不对？”
“额”许正青沉默了好一会，他爹娶四娘是为了让四娘经商给他留后路，这说辞他不信，但造反他更不信。
他此刻深深的感觉，他被四娘玩弄了，分辨不出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唯有他爹要灭了韩家这句话，他深信不疑。韩宫觊觎钟离家权势，欲娶钟离雁，让她成为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这事他忍不了。
“四娘，我既然喊你一声娘，那灭族之仇就算我爹不报，我也一定会为你报仇。”许正青沉声道。
他语调并未如何的慷慨激昂，就像是在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仿佛只要他想，韩家弹指间即可灰飞烟灭。
梁瑾瞥了许正青，饶有兴趣的笑道：“我今日在府内听到了一些言语，你想灭韩家，有自己的私心对不对，可别说全是为了我。”
“额”许正青见被梁瑾直截了当的戳破了自己的想法，挠头一笑：“四娘你都知道了？”
梁瑾点点头：“想为我报仇，你得让我先看到你的实力，想要灭了韩家，或许还真靠你们父子俩，先拿了太学考核第一再说吧，若这都做不到，我没法相信你。”
“小事一桩，没什么难的。”
“许家的人，都爱说大话吗？”梁瑾无奈摇摇头，对许正青说道：“你可有时间带我上街走走，你爹说长安经商环境不好，我想亲眼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