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截然不同的雕像
在即将碰到床面时，祝微烟手一撑，撑住了身体，从床上利落跳了起来。
她好奇打量着四周。
“这可真是……”
房间灯火长明，没有窗户，雕满花纹的墙壁、紫檀桌椅，珍珠翡翠玛瑙堆满了木柜，连柜子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奢华啊。”
祝微烟终于说完了下半句话。
“这是哪？”玛格丽特终于看清了周遭的一切，问。
“台历所在的地方。”
卫之琢耸耸肩，回答皇后，她的目光盯着角落里的一处，有古董立式台灯，台灯旁站着粗圆一根立柱，立柱顶上，削出正反两个斜坡，一根细细的横梁在斜坡上做横轴，分出两面。
朝着卫之琢那面，绣着金边的纸上写着今天的日期，至于反面……
许然快步走过去，把日历一页一页回翻，每一页上的日期都是连续的，直到弥洛彻学院那天。
只有最上方的小小撕痕。
许然把那页日历取出来，小心地与撕痕作对照，完全一致。
“有信号了。”玛格丽特忽然说。
“什么？”
“你记得，那天，我们丢了一份米粒摄像头吗？”玛格丽特正拿着接收器，“在掉入那片空间后，我们就收不到它的信息了，但现在，它终于有信号了。信号就在……”
她抬起头，扫视周围。
“就在立式台灯后面。”许然移动到台灯附近，一猫腰，捡起了那个遗失已久的米粒摄像头。
祝微烟正兴奋地四处查看。
木柜里，有一块近乎透明的琥珀，封印着一只蜜蜂，蜜蜂的翅膀上，丝络清晰可见，它悬浮在小小的琥珀里，进行一场长达万年的展翅飞翔。
“这玩意很贵的。”祝微烟好奇地看着，“你说，这房间是谁的？”
“我猜是信徒头目的。”许然盯着房间墙皮，墙皮很整洁，但看上去有年头了，有些地方微微向外鼓起。
“这房间，看上去不像是新盖的。”他补充道，“起码不会是那个亚德里恩加入后盖的。”
“房间外面有什么？”
“我不知道。”卫之琢说，“我还没来得及出去看。”
在短暂的兴奋后，几人终于决定，去房间外看看。
他们谨慎地推开房门，然后看到了屋外的一切。
外面是……黑暗。
地面上，满是凌乱肮脏的土壤石块。
这是许然脑海里生出的第一个想法。
肮脏，这个词似乎与土壤从不搭边，土壤可以是肥沃的、贫瘠的，却唯独不太会是肮脏的，但如果它散发着阴冷气息呢？
如果，土壤上生长着血红色的长条草叶，散布着大小动物头骨呢？
如果，它本身正散发着诡异的绿色光芒呢？
许然屏住了呼吸，他看着那些白生生的头骨堆积在红草上，红草从眼眶嘴框里由内向外长出来，像是骨头流的血，掉在发着微绿光芒的土地上。
“风德拉草，以动物血肉为食，已经灭绝很长时间了。”卫之琢皱皱眉，“一般来说，变成红色的风德拉草，不会这么瘦小。”
几人警惕着，在光棒撑开的光圈里默默朝前探索，他们谨慎绕过风德拉草，这是一种攻击性极强的超凡生物，据说，只要感觉到鲜血的气息，它们会像食人蚁那样，伸长枝蔓蜂拥而上，从血管里钻进去，不断寄生增殖，把人吸食成干尸。
许然抽空回看了一眼他们出来时的房间。
从外面看过去，它其实只有孤零零一间卧室，没有客厅游泳池或其他东西，外表残败枯颓，看样子，在这片黑暗空间里伫立了很久。
阴冷的气息从每个毛孔里侵袭上来，像死魂灵缠绕几人，许然越朝前走越觉得手脚发凉。
“我要生火了。”
他提醒几人。
熊熊火光从许然身体里生出，红橙色的火焰陡然跃出，分成几朵，悬浮在几人身旁，照亮黑暗的同时，把寒冷驱赶开。
几千年来，这片空间里从未有过这种温暖的颜色，风德拉草胆怯地后缩。
“前面似乎有东西。”
卫之琢突然说。
许然极目望去，在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一条石柱，长圆地直立在微绿的土地上，像巨石阵里的一根，孤单阴冷。
“你们感觉到没有，”祝微烟说，神情很是严肃，“在这之前，我们越朝石柱方向走，越冷。”
“当然，要不然我怎么会生火”说着说着，许然反应过来，“你是说，那根石柱是寒意的根源？”
“嗯。”祝微烟点头，“我是这样猜测的。”
在信徒头目的办公室里，有一处空气连接着其他空间，空间入口处，是奢华的单人间，单人间伫立在诡异阴森的土地上，土地尽头处，立着一根石柱。
生活真是处处有惊喜啊。
许然一紧张，就容易胡思乱想，在高中时，他一遇到不会做的题，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哼起歌来。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琥珀里有长颈鹿”“琥珀里有一整辆自行车”的相声，突发奇想，前方不会是封印在琥珀里的一整块石头吧？
此时，若是卫之琢能知晓他心中的想法，并精通捧哏技巧，说不定会应景地来上一句“哪有那么大琥珀啊”，但她显然没有技巧、更没有心情去给许然做捧，卫之琢只是紧紧握住手里的短刀，死死盯着那块石柱。
几人越走越近，终于看清了那块高大的石柱，或者，准确地说……
是寄生与兽欲之神的雕像。
那是一名高达三米的男人，栩栩如生的线条如真人拓印上去一样明晰清楚，方面阔口，牙齿尖利，许然油然生出一种想法，在眼前的，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
“雕像？”祝微烟压低声音，“这个怎么这么大？”
是啊，这个怎么会这么大？
所有人心中都是同一个想法，与弥洛彻学院的小巧雕像比起来，这里的雕像简直是巨人。
许然压抑着呼吸，握紧绝欢剑，一步一步朝雕像走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雕像忽然睁开了石头眼睛。
“你们没有被寄生迹象。”
它紧闭嘴唇，古怪地发出声音。
许然大骇，在高度紧张下，火焰陡然变成高温的青色朝雕像袭去，祝微烟也在一瞬之间做出反应，金色锁链从掌心长飞而出，直取雕像头部。
“你们没有被寄生迹象。”
雕像重复着上一句话，它突然不可思议地屈膝跳起，闪电般躲开了火焰和锁链，石制身体逐渐变得血肉丰盈，面部皮肤慢慢生出光泽。
“它正在……身体进化。”卫之琢握住短刀，严肃地说，“雕像正在进化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