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 章 提刀问夜
大雪稍停，寒风还在呼啸，如冰刀般刮得人生疼。
一人一蛇一鹰，还有一把木刀。
肩上的小彩并没有感受到身下之人的杀意，还在欢快地吐着蛇信子。
“黑羽，把小彩带到一边，我自己去。”
黑鹰偏头看了看自己的主人，似乎有些担心，但还是没有抗拒，抓着小彩飞到一旁的树梢上。
大雪纷飞，饿殍遍野。
镇魔司人呢？
握着刀柄的手缓缓捏紧，反手狠狠甩在面前高大楼阁的牌匾上。
轰然炸响，烟尘裹挟着雪花翻飞。
“镇魔司”几个大字就碎裂在地上，再看不出原貌。
大门猛然洞开，阵阵劲风涌入，无形的大手推攘着无理之徒。
“镇魔司，铁级镇魔人，杨司。前来问罪。”
淡漠的声音顺着风声灌入。久久不见动静。
但杨三才只是站着。
衣袍涌动，木刀被猛然弹出，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拍了一把。
杨三才微微偏头，刀锋蹭着面庞划过，兜帽破裂一角，狠狠插在地上。
“杨司？什么东西，没听过。”
魁梧的汉子戴着面具，青铜色的面具勾勒着一个“镇”字。
倒是看的出来是个司命。
“给你三句话时间，然后给我把这牌匾修好，否则……”
汉子比了个三的手势，却被眼前人抢了话语。
“我也给你三句话时间，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死。”
汉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怒极道：“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上来二话不说打裂我牌匾，还扬言要杀我，可以，那就来试试！”
杨三才拔出刀，身上杀意翻滚。
“第一问：大雪封城，见人为何不救。”
话罢，也不等汉子回答，已经抽刀上前，闪烁之间，已经几近入怀，褐色刀光一闪，就朝汉子脖颈划去。
汉子闪步后退，刀锋掠过，顿时泛起点点血珠，破了点皮。
寒光一闪，一点刀芒自汉子左手浮现，自下而上，就要将眼前人一分为二。
木刀反劈，稳稳接住，杨三才一脚踏上汉子胸膛，翻身后退。
汉子揉了揉被踩的生疼的胸肌，嘴角浮现一丝血迹。
怒笑道：“小儿猖狂，可知炼气士插手凡间当受何后果？”
杨三才缓缓垂眸：“第二问：官员暴戾，为何助纣为虐？”
汉子右手也是浮现一道寒芒，竟是双刀，双脚猛踏，双刀竟缓缓响起鹰啸。
右手先起，沉重的力道死死压着杨三才。左手紧随其后，以刀尖猛进，如长矛点入。
木刀扭着刀面倾斜，斜着堪堪挡下。
力道偏斜，汉子也不急，反而借势合刀，如剪子般就要剪断那木刀。
杨三才急忙上前，反手抽刀，从剪口处拉出，就要划破汉子面门。汉子也只好从另外一边进前，反向推出双刀，只是左手划了道口子，但杨三才也被刀尖划中，右臂挂了彩。
汉子捂着伤口，眯了眯眼睛，缓缓道：“小儿信口雌黄，镇魔司只镇魔，何来助纣为虐！”
杨三才不停喘着气，面前的汉子魁梧壮硕如铁塔，明显走的是一力破万法的路子，两刀接下，他双臂也有些发麻。
“能而不为，无心无意。无作为！”
汉子怒道：“无仗势欺人，无恣意妄为，无霸强凌弱。我无罪，无畏！且再来！”
闻言，杨三才缓缓放下刀。
汉子见他放下刀，笑道：“怎么，不敢了？原来是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
这是杨三才第二次放下刀，纯以双拳接敌，上一次，便是在小山上，一拳破敌。
比起刀法，拳法反而才是杨三才更为擅长的。
但拳法一出，若不能击溃敌人，拳意就会大减，只因杨三才的拳意，始终是一往无前，说白了，就是只能出一拳。说是练拳，不如说是养拳。
“答案我已知晓，第三个问题已无必要。”
汉子笑道：“怎么，瞧得敌我差距，准备逃走了？”
杨三才缓缓摇头，杀意悄然收起，只能瞧见一双冷漠至极的眸子。
“我意已决，送君上路，请君受死。”
……
京城，国师府。
国师看着案台旁放着的已经破裂的宝石微微一愣，原本红色的宝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慢慢浮现一丝黑线。笑容缓缓浮现，国师还是没有抑制，拂手大笑。
“桃铭啊桃铭，你原是给我做嫁衣的吗？倒是我错怪了你！”
……
小山村，破木屋
老人躺在竹椅上，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原本惬意的神色不再。有些浑浊的眸子浮现出无奈。
喃喃道：“唉，怎么会这样，是我错了吗？可惜啊，倒是我害了你……”
有些苦涩的嘴角抿起，再次闭上双眼。
竹椅再次发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负的声响。
……
南疆苗域，苗王城
庞关正坐在草席上，满是担忧地看向东北方。
“怎么了，庞兄，这草茶不合口味？”
苗王是个看上去意外年轻的少年，但其实早已年过半百。
藏蓝抹额上有着装饰的点点黑色虚线。
但庞关却知道，那每一枚黑点，都是一只蛊虫。
庞关闻言，低头笑笑，盯着手中茶水，不知名的草药正在里面上下沉浮。
“苗王说笑了，我好歹还是外邦人，喝不惯本土的草药茶，倒是应该的。”
苗王也是一笑，轻拍庞关肩膀，拿起茶壶，又为他添了一些，玩笑似的道：“那就多喝些，习惯了，就好喝了。”
庞关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言语。
“庞兄似乎有心事？”苗王见客人情绪有些不对，好奇道。
庞关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苗王可还记得我曾与你提及的我那弟子？”
苗王拉来一个草席，也是席地而坐，询问道：“那当然记得。”
“如今看来，我那弟子，已经被缓缓裹挟了，那远去的风暴，就要再次袭来，而我那弟子，就是那风暴的中心啊……”
苗王闻言却是一笑：“李铭让你问我到底是什么想法，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要被裹挟在里面，原因也很简单，那风暴，沾之即死，没法子，神魔鬼怪就是这般不讲道理。”
庞关更加哀愁道：“是啊，沾之即死，更何况是中心呢？”
苗王咧嘴一笑：“那又如何？就算死了，你这镇守一方酆都鬼城的判官也能让他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
庞关只是看着外面，一片绿意盎然的生机景象：“正因如此，我才要怀疑，那是不是也是被计算好的，那是不是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或者说，直接就是湮灭，不入五行，不入轮回了呢？”
“都是算计啊，我们反而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