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报复
梁子殷送来的灵芝果真是有毒的。
“里面渗了鸩毒，鸩毒无色无味，又加之灵芝气味的掩盖，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安歌把装有灵芝的盒子放在了桌上。
“没想到我们的安歌这么聪明，你可真是本宫的大恩人啊！”
萧云尹惊奇地抱住了女孩，似是自己没有料到一样。
安歌没有躲避，她也没有戳穿女人的心思，“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本可以安心当他的皇帝，不料他竟是个蠢材。”萧云尹没有明说，眼底的狡黠转瞬即逝。
“夏季真是无聊。”温泉是去不了了，萧云尹一时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点子。
女人还是环住自己，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两人的的气息缠在一起。安歌的耳根微红，悄然挣脱禁锢。
萧云尹也只是在心里暗道可惜，但没有强求。相比之前，这一次的相处她已经很满意了。
“娘娘，靖梁王在外面候着呢。”碧云进来禀报，自从知道自家娘娘对安贵人心怀不轨之后，她每次进殿之前都要先做一番心理建设，是断不敢抬头看的。
幸亏她方才挣脱了女人的禁锢，安歌庆幸，回了自己的侧殿。
大臣是不允许走访后宫的，梁赢匆匆来，有些不自在，“不知娘娘叫微臣来所为何事？”
“父亲有意提拔你为西北总督，你觉得怎么样？”
“娘娘，臣不敢”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你有这个能力，本宫也信赖你。”萧云尹不介意这些，亲自给男人倒了茶，直视他的眼睛，“难道你就真的没有一点当帝王的野心吗？”
“西北是重中之重的关卡——北承匈奴、西凉，南接乌孙，南夷。只怕微臣难以胜此重任。”梁赢已娶妻生子，他不想卷入朝廷中的纷争，只想安稳度日。
“你是战功赫赫的靖梁王，你若是难以胜任，那还有谁能担此重任呢？”萧云尹笑着倒茶，继续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若是不主动出击，只能在砧板上任人宰割，况且你也要顾及妻儿的安危。”
梁赢绷起冷峻的脸，垂放的手紧紧攥起来，“我一介莽夫，只懂舞弄刀枪，哪会懂治国之道。”
就在自己晋封为靖梁王的后日，梁子殷便派人警告起了自己——不要妄想谋权篡位。人人都羡慕王府的荣华富贵，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日日夜夜被监视的感觉。
萧云尹忍不住轻笑，“我看现在当政的那位，也未必懂得治国之道。心胸狭隘的人，到头来只会作茧自缚。”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父亲已为你打点好在西北的一切事务了，只等你过去。”
女人的话不容人拒绝，梁赢嘴唇蠕动，但又选择了保持缄默。
梁赢走了，萧云尹看着装有灵芝的盒子，叫碧云销毁掉。
“可惜了，这么上好的灵芝，竟是被他给糟蹋了。”碧云办完事回来，有些惋惜。
“皇上难得的心意，本宫是要回礼的。”
萧云尹一只手托着脸，一只手在桌上慢慢地敲击着，“安贵人呢？”
“在侧殿呢，不让人进去。”
萧云尹向侧殿走去，她没有敲门就进去了。
“在调制什么呢？”萧云尹看着桌上零零散散的草药，虽是好奇，但也不敢贸然上手把玩。
“调制毒药。”安歌停下，对女人不明一笑。
“还是我们安歌好，惦记着给我报仇。”其实萧云尹并不知道安歌调制毒药的目的是什么，但她还是喜欢臆想。
女人自然地环上自己腰身，安歌轻颤，“只要把这东西在他屋中烧上片刻，就算是有再强的意志力，都会出现幻觉，要是药量过多，还可以产生蒙汗药的效果。”
安歌不会放太多的剂量，但让梁子殷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这已足够。
萧云尹一时兴奋，她想不到女孩会为自己打抱不平，她感动不已。
梁子殷要是在上早朝的时候服用了，那后果可想而知。对于他千方百计地要处自己于死地，萧云尹觉得自己的报复算是轻的了。正好，明日的早朝梁子殷定是要揪着梁赢出任西北总督一事不放，这下文武百官俱在，不怕没有看头了。
