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侵入
接下来，许然又审问了几名信徒，但这些信徒的灵魂都浑浑噩噩，什么也问不出来，许然只好断绝了审问信徒的念头。
他不再审问信徒，而是把高管们的残魂一一拼起来，加以询问，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他们依旧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只剩最后一个人了:头目。
许然站在头目尸身前，谨慎地开启了“领域·凋零”，片片残魂乱飞，最终慢慢拼合。
头目的灵魂上，眉目逐渐变得清晰，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个，认识吗？”
许然拿起那张台历，在头目魂躯前展示。
头目瞥了许然一眼，没有说话。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他冷冷地说。
“在你办公室里，有一片隐藏空间，是不是？”
许然把台历一晃，问他。
这个结论，是许然结合那名魂类信徒的证词和在神秘事务研究所的经历得到的。
他很清楚地记得，在神秘事务研究所房间里，皇后手穿过裂开的空间，从另一方天地里取到了一页镶有金边的台历，而在特克郡的高楼中，第七层办公室，信徒们把台历送到头目手中。
台历凭空消失。
恐怕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在办公室的某处，藏有和神秘事务研究所一样的一方空间，头目出于某种原因，把台历放在里面，之后，被玛格丽特抓到了。
头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许然敏锐捕捉到了它。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头目强硬地说。
许然点点头，不再在头目身上费功夫，他转身离去，同时撤掉了领域·凋零。
头目重新化作灵魂碎片。
——许然没打算现在就干掉他，头目的灵魂、尸首，说不定还有用。
许然摸摸手指，从与身体融合的扳指里，取出通讯器，同时按动通话键。
“喂，李君影吗？”
“怎么了？”通讯器里传来李君影的声音，他在第一时间给予回复，“出问题了？”
“没。”许然对通讯器说话，“我怀疑，头目的办公室里，有一片隐藏空间。”
李君影沉默了。
“我要现在过去吗？”他问。
他和卡文迪许一直在瑞维尔斯纳退休的巫旁边，当情况有变时，可以第一时间穿过情绪类副本，像两只宝可梦从大师球里跳出来那样，从“白雪公主”副本球里神奇出现。
“先不用。”许然说，“我们先看看情况。”
许然朝卫之琢几人招手，旋即拧开最亮的一支光棒，朝头目的办公室进发。
朦胧的白色光纱笼在几人脸上，光束照在警惕的眼睛里反射出来，开出一条光路照亮前方。随与办公室距离逐渐缩短，所有人精神越来越紧绷，卫之琢攥紧手里的短刀，祝微烟拳上，隐隐泛着金光。
办公室的半扇门已经碎了，磨砂玻璃上，蛛网一样的裂痕从一点裂开，向四周辐射放大。
几人从破碎的门里走进去，借助许然手中的光棒，看清了办公室里的一切。
一套昂贵的红木桌椅，一台办公电脑，一个金属保温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台历，单人床，珍珠翡翠玛瑙……
正如那名邪神信徒所说，都消失在了这间办公室里，无影无踪。
红木桌上，在右手边位置，有一处手掌大的凹陷，凹陷边缘处，黑褐色的红木纹理裂开，露出其中不规整的木料。
许然能想象到，在他们发起无声无息的突袭时，头目从办公椅上惊坐而起，在一瞬间完成了身体进化。
他手腕发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给身体一个可观的初速度，之后从内到外一脚踹开玻璃门，并朝外狂奔，想看看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许然终于慢慢跨过碎门，站在房间里。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许然默默松了口气。
“我先把电脑收起来。”卫之琢说，她快步走到电脑前，手一翻，亮出“渌水”，切断了所有电线，顺势把整台电脑收到银戒里。
“回去仔细找找，电脑里有什么线索。”卫之琢对几人说。
她绕过椅背，沿桌子走一圈，检查角角落落，一边说，一边打算走回来。
“我们先……”
她抬起头，对几人说。
声音戛然而止。
卫之琢……凭空消失了。
就在许然、玛格丽特和祝微烟眼前。
许然一瞬之间浑身战栗，鲜血涌上头，震惊、恐慌、担忧，重重最黑暗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惊诧的电流，掠过每一寸皮肤。
卫之琢遭遇危险了！
许然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沉重呼吸着，胸腔中似乎有颗粒在抖，刮擦着心。
砰砰砰砰，心脏忽然急速跳动起来，像一面永不停息的鼓，死命朝四肢供给着血液。
他几乎下意识要朝卫之琢消失之处奔去。
一道金色的文字墙壁忽然凭空出现，坚如铁壁，冷酷地将许然弹了回来。
“许然，冷静。”
是祝微烟的声音。
她仰起头，舒展着身体，金色文字如海水从身体里涌出来，沿墙壁地面交织，最终连成一道道锁链，将整个办公室覆盖。
“许然，冷静。”祝微烟再次强调，声音加重，“按计划进行。”
按计划进行，按计划进行——
许然大脑一片空白，紧张得像溺水的人，扑腾着拍打水面，试图抓取一根救命稻草。
计划，计划，我们有什么计划来着？
他忽然想不起来了，尽管所有计划他都看了好几遍，并牢牢记在心里。
他曾天真地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忘的。但现在，连想起计划里的一个字，忽然都成了奢侈。
我们有计划吗？
玛格丽特手一晃，长剑出现在身前，她警惕地、一步一步走上前，朝卫之琢消失的方向一点点靠近。
啊，是玛格丽特，许然似乎想起来了。
“在出现与空间有关的突发情况时，玛格丽特上前查看，其他人原地等候。如果玛格丽特可以侵入空间，试着侵入。”——计划原来是这个。
玛格丽特一步步接近，空气变得越来越都很重，呼吸越来越低——
玛格丽特突然停下脚步。
“我能感觉到，前方，有一处隐藏空间。”她没有转头，盯着空气中某个点，神色凝重。
“隐藏空间？像神秘事务研究所那样？”
“不。”玛格丽特摇头否认，“那个空间，只是一道裂缝，但眼前这处，很大很大。”
她把剑交到左手，右手绷直，紧并着像一支锋利的刀，玛格丽特深吸一口气，忽然朝前竖劈，划开了眼前的空气。
空间内的景象一闪而逝。
有明亮的灯光，镶着金边的大床，还有一张素净的侧脸，用于乔装的平光眼镜和奶奶灰头发。
“卫之琢？”许然惊讶发声。
她似乎在找什么。
玛格丽特把剑收起来，左右双手发力，试图把空间掰开，空间裂缝越来越大，她的神情也越来越吃力。
“快点，我要坚持不住了！”玛格丽特大喊。
许然不再犹豫，他发力朝空间裂缝奔跑，最后一头撞了上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倒还很柔软。
许然迷茫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正以倒栽葱的姿势，倒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单人床上，床似乎安放在豪华的房间里，房间里灯火通明，还有……
卫之琢忽然一晃短刀，直指许然。
“朱雀市时，你拥有的短暂灵式是什么？”
“血脉相连？”
许然苦着脸，不知道卫之琢为什么指着自己。
“必要的盘问。”
卫之琢脸色柔和，收起短刀，“该你问我了。”
“嗯……”许然挠挠脑门，“我第一次给你做的菜是什么？”
“酸辣土豆丝。”
卫之琢脱口而出。
“这下盘问完了吧。”许然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刚离开床铺，天花板边缘，祝微烟和玛格丽特忽然出现，像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掉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