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 章 判金巡监2
……
灯光摇晃
杨三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道：“崔大人的死……”
美妇人却是伸手阻拦了他，轻声道：“妾身省得，少侠莫要再提了，朝廷形势复杂多变。崔郎已逝，妾身唯一的念想也无，就拜托少侠，代为完成，崔郎遗志。”
杨三才错愕抬头，呐呐道：“那夫人你……”
美妇人惨然一笑：“少侠放心，妾身还不会离开，妾身会帮助少侠完成剩下的安排的，就算是为了崔郎。”
末了，她浅浅补上一句唯有自己听得见的话：“至少不是现在……”
……
“夫人，陇县已经三周不曾送来肉食了，陇县老爷也已经送来好几封书信了。”
“夫人，游村也已经不再供应青菜了。”
“夫人……”
美妇人一脸愁容的听着下人们的汇报。
“少侠……这……”
美妇人只好转头询问那坐在阴影中低头不语的少年。
杨三才仿佛没听见，只是一个劲把玩着手中滑溜溜的彩色。
细小的彩蛇很高兴和他玩耍，不断发出嘶嘶的欢快叫声。
似乎是察觉到少年情绪的怪异，美妇人只好试探性的再次开口询问：“少……少侠？”
“啊……？”
杨三才这才缓缓抬头看着美妇人。良久，他轻声道：“没事的夫人，我会想办法的。”
美妇人见他似有些心不在焉，但也不好询问，只好悻悻闭口。
杨三才抬头看向窗外，皎白的月光竟隐隐有些泛红，就像一颗巨大的眼眸，死死盯着地上的每一个人。
天子高居庙堂，平民百姓就如遍地野草，就算是哀嚎遍地，也不过是追风而去。
那树呢？
扎根于泥土，本该庇佑杂草，却夺其日光，争其水分。一将功成万骨枯，焦黄枯萎的杂草换来的不是爱护自己的保护伞，反而是强取豪夺的盗贼。那树原来与草般高的。
杨三才有些想不通，但他决定不再思考。
询问，就得当面问。
……
剑南道，成都府。
将军还是一身戎装，只是戴上了铁制的面具，遮挡了面容。
周围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那将军的大剑已经死死钉在地上，足足入地三掌，蜘蛛网般的裂纹沿着剑尖四散开来。
见面前的朱红大门还是紧闭，将军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我给你们五息时间，若再不开门，杀无赦。”
冷漠的声音裹着浓浓杀意席卷开来。周围的围观群众四散开来，给将军留下更宽的地方施展拳脚。
“我若是不开，阁下又能拿我何呢？”
一点轻笑从背后传来，阴柔至极，令人作呕。
一袭紫袍的儒雅公子摇扇走来，步步轻点。
将军偏过头，盯了他一会儿，拔剑直指那人面门。
泛着寒光的剑尖离那人咽喉只有一指。若他再上前一步，就会被当场格杀。
魏征晴缓缓道：“你就是成都府府主，剑南节度使，柳清云？”
柳清云微微一笑，合扇恭敬道：“在下正是，不知阁下……”
“好。”
不等他说完，面前的将军就开口打断，这不由让柳清云眉头微微一皱，他很讨厌不知礼数的人，尤其是这些只会舞枪弄棒的莽夫。
叮当～
一声脆响。
一枚金色的令牌被丢到他面前。
看着面前那个显眼无比的“巡”字，他顿时汗如雨下。
双膝一软，当场跪地，俯首不言。
背后的家丁似乎并不清楚自家主人为何反应如此剧烈，还是笔直站着，一动不动。
魏征晴微微抬头，似乎轻笑两声，淡淡开口道：“柳清云，你这家丁养的不错啊，见了这御赐的金牌，竟然也不会下跪，看来，你这节度使的权力，是要盖主啊。”
柳清云霎时面白如纸，颤抖着开口道：“微臣不敢。”
然后转头恶狠狠开口道：“混账东西，倒是我平时失了教育，让人瞧了笑话。见了陛下手令，就如陛下亲临，还不跪下，愣着作甚！”
家丁闻言也是双膝一软，哀嚎道：“属下不敢，只是……”
柳清云也不理睬他，只是带头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遭的百姓也是连忙参拜，乌泱泱跪倒一片。
三拜九叩之后，原本精致的发髻已经完全散开，瞧着面前灰头土脸满面谄媚将金牌双手送上的柳清云，魏征晴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看似礼数到位，实则心不诚。看似是责怪自己没教育，实则没半点懊悔。
只能说，心思暗沉，城府极深。但出言护下家丁，倒也算的上不错。但，若是那家丁别有用处，那柳清云此举，可就耐人寻味了。
毕竟，谁也不愿自己的左膀右臂折去。
“那么巡使大人此来何为啊？”
魏征晴淡漠的笑笑：“我为巡使，当然就是来巡查的。”
柳清云微微抬头，似乎有些恍然，略显浮夸道：“哦～属下明白，大人是为了天下荒灾而来？”
“听说外边大雪不止啊，哎哟喂，我们这小地方，还好没下雪哦，不然更加恼火了哦。”
魏征晴微抬眼眸，饶有兴致道：“哦，节度使何解啊？”
柳清云轻轻扶额，见魏征晴大剑插在一旁，顿时眼皮一跳。本有些名贵的白玉砖铺的路面再次不堪重负。饶是他这般家底不菲的人，都不免有些心疼。
“大……大人，要不，我们还是进去坐下慢慢谈？”
似乎是察觉到柳清云有些心疼，不，并非察觉，而是他眼珠子一直盯着破碎的路面就没移开过。魏征晴微微一笑，开口道：“好极，节度使烦请带路。”
说罢，就将那大剑拔出，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坑洞。
柳清云见状，嘴角不由更是一阵抽搐。娘嘞，这下整块路面都得换了。
……
山海关
“抱歉，我不能让你过去。”
陈生看着面前的男子不由眉头一皱，不耐烦道：“放你娘的屁，我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杀人，怎么过不得。”
戴着金面具的人吊儿郎当的坐在高耸的门上，俯视着下面邋遢的男人，冷冷道：“那我就更不能让你过去了。”
陈生不由更是眉头紧皱：“你不是十二金镇魔？”
那人冷笑一声道：“我是。”
陈生顿时眼眸低垂：“那你可知，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我来拦你。什么狗屁十二金镇魔，不过是十二个可怜的俘虏，真觉得我们孝顺？李铭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我们主子了吧！”
陈生双肩下沉，丝丝黑气自口中蔓延而出。开口竟是神魔混淆，难辨雄雌之音：“那就死！”
那人却是轻笑：“我只是阻你，又不杀你，告诉你个消息。齿轮已经转动，棋手已经开始落子了。好消息是，我们大多不用死。坏消息是，这里面的棋手不止有朝廷权贵，还有神魔鬼怪，甚至是外邦蛮夷和凡夫俗子。儒释道三教相争，天地人三清之夺，神鬼人三命之变。你以为你还是其中之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