“这是什么？”那是带有彩色的粉末，盈盈闪闪，萧云尹好奇地就要去拿。
“别碰！”
安歌急切，涨着脸，连忙撤走了。
“神神秘秘的”萧云尹以为又是什么珍贵的毒药，她努嘴。
那是安歌新配制出来的，经蒙汗药与情花多种迷情药混合，再蛊药的研制下，才会显现出这奇异的色彩。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会研制出这东西来，此刻的她又羞又恼。
“你没事吧？”
萧云尹发现女孩的反常，她以为女孩是在气恼，可她都还没来得及碰呢。
“以后不要再乱动这些药材了，很危险。”
安歌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可在对上女人精致的面庞时，她又失了神。只得以休息为由，把女人赶了出去。
莫名其妙被人赶了出来，萧云尹也不气恼，下次再进去，就不能再乱碰了。
昨日从凤仪宫出来后，梁赢就改变了主意，他同意出任西北总督一职。朝廷中有萧秦一行人的推举，并没有多大的阻碍。
“皇上，靖梁王不久前才封了封地，现在又出任西北总督一职，恐怕难以服众。”
这是初一提拔上来的文官。梁子殷假意沉思，内心却是赞同的。
“皇上，臣以为靖梁王年轻有为，更是皇上的手足兄弟。由靖梁王去镇守西北要塞，定能保大梁一片安宁。”
郭川知道这也是萧秦的反击，况且梁赢有这个资格担此委任。
“皇上，臣与郭大人的想法一致。若是由靖梁王镇守西北，定能震慑住匈奴一等。皇上作为兄长，在朝廷运筹帷幄，指点江山；靖梁王作为幼弟，驻守边疆，保盛世太平。这在民间又何尝不是值得颂扬的事呢？”
“萧大人说得有理啊”
“是啊是啊”
萧秦的一番话，引得那些左右摇摆不定的人，纷纷附和。
梁子殷脸色变了变，他刚想要反驳众人，顿觉喉咙一紧，心中欲焚燃烧，眼神迷离起来。
初一离得近，他发现梁子殷的失常，便要走上前询问，却不曾想被男人恶狠狠地推开了。毫无防备的初一从阶梯上滚下来，狼狈不堪。众人见此，也是一脸错愕。
未等初一站起来，梁子殷眼睛通红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冲地上的男人扑来，皇冠掉落。
“这皇上他”
郭川见此情景，撇过眼去，甚是难为情。前朝有关断袖的事，也有所记载，但现在亲眼看到这一幕，大臣们还是难以接受。
众人发愣的当儿，初一才发觉身上的男人是被下了药，他只能将人打晕了过去。等梁子殷没了动静，他又沉着脸，叫来小太监把男人抬下去了。
“皇上日夜处理国事，身心疲惫乃至出现了幻象，还望各位大人谨言慎行。”
初一白皙的脖子上赫然有两道抓痕，十分刺红。听少年警示的语气，没有人再敢说什么，纷纷退了朝。
尽管初一这样说，但梁子殷在早朝上的丑闻还是传遍了整个皇宫，随处可见宫女或是太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哼，这才不过是开始，他就承受不住了吗？”
听说后来梁子殷派了许多人在彻查此事，幸亏萧云尹的人小心谨慎，没有留下马脚。
“娘娘，可小夏子说皇上对凤仪宫的怀疑最大，要是皇上真的查到了这儿，那”碧云有些担忧，梁子殷再不济，也还是梁国的国君，凤仪宫蓄意下蛊药的事情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本宫倒是希望他察到这儿，这样一来撕破了脸，不用再假兮兮地以诚相待了。”
萧云尹无所畏惧，梁赢已是自己阵地的人了，她们又多了一层保障。萧云尹甚是愉悦，要去侧殿，才知道安歌去了沈常在那。
温宁宫内，沈常在遣下了屋里的婢女，又巧笑着引安歌坐下。
“安贵人肯来相见，我很是意外”
“不知常在所为何事？”安歌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虽说宫中的女人以姐妹相称，可那句“姐姐”，安歌总说不出口，她会不由地想起萧云尹。
看到安歌刻意的疏远，沈常在哀凉地站起身，“安贵人也知道，当初进宫本就是为了求得皇上对父亲的宽恕——父亲一时糊涂，贪赃了朝廷下发给灾民的救济款。我曾以为只要我那日平安诞下皇子或是公主，皇上也会爱屋及乌，宽恕臣妾母家。”想起那个惨死在腹中的孩子，沈常在眼里满是悲恸，“我可怜的孩子，他还这么小，还未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这么走了”
