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安的什么心?
第二日,前院管事的金嬷嬷奉了楚临昭的命令,收拾出了后宅的秋水阁,说是给芙姨娘住,又拨了几个丫鬟婆子前去伺候,完全没过问她这个正室的意思,下人们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儿,见秦氏被家主厌弃,而芙姨娘又隐隐得宠,自然不敢怠慢。
这下生米煮成熟饭,秦氏打落牙齿和血吞,心里恨毒了楚筠。
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竟一朝栽在这个没娘教养的村姑手里,看来是低估了她。
听到青茗从婆子那里打听到的这些八卦后,楚筠笑的前俯后仰,光是想着秦氏活像母夜叉发飙的表情就很解气。
任由她秦氏作威作福数十年,她犹如一只贪得无厌的硕鼠,将母亲的嫁妆占为己有;又似一只恶毒的豺狼,对下人百般苛待。那些下人稍有差池,轻则遭其辱骂,重则被发卖。他们表面上唯唯诺诺,其实内心早已充满怨恨,只是迫于秦氏的淫威,不敢轻易表露罢了。如今,就连她平素最为亲近的贴身丫鬟也与她反目成仇,站在了她的对立面。自此以后,秦氏若还想耍威风,可真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楚筠当初之所以来京城的就是想拿回赵氏留下的嫁妆,再遵旨嫁个人,应付个两三年再和那人提出和离,照样回朔州过她的潇洒日子去。
若不是秦氏像个跳梁小丑般总在她眼前耍小聪明,她犯不着出手对付她。
可这一出手又牵扯出一堆麻烦事,想想又郁闷的不行。
正闭眼想着事,门外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二姑娘,我们姑娘正在午歇呢,你不能进去。”是青茗在外面拦着正要冲进来的楚明珠。
“滚开,你一个低贱的丫鬟也敢拦我。”楚明珠厉声喝道。
楚筠顿时坐不住了,“唰”的一下从榻上起身,朝外走去。
“楚明珠,你发什么疯!”她站在台阶之上瞪视着来人。
楚明珠被她周身的怒气吓得停下了脚步,只一瞬又恢复了刚才气势凌人的模样,活像个斗志昂扬的大公鸡。
“楚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父亲抬姨娘安的是什么心?”
楚筠抱臂环于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倒是说说我安的什么心?”
“你不过就是讨要嫁妆不成,就撺掇着采芙演了这么一出戏,让爹爹对我娘心生厌弃,你好从中作梗夺取楚家家产。我告诉你,楚家的家产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你头上。”
楚筠听完,噗呲一声笑了。
说起来楚明珠比她小了整整四岁,虽说也出落的有几分美人胚子模样,但毕竟年龄摆在那儿,一张圆润的脸蛋还带着几分稚气,自己像她这般大小的时候只知道整天疯玩,怎么这位心眼子这么多?
不过嘛,就是有点蠢!
“楚家的家产我不稀罕,我母亲的嫁妆一分不能少。”
“我娘说了,你那短命的娘是给你留了不少东西,可老太爷带你走的时候也带走了不少银两,加上这十几年来,父亲也时常给你们送银钱供你们吃穿用度,这笔账就算两清了。至于你娘陪嫁的田庄铺子,这么些年要不是我娘在精心打理着,恐怕早就荒废了,这些东西说是楚家的家产也不为过。现在你要嫁个草包皇子就要把整个家搬空了去,说出去也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楚家好歹是你娘家,楚家落魄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哼!算盘珠子都蹦到自己脸上了。楚筠暗狠狠地盯着她。
侵占他人财产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真是有够无耻的!
“我只是要拿回我母亲带来的嫁妆,怎么就把楚家搬空了?敢情现在楚家全靠我母亲的嫁妆养活呢。”楚筠冷笑道:“想想也是,父亲尤为珍惜自己的仕途前程,为官还算清廉,就他那点俸禄还不够你们娘俩挥霍,要不是有我母亲的嫁妆托底,恐怕你这个侍郎府的千金穿的比那勋贵之家的丫鬟还要寒酸。”
“你胡说!”楚明珠指着楚筠,怒红了双眼。
“我若是你,就该夹起尾巴好好做人,而不是在这嗷嗷乱叫!青茗,送客!”
薛豫自从他逃婚被抓回来后,文宣帝派来武艺高强的护卫整天整夜地盯着他,他就算想跑也是插翅难逃。
这日宫里派人传来口谕宣他进宫,来福看着自己睡得四仰八叉的爷,直犯头疼,硬着头皮去喊他起床。
“来福,你要是没有要紧事搅了爷的好梦,仔细我扒了你的皮。”幔帐里的少年睡眼惺忪,烦躁地说道。
来福嘿嘿笑了笑,深知这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并不把这话放在心上,缓缓道:“爷,是皇上身边的禄公公奉了皇上口谕请您去乾清宫一趟。”
“又有什么事?”听到要去御前,薛豫更是十二分的不情愿,父皇这段时间看他百般不顺眼,揪着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要传他去训诫几句。
来福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压低声音道:“奴才悄悄问了禄公公,说是徐相带着徐小公子进了乾清宫。”
薛豫一个鲤鱼打挺,顿时坐起了身子。
坏了坏了,准是徐相那老匹夫不满自己揍了他那宝贝鳖孙,想去乾清宫讨公道去了。
好在早就把事情起因和盘托出,自己是出手打人不假,但徐骁那孙子出言不逊也是真的,想必父皇不会太为难自己。
薛豫心里盘算了一会儿,没了方才的慌张,神色恢复如常。
来福唤丫鬟进来给他更衣洗漱,因着宫里来的人正在前厅等着,丫鬟们手势都比平日里利索些,不消片刻便收拾妥当,这位爷倒是一副不打紧的样子,往铜镜里瞧了瞧,嫌弃刚穿上的这件月牙白暗花纹的锦袍颜色太素,不衬他气质,又喊人拿来一件黛紫色暗纹圆领锦袍,胸前和领口都绣着威风十足的四爪蟒纹,这才消停了。
一番折腾后,已是巳时初刻,前厅喝了一肚子茶水的禄公公正耐着性子候着,想起出来时皇上那阴沉的脸色,不免伸长了脖子往抄手游廊张望着。
须臾,游廊那端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个清朗俊逸的少年挟着清风徐徐而来,身形挺拔如松,面若冠玉,目如朗星,一身紫衣蟒袍加持,倒是显的贵气十足,不是那小祖宗又是谁?
“哎呦,我的祖宗唉,快随咱家进宫去吧,再晚了皇上动起怒来又该遭殃了。”禄公公边说边一路从花厅小跑着迎上来。
“公公别急啊,父皇那儿有我顶着,绝不会让公公受罚。”
薛豫被催着上了马车,方才还跟禄公公有说有笑的脸上逐渐阴沉下来,深邃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