“你知道吗？”沈常在突然怒睁着眼睛，抓住安歌的手，“都是那个毒妇见不得我的好，是齐妃害死了我的孩子！”
她不曾招惹过齐嫣然，为何她这般对自己？沈常在目眦欲裂，没了往日的端庄。
“常在”
“安贵人，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帮我这一次吧”说着说着，沈常在不顾形象地跪了起来。
安歌没有见过这种阵势，她不知所措，只是说着让女人起来。
“我虽是同情你，但我人微言轻，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对方是齐妃，何况自己的初衷就是在后宫求得安稳的日子，不卷入纷争。
“安贵人，我知道你是制药的能人，只要你给我调制一两剂药，我一定铭记安贵人的大恩大德。”
偶尔从碧云口中知道安歌的厉害之处，再听说梁子殷的丑态，沈常在更加笃定安歌是那个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人。
沈常在对齐嫣然怀恨在心，此次讨药，定会牵扯出人命，安歌拒绝了，“常在，既然你我入了宫，就应该知道这其中的阴谋算计。并非我不帮你，只是我也只想在宫中平安无事地度过一生，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安氏一族不受任何牵连。”
“安贵人就真的，不肯帮忙吗？”
沈常在绝望地软塌下来，双目空洞。她还想要再争取，但被进来的人打断了。
“你们在聊什么？”
萧云尹适时地进来，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已知晓。
“沈常在身体可好些了？”萧云尹在安歌身旁落座。
沈常在连忙扭头擦拭起自己眼角，才苦涩开口，“臣妾只是看着安贵人亲切，就忍不住邀她来宫中坐坐，随便聊聊。”
“后宫的姐妹本就该互相扶持，沈常在要是遇到难事，也可以跟本宫说。”
萧云尹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委婉了，至于对面的女人要不要开口求助，就不与自己相干了。
安歌也看向女人，或许沈常在求助萧云尹，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满面愁容的女人拒绝了，她为二人添茶，“臣妾哪有什么要紧事，能偶尔与娘娘和贵人谈谈心，就知足了。”
听此，萧云尹也不再多舌。三个女人随意地闲聊，终是无话可说了，沈常在送二人出了殿。
“沈常在不是很可怜吗？为什么不帮帮她？”
外头的热浪已过去，夕阳的余晖渲染了西天的一角。俩人并行，安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能在后宫生存的女人，都是有能耐的人，”安歌驻足，她不觉得自己是有能耐的人，她不过是依靠萧云尹而活罢了，“即使我今日没有帮助沈常在，她也会有别的办法。”
假设当初自己不曾顺利进宫，这时候的沈常在又该求助谁呢？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安歌自保，这也是合理的。萧云尹不会认为女孩是残酷的。
“你能看得如此通透，真是难得。”萧云尹真心地高兴。
“那你呢？换做是你，你会帮助沈常在吗？”
“嗯”
安歌一脸认真，萧云尹稍作思索，随后又展颜轻笑，“若她是你，我会不遗余力，倾其所有，帮助你。”
突来的深情，安歌看着凑近的女人，她看到萧云尹清澈的眼眸中映出自己的模样。安歌后退，微妙的情愫在漫开来。
“走吧，看是要变天了。”
萧云尹克制，率先走在了前面，安歌这才缓缓跟上。她原以为女人会像第一次那样，但没有等来女人的吻。她内心是失落的。她不紧不慢地跟在萧云尹身后，思绪飘离。
果不其然，她们刚到凤仪宫不久，一声闷雷之下，大雨滂沱。
“幸好回来得早，不然就淋湿了。”萧云尹庆幸。
“娘娘，这是内务府送来的安神药。”
碧云的身后是一名低着头的宫女，托举的盘上是两份汤药。
“实在是太苦了，先放着吧，本宫一会儿再喝。”萧云尹讨厌药中的那股苦味，但这是萧秦的心意，她每次都要喝下。
萧云尹考虑着女孩，便让碧云去传膳了。这样一来，安歌也没有喝下那汤药。
屋外的雨仿佛越下越大了，雷电交加，庭中的合欢树惊恐地摇晃起